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芍药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3

分卷阅读393

    好死不死腿上添了几处青印子。

见夏芍药对着青印子直掉泪,他便慌了,连忙解释:“娘,这青印子不是被抓走受的伤,是这两日在军营里好玩,我跟大头跟着军里叔叔们cao练,不小心磕着的。”

“真的?”夏芍药擦着眼泪不信。

“不信你叫了大头来问!”

好不容易才将她哄住了,她还拉着儿子不放手,一整天都要守在他身边。

平安对自己的冒险经历其实真的没觉得有可怕之处,反而觉得自己娘亲才有点吓人,她一个人守在府里,将军府强敌来袭,府里奴仆亲卫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想想就觉得后怕,担心她的安危。

他倒是与夏南天担忧到了一块儿去了。

当娘的扒了儿子的衣裳,还将他搂在怀里哭了好大一会子,回头去净面,做儿子的也不能扒了亲娘的衣裳瞧伤,平安便凑到石榴面前小声问:“石榴jiejie,我娘没受伤吧?”

石榴觉得平安问了个蠢问题,府里这么多护卫只保护一个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这些护卫肯定早没命了。她有心要在平安脑袋上敲一记,考虑到这孩子最近受到的惊吓比较多,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夫人一点伤都没有。”在小少年质疑的眼神里,向他保证:“夫人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真的!”

大头在旁边插话:“我jiejie从不说谎的!安哥儿要信我jiejie!”

平安这才放心不少。

这场大乱,从平安被掳开始,止于一家团聚,万幸全家无人受伤,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夏景行从镇北侯府回来,看到门口一家老小,父亲妻子儿女一起站在门口迎他,之前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空了。谁能沉缅于往事而伤怀许久,那都是傻瓜才做的事情。只有一直朝前看,珍惜眼下的幸福,方是正道。

后来他带着妻子儿女祭拜过了王氏,又有夏南天也向王氏上了柱清香聊表悼念之意,一家子要洗漱干净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夏景行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累。

他这些日子一直连轴转,平叛之后还要整军。晋军军中将领被斩,齐帝便下令将军队将给他掌管,暂时并入京郊大营,又有城中巡防清查叛逆途党之事,好几日都没功夫闭眼了。

等他躺倒在床上,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告诉夏芍药,才说了几句话便睡死了过去,倒让夏芍药又笑又叹:“这都累成什么样儿了?瞧着满腹心事,原来是没睡醒啊?!”

她拉过被子替丈夫盖好,怜惜的摸摸他的脸,直到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这才罢休。

一室安静。

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王被封为太子的旨意是三日之后下来的,同时颁发的还有太子与晋王被赐死的旨意。从宫里出来的传旨官员有两拨,烟尘滚滚一波向着燕王府而去,另外一波向着天牢而去,决定着叔侄三人迥然不同的命运。

太子与晋王谋逆被打入天牢之后,整个长安城都很忙,上至天子下及未曾谋逆的皇子,文武各部官员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连庶民百姓的生活都多了许多谈资。

诸皇子见得齐帝雷霆手段,且燕王深得齐帝信任,自身与皇位无望,便转头向燕王示好。只因燕王一直在宫里陪王伴驾,诸皇子不便往燕王府联络感情,便派了王妃上门,算是妯娌之间的日常交际。

燕王妃回长安城这么久,还从未如此得众妯娌殷勤相待,只觉得百般不适,也只能勉强应和,算是全了天家的颜面,营造出一个天家兄弟相亲相爱的场面,以掩盖太子与晋王之事在京中百姓心中留下的皇家骨rou相残的糟糕印象。

齐帝在心境十分苍凉的境况之下,听得这些消息,无论真情假意,也算是一点安慰,还向燕王笑叹:“倒没瞧出来,你媳妇儿还挺有人缘。”

燕王回视他鬓间雪色,病容苍黄,倒似风中残烛,也不知道甚个时候来一阵风便扑忽儿来了,心中一酸,且笑:“这不是父皇疼儿臣之故嘛!”

经历此劫,父子俩倒心意相通。齐帝只觉此子乃是自己得力臂膀,暖心暖肺,待他更少了许多君臣之间的礼仪,更增父子之情。更喜燕王为人忠孝仁厚,兼而有勇有谋,恰是合适的太子人选,这才颁下旨意。

至于各部官员,与太子晋王私交甚笃的,人人自危,十天半月就都去天牢重聚了。倒让同僚的公事增加了数倍,既要收拾烂摊子,还要重新梳理人际关系,也着实的忙碌。

清洗朝堂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特别是在齐帝龙体不豫的情况之下。所幸新任太子跟在齐帝身边历练有成,又杀伐果决,刚柔并济,倒为齐帝承担了部分重责。

朝中此情此景,市井百姓虽不能亲眼得见,但却不妨碍他们畅想当时的惊心动魄,坐看豪门贵眷的人生起落。

城中百姓们之间流传着无数个承天门之战的版本,以及此后朝堂之上的大清洗,无一不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倒好似自己亲临现场,看着齐帝与燕王城楼谈笑,烹茶听琴,胜券在握,城下怀化大将军智勇威武,生擒贼首。

又有各权贵之家的奴仆们被发卖,流转各处,就连豪门秘辛也到处飞,比如前国舅府孙侯好赌,晚上睡觉之前还要与房里小厮小赌一把,而已经被夺爵的前镇北侯府世子生子无望,小妾都跟着车夫跑了……种种小道消息都流传了出来,倒繁荣了市井茶楼。有那好事的说书先生还将真人真事稍做加工,便是无数精彩的故事,引的茶楼之中听书的客人场场爆满。

若在以往,谁敢大着胆子编排这些高门权贵的私事?可如今孙意远的大好头颅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乱坟岗子上,说起来再不是小老百姓口中高不可攀的侯爷,只是一介被抄家斩首的逆犯而已。而宁景世蜷缩在小院子里养伤,两口不闻窗外事,心里都快急出毛病来了,对着萧南平端上来的煮的焦黑的米饭,咸苦的青菜,腥膻的羊rou大发雷霆:“连个可口饭都吃不到,让人怎么活啊?!”

萧南平比自家儿子更烦燥,只因夏景行的属下严格执行齐帝的旨意,只留了个小院子给宁家人糊口,其余奴仆田产铺子祖宅全都收缴国有,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她不得已只好亲自下厨,cao持日常事务。

萧南平这辈子都没下过厨房,本来以为十分简单的事情,真正cao持起来才备尝艰辛,就连最普通的生火都对她颇有难度,更何况一日三餐。

才数日她的手也粗了,头发也乱遭遭的,只随便挽个髻儿,蓬头垢面,全然瞧不出来曾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