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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讲故事的人一副“你太天真”的模样,“同样是发现越王八剑的人,剑舞门自然不会纵容龙渊山庄一家独大,就算龙渊山庄真的铸出越王剑,凭借这柄名器声名大噪,剑舞门也绝对会来分一杯羹。”“可是,就算剑舞门想要插脚,她们又凭什么和越王剑抗争呢?”“你们可别忘了,越王八剑中,可有四柄是归剑舞门所有。”“那四柄不是连前朝皇帝老儿,都看不上眼吗。”“谁知道呢。”有人悠悠道,“传说中的名器,谁不想收入囊中。呈上朝堂的那几把,指不定被动了什么手脚呢。”新来的小二在大堂听够了故事,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儿,甩着抹布走回了后厨。他前脚刚迈入后厨,后脚便被人叫住——“吴七,掌柜叫你去一下。”“知道啦!”他响亮地应了一声,走出了后厨。这个新招的小二,正是贾无欺。他出现在播仙镇中,不是偶然,自然是为了赏剑大会而来。这次的赏剑大会并不是除了欣赏宝剑那么简单,龙渊山庄有意扩大声势,在赏剑大会之后,又有神器谱的排名大会,再之后,便是龙渊山庄庄主陆长岐千金大婚之日。单是这三件事,已经足以将整个武林的注意力都暂时移到龙渊山庄身上了,看来,这个陆庄主是打定主意,要让龙渊山庄借着赏剑大会,立威扬名。只是,他既然能打这赏剑大会的注意,自然别人也会打。虽然龙渊山庄并未宣扬,贾无欺却已知道,他们收到了摘星笺。摘星笺,又是这样不是由摘星谷发出的摘星笺。从贾无欺出谷以来,冒名发出的摘星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究竟目的为何不得而知。这一次,贾无欺虽然知道龙渊山庄收到了摘星笺,却不知道对方想要取走的是什么东西。从龙渊山庄对此事讳莫如深的态度看,他此番想要解开谜题,更是难上加难。再加上……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贾无欺轻轻叹了口气,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翻涌的失落,朝掌柜胖乎乎的身影走去。掌柜找他,原来是让他去落霜客栈帮忙。落霜客栈就在落霜楼后面,两家后院相通,乃是同一户富贾的产业。落霜楼晚上过了饭点,便没什么客人了,而落霜客栈因为近来激增的客流,越到夜间越是繁忙,人手实在不够,只能从友邻处借调。夜幕降临之后,播仙镇比白日里要安静许多。繁星闪烁,月光清凉,春寒愈发料峭。“阿嚏——”贾无欺站在落霜客栈的大堂前,夜风一扫,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吴七。”客栈老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他连忙快走几步:“老板,有事您吩咐。”那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听金掌柜说,你是他手下最伶俐的。”“不敢当不敢当。”贾无欺堆笑道。客栈老板摆摆手:“金掌柜看人一向很准,既然他都这么说,我自然放心。”说着,他靠近贾无欺几分,低声道:“地字一号房有个客人,身子不好,他同行的人特地嘱咐,每晚要去他房中好生伺候一番,你看……”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无欺打断道:“老板,小的虽没几个钱,可,可还是不卖身吶。”客栈老板瞧他一脸要笑不笑的模样,知道在挪揄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没好气道:“就你最机灵,给你几个字便能编出一册话本是吧!”贾无欺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不过是伺候他的起居,你想到哪里去了。”客栈老板十分正直道,“这位客人病痛缠身,寒夜发作得尤为厉害,你若是能帮他纾解一二,便是再好不过了。”“纾解,怎么纾解?”贾无欺不明所以地看向老板。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就要靠你得本事了。”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黑炭,“那客人惧寒,屋中已烧了炭火,你去时把这一袋拎上去,若是需要,可再多烧些。”“哦。”贾无欺老老实实应了声,在老板的注视中,弯腰拎起炭火,走上了楼。爬上楼梯,还没敲门,一串剧烈的咳嗽声就从门内传了出来。“咚”的一声,贾无欺手中的那袋木炭应声而落。他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第58回“谁?”一个低沉声音从房内传来,带着几分喑哑与虚弱,完全不是贾无欺印象中如清流激石般的声音。贾无欺重新从地上拎起那袋木炭,站在房门口,举起手,久久没有叩下。终于,他还是清了清嗓子道:“客官,老板派我上来替您添炭。”屋内人极力隐忍着咳嗽,低声道:“进来吧。”贾无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推开了门。他想到过无数次与岳沉檀重逢的情景,岳沉檀或是面含嘲讽地看他,或是冷眼与他擦身而过,或是破口大骂,或是下重手把他暴打一顿,可他做梦也没想过,两人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形。烛火昏黄的屋内,岳沉檀支起半个身子,靠在床边。他只着白色里衣,上身搭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长发如鸦羽般散落,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双唇发乌,深不见底的双眸含着难以掩藏的倦色。一个炭盆就放在他的床边,可烧红的木炭似乎完全温暖不了他的躯体,他紧紧扣住大氅,身体依旧时不时不能自已的颤抖。听到推门的动静,他静静地看了过来。贾无欺被他这么平静地一瞧,鼻头发酸,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赶紧埋下头,藏住自己发红的眼眶,把装木炭的袋子提到了屋子中央,熊熊燃烧的炭炉前。“你是新来的?前几日似乎没见过你。”岳沉檀的声音极轻,若不仔细听,很容易就错过了。贾无欺手中不停地往炭炉里添着炭火:“我是被老板临时借调来的,本在前面的落霜酒楼做事。”“如此。”岳沉檀顿了一下,道,“这几日恐怕要麻烦你了,不知你怎么称呼?”贾无欺手中一抖,一块木炭滚落到火堆中,迅速被熊熊燃烧地火焰吞噬得干干净净。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在岳沉檀面前再编个名字出身自报家门,不知是因为对岳沉檀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客官可以叫我阿欺。”贾无欺下定决心,转过身,直直看向岳沉檀。“阿七。”这个名字在岳沉檀唇齿间流连一番,随即招来了又一轮剧烈的咳嗽。岳沉檀咳地极为隐忍,可贾无欺从他紧握成拳的手上,看出了他极力忍耐的痛苦。他看得心痛,径直走过去,轻拍着岳沉檀的后背道:“客官不必顾忌我,都咳出来,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