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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匹湖绿色杭绸给威远侯府送过去了。这可真是天意!太子应当不知道自己给梁慕尘送料子的事,梁慕尘也不知道另一匹一模一样的料子进了东宫,两边都是无意的,可巧今天都穿了一样的。不过,这大殿之中,有一个人并未关注梁慕尘的衣裳。自从威远侯夫人母女三人走进来,太子的目光就稳稳落在了梁慕尘头上的那支攒珠钗上。四颗东珠被金丝巧妙的攒在一起,色泽均匀、大小相近,便如四片花瓣一般,远远看去,好似簪了一朵梨花。太子看在眼里,慢悠悠地回头看了溶溶一眼。溶溶原本没在意什么,被太子这么一看,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虚,却不知道他为何要看自己。好在大殿之内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心里头虽然白眼都翻上天了,面上多少还是克制着的。威远侯夫人便是如此,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带着两个女儿跪下行礼:“臣妾(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平身,赐座吧。”皇帝道。威远侯夫人仍是跪在地上:“家中车夫不熟悉京城街道,绕了原路误了时辰,还请陛下和娘娘恕罪。”“不迟不迟,是陛下和本宫想出来多转转,这才早到了,快快请起。”帝后待威远侯府如此亲切,方才因为衣裳的窘迫稍稍缓解,威远侯府母女三人一起落座。昭阳公主想起上回皇后嘱咐自己关照梁慕尘的事,见梁慕尘因为衣裳受了委屈,想着替她扳回些面子,便道:“慕尘meimei这簪子真好看,可是上回母后赐下的珠子?”“正是娘娘的赏赐!”梁慕尘感激地看向昭阳。皇后也对着昭阳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枉费素日对她的疼爱,到底能为自己分忧,只是心里尚且有些疑惑。这四颗珠子都是去年的贡品,皇后给了太子两颗让他做冠,剩下这两颗皇后本想自己做个项链,可巧梁慕尘过来,就把这珠子赐了她,好跟太子配成一对。太子对梁慕尘并不感冒,那另外两颗珠子是怎么到梁慕尘手里的呢?莫非是太子私下里给梁慕尘送东西了?正巧威远侯夫人开了口:“上回娘娘赐了慕尘两颗珠子,可巧我去如意阁的时候,老板那边有两颗差不多的珠子,便攒一起做了这珠钗。”“如此。”昭阳笑道:“慕尘meimei真的好命,什么好东西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来。”她这般捧场,其余人也不好落后,纷纷夸赞起来。若是头先溶溶还不知道太子为何看向自己,“如意阁”三个字从威远侯夫人嘴里说出来后,溶溶立时就明白了。太子赏给她那两颗东珠,可不就是在如意阁旁边的吉祥当铺里当掉的么?当铺掌柜当时还同她说,他们与如意阁是一家,往后若还有这么好成色的东西只管拿过去,他们全都高价收走。自己当掉那两颗东珠,居然兜兜转转簪在了梁慕尘的头上……这可真是……溶溶悄悄侧了头,正好对上了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第68章溶溶心里的小边鼓一下一下地敲着,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察觉。细想又觉得自己没错。既是赐给她的东西,当然由她处置了。可不管想得如何理直气壮,溶溶到底是心虚了,哪里敢回瞪过去,忙低下头假意当做不知。还好这时候,太监上前奏报,说吉时已到。“那就宣旨吧。”皇帝道。今日的事,司礼监办得隆重,连宣诏的时辰都是钦天监算过的,求一个诸事顺遂。得了皇命,司礼监李公公手捧圣旨上前,“圣旨到,东宫接旨。”太子领着元宝走到大殿中央,跪地接旨。太监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东宫皇太子之长子,朕之孙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今赐名为璟,授以册宝。璟之生母,傅氏景溶,温柔谦和,名德皓贞,朕哀其早逝,是宜追封为皇太子侧妃,钦此。”听到傅氏景溶几个字的时候,溶溶微微出神,仿佛并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上辈子渴求的名分,就这么追封下来,但她竟意外的平静。她从前姓傅么?她记得自己是犯官家眷,被礼部筛选进入皇宫,那时候她太小,后来一直记不得本家姓什么。如今听得圣旨说她姓傅,倒是想起来一些,好像真是姓傅。元宝跪地,双手接过圣旨,并代母接过侧妃金册:“臣刘璟,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看着进退有度的元宝,满意地点点头,亲自走下来将元宝拉起来:“打今儿起,咱就是刘璟了。”元宝望着皇帝,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一下就笑出了一朵花:“刘璟谢皇爷爷赐名。”众人见皇帝对元宝如此宠爱,纷纷上前说吉祥话,争着给元宝送福。皇帝挥了挥手,旁边的李公公躬身捧了锦盒上前,元宝还没打开,便听到殿外急急通传:“安国公府老公爷到,安国公到。”安国公府早在四年前与东宫闹翻后,老安国公在御前痛骂太子,之后几年不入皇宫谒见,今日竟然来东宫了?可真是新鲜,殿内众人皆是一怔,心里多少存了些看热闹的念头。老安国公,那可是连帝后都不给面子的角色。皇帝听着通传,神色稍稍肃穆了些,看了皇后一眼,与皇后一起落座,“宣。”片刻后,老安国公便与安国公一起上殿,父子二人的表情值得玩味,一个面色不虞气势汹汹,一个面带微笑如沐春风。安国公上前恭敬行礼:“臣姗姗来迟,误了吉时,还请陛下和娘娘赎罪。”老安国公没有说话,只站在安国公身边一动不动。“赐坐。”皇帝道。立即有人给老国公爷和安国公搬来两把椅子,老公爷冷哼一声,坐了下去。皇后已经几年没见过老公爷了,她年幼丧母,与老公爷父女感情颇深,这四年来老公爷一直不见她,此时望见,眼中立时便有了泪意。“父亲,近来身子可安好?”“托你们的福,一时还死不了。”老公爷声如洪钟,殿内所有人都将这话听得分明,当下便有人幸灾乐祸。想皇后素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个人,在皇帝面前从来都很硬气,此时老公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威风,连吭都不敢吭。皇后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却仍讲不出一句话,只是刚刚还在隐忍的眼泪一下就落了出来。元宝正坐在皇帝膝盖上,见状跳了下来,走到皇后身边替皇后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