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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未进,嘴唇有些干,只静静地躺在干稻草堆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一尺见方的湛蓝天空。 苍白的脸、粗布麻衣、黑色的锁链、枯黄的稻草,让一切看起来都有种诡异的阴郁。 明然等来的第一个人不是姜羽,不是公孙克,而是一个戴幕篱的男人。 窗户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口的侍卫还无知无觉。这戴着幕篱的男人轻功卓绝,走路时连声音都没有,明然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到来。 幕篱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明然身前,摸了摸那粗重的锁链,刚想尝试把它取下来,就听到明然说:“不必救我,你走吧。” 男子动作顿了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行,你快跟我走,他们来了!” 明然翻了个身,低声说:“你要不想走就留这儿,让他们连你也一起抓起来,睢阳君的护卫功夫可不弱于你。” 幕篱男子似乎被明然气到了,眼见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而明然还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他只得忿忿离开。 旋即“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光从柴门外照进来,打在明然锋利的侧脸线条上,他阖着眼,竟有种被人俘虏还悠然自得的气派。 姜羽带着崔满以及尹平,从柴门外走进来。 明然睁开眼,视线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打头的是姜羽,身后跟着两名官员,一个黑瘦的,是县令,一个高大的,想是齐国来的人了。最后落在姜羽的脸上,姜羽依旧是一身玄色华服,宽袍大袖。 在姜羽开口前,明然先说话了,只是低而轻的三个字:“睢阳君?” 虽是问,实则只是陈述。 当着邻国大臣的面,姜羽客气道:“正是姜某。” 顿了顿,姜羽走上前,掀开衣摆在明然身前半蹲下来,他衣袍曳地,也不嫌这柴房里脏乱,开门见山道:“大家的时间都很紧迫,我也就直说了,太子在哪儿?” 明然的视线在姜羽脸上逡巡半晌,垂下眸道:“不知道,被带走了。在今天以前,太子暂住在我那儿,你们去之后,就被转移了。” 对方答得这么爽快,反而叫姜羽措手不及了,他以为好歹要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像这样的硬汉才会说呢。尹平崔满二人也面面相觑。 “为什么转移,谁转移了他?”姜羽又问。 明然:“自然是因为有人要杀他。” 姜羽:“你是说那群戴面具的?” 明然有气无力地点头。 姜羽笑了笑:“你好好配合,我就将那银针给你取出来。” 明然说:“那群人我不知道是谁,至于谁转移了太子,我也不能说,但他绝不会伤害姜直的。” 崔满一心牵挂自家太子,闻言当即怒道:“太子的名讳,岂是你能随口直呼的!你如何能保证他不会伤害太子?既不知道太子在哪儿,又不肯说出劫走太子的贼人是谁,留你还有何用处?不如杀了干净!” 明然闻言蹙起眉,看了姜羽一眼,见姜羽神色淡淡的,看不透在想什么,便道:“信不信由你们,他不会伤害太子,但有人会,睢阳君在这儿审我,不如抓紧时间去救人。” 姜羽道:“你知道会出事?” 明然:“想杀姜直的人就那些,睢阳君不会不知道。” 姜羽来了兴致,伸出手扣住男子的腕脉,道:“你是谁,明然不是真名吧?” 明然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笃定姜羽不会杀他,对于这明显带着威胁的提问也半点回应都没有。无论姜羽再怎么问,明然都不肯再说了。 其实正如明然所说,想知道追杀姜直的人很容易,从动机上说,无非就那几个人。一是齐国文姬,文姬是齐侯的继室,而太子是原配所生,文姬膝下育有一位四公子,虽然年纪尚轻,才十几岁,但母凭子贵,很得齐侯宠爱。文姬想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就得杀了太子。 二是二公子,二公子素有贤名,比平庸的太子强上不少,只可惜不是嫡长子,要不然立贤不立长,继位的便是他了,心底多少会有不甘。且二公子母家是晋国人,晋国离饶县又近,想要做些什么很容易。 三公子母家是楚国人,楚国离饶县千万里之遥,手倒很难伸到这里来。 因此那些面具人,要么是晋国人,要么便是文姬的人。 至于明然所说的将太子转移走的人,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小国不会参与进来,而大国,这附近最近的就是燕国了,更远的指望不上,除此之外,便只有周王室。 据姜羽所知,去年周王室迎回一位王子,能力出众,被周王立为太子,此人颇有手腕,也有救下齐国太子的动机。 因此,昨天姜羽就让公孙克去查查这几位最近的动向。 庙会前一日,公孙克回来了,告诉姜羽:“周太子人还在王室,但是贴身的护卫已经离开多日了,想来就是到这里来了。” 姜羽:“如此看来,那天引我过去的,便是周太子的护卫了。” “此人很不简单,听说才十九岁,使刀,轻功也很了得,你若遇上他,定要多加小心。” 公孙克不解道:“大人,周太子既然想救齐国太子,那与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何要交手?” 公孙克说完,见姜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了什么,旋即羞赧道:“是属下想错了。” 姜羽弯了弯唇,轻轻道:“谁说我要救齐国太子了,救他有什么好处?这样的废物,还是死了干净。” 第5章 “那国君那里……该如何交待?” 姜羽道:“睢阳君也会有完不成任务的那一天啊。” “是,属下明白了。”公孙克说,“柴房里那个,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已经关了好几天了,无缘无故就这么关着,也说不过去。” “是崔大人要关的,可不是我要关的。”姜羽说,“前两天我去审他时,屋里有别人来过,窗户是开的,地上沾了新的泥土,可能是有人来救他,但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能被救走。” 公孙克:“多半是那个戴幕篱的男人。” 姜羽又想起明然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蹙了蹙眉,似回想起了什么,问公孙克:“你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公孙克对明然是没有丝毫印象的,而他多年来都和姜羽寸步不离,因此说道:“世间之人总有相似的,这人是周太子的人,大人又何处去见过他?” 会帮助姜直的,除了周太子姬重,想来没别人了。 “也是。”姜羽想了想,说,“明儿个就是庙会,咱们既然来了饶县,又赶上这时候,就去逛逛吧。” 公孙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