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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应声,虽说性别相同,可两人的身份似乎并不适合在深夜共处一室。 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话语权,见青年站在门边不肯动弹,秦征眼风一扫:“不许磨蹭。” 这大概是从秦三爷口中说出过的、最没有威势的命令,可即使如此,它也能让青年乖乖地走进房间,礼貌地脱掉鞋子,季岚川接过男人递来的密封袋:“谢谢。” 袋子里是一双没有动过的新拖鞋,款式和秦征脚上的相同却明显小了几号,意识到这是给夫人房的配备,季岚川轻咳一声,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知为何,明明秦征还是那个秦征,可对方的气场却好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季岚川猜不出原委,只能将它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感冒了?” 三天之内听了三次同样的问话,季岚川十分怀疑原主经营的形象其实是林meimei,他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秦征对面。 接过男人递来的温水,季岚川喝掉两口润了下嗓子,接着便主动出声打破僵局:“没想到您也在这儿,阿珩他都没和我提起。” “约人谈笔生意,”自动忽视某个让人不爽的昵称,秦征面不改色地扯谎,“涉及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既然是机密就别随意说出来好吗! 被迫听了一个秘密,季岚川只能诚恳地表示:“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对上男人压迫感十足的眼睛,他又福至心灵地补上一句:“包括阿珩。” 听到青年这样说,秦征嘴角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在酒店偏暖调的灯光下,季岚川莫名就和对方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这让他感到有趣,肩膀也不自觉地微微放松下来。 都说倾吐秘密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秦征显然深谙其中的道理,见青年不再像刚进门时那样满是戒备,他双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挑起自己想说的话题:“秦子珩去哪了?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 摩挲水杯的手指一顿,青年再次陷入一种不安和焦虑,秦征心有不忍,却还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有些藏在内里的伤口,只有被外人挑破,才能让其中的脓水流出。 “白少心情不好,阿珩他去追了……我有点困,就想着提前回来。”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季岚川正愁该对谁展露自己的心灰意冷,秦征就主动贴心地送上门来,他故意让眼神飘忽,就差没把“我在说谎”四个大字刻在脸上。 果然,在听到自己粉饰太平的解释后,男人意味深长地反问:“又是‘朋友’?” 他故意将“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笃定彼此都知道这背后的猫腻,黑发青年脊背一僵、仿佛被人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就说这人是水做的,轻轻碰一下都要哭! 心里慌乱得像是揣了只兔子,秦征刚想抽出张纸巾给对方,就见青年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不是朋友,是喜欢的人。” 难得见对方这么诚实且不勉强自己,秦征心中讶异,同时也清楚今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青年对秦子珩的执着rou眼可见,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对方绝不会在自己这个长辈面前吐露。 长辈、公公,想到这两个该死的称呼,秦征的心中就又是一阵烦躁,虽然他现在正值壮年,但在季岚眼中,他保不准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中年大叔。 不过他将这一切掩藏的极好,最少沉迷飙戏的季岚川就没察觉出异样,在他的印象里,秦征这种生物就不会和情爱扯上关系。 “阿珩喜欢白少爷,”发觉秦征没有不耐,季岚川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他们是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而我只是一个钻了空子的外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喜欢,只有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黎少爷说得对,像我这种出身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谄媚。” 偏见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喝酒打架爆粗口的过往被曝光后,所有人都把原主当做一个上位失败的笑话来看,可对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原主来说,争抢资源早已是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饭”。 这是他人生中一段抹不去的经历,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原主遭到了秦子珩的厌弃,在将季岚赶出家门之前,他还状似痛心疾首地质问一句——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在孤儿院长大的季岚,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另一个白时年、更不可能甘愿去做谁的替身。 原主的情绪在胸中激荡,季岚川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季岚”是心机虚荣没错,但他却从来没有对不起过秦子珩。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青年身上再不见什么梨花带雨的娇态,他没有哭出声,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委屈。 这种压抑的沉默往往比嚎啕大哭来得震撼,秦征被青年哭得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心头的软rou被眼泪砸伤,泛着一丝一缕折磨人的酸疼,他很想伸手抱住眼前的青年安慰,又怕这份唐突会吓跑对方。 不知不觉间,男人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捏出了四道深深的月牙。 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得停不下来,季岚川也觉得自己非常委屈,虽然苦情戏的确很需要眼泪,但这未免也流的太多了一点。 不过……能看到大名鼎鼎的秦三爷被吓到的模样,这场意外的哭戏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丢人。 好不容易收住眼泪,季岚川抽抽噎噎道:“对、对不起。” 一言不合就水漫金山,感谢总裁爸爸没有当场把自己撵出去。 崩溃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秦征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心疼还是该生气,可他也清楚,在青年眼中、自己是秦子珩的父亲,自然不会帮着外人说话。 “无妨,”身边没有手帕,秦征只得抽了一张纸巾塞给对方,“这事的确是秦子珩做的不对,我也不会替他开脱。” 还有黎丰,黎世坤那老头就是太宠儿子,才让对方敢欺负自己的人。 不愧是严肃公正的豪门大家长,稍显惊讶地看向对方,季岚川也没想到秦征会这么说,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男人认真道:“接下来你想如何?” 如果青年要和秦子珩分手并搬出秦家,他还得想个法子把人留下。 “我要确认一件事,”小心地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季岚川再不敢刺激自己脆弱的泪腺,“还要、还要和阿珩把话说清。” 毕竟要立深情人设,为了日后能让秦子珩懊悔,他怎么也不能不清不楚地放弃。 已经考虑好要用什么借口将对方留下的秦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