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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四年于兹,兢兢业业、轸恤臣工、惠养百姓,惟以治安天下为务。今观胤礽不效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不堪、难出诸口。”胤礽埋下脖颈,身子微微颤抖。康熙爷鹰鹫一样的眼神扫过群臣的面孔,“念其高居储位,朕包容二十年矣。然,其恶不改,愈发张扬。僇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纠聚党羽、窥伺朕躬!朕思国惟一主,胤礽何得何能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任意凌虐、恣行捶挞?”“皇上息怒,”群臣闻声而跪,康熙爷长叹一声,“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驻庐舍,或行御舟,未尝一事扰民。而胤礽同其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赧于启齿!又暗中遣人将外藩入贡之物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皇阿玛——”胤礽征愣着抬起头,紧抿的唇角已然露了血色。“从前,索额图助尔等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康熙爷打断胤礽的话,“朕将索额图处死,你却不知悔改,三番四次欲为索额图复仇,私下结成党羽,不念朕恩。”胤礽垂下头,脸色苍白如纸,不再争辩。康熙爷轻阖了双眼,鼻翼嗡动,“朕总希冀你能悔过自新,隐忍优容至于今日。朕又知你赋性奢侈,特提拔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便你取用。孰知,凌普更为贪婪,窃取官银,逞其凶恶,甚至谋害皇嗣!朕的一时心软,至胤禛痛失爱子。而你,毫无友爱兄弟之心,回报君父之德!所用之物,皆远过于朕,犹不知足,如今还勾结外邦,谋害祖业,败坏国家!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何以为君?”胤礽颤抖着缓缓下拜,嘴角竟微微勾起,“儿臣让皇阿玛失望了,请皇阿玛治罪。”“然,”康熙爷双目微扬,远望殿门之外,“胤礽乃朕上启太庙,下谕百官,昭告天下,亲册为太子之位。如今,诸皇子德能未显,不堪大任。储位关乎国祚,变之则乱。朕前虽命直郡王胤褆看押太子,护持朕躬,但并无立胤褆为太子之意。”直郡王身子一僵,如坠冰窖,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胤褆秉性躁急愚顽,不可为一国之君,”康熙爷的眼光轻飘飘地落到了胤褆身上,胤褆攥紧了袖中的拳头,直掐的掌心生疼,才硬生生地垂下了头。康熙爷轻吐了口气,继续道,“现下,朕有心将胤礽先行关押教养,其党羽凡系畏威附合者,皆从宽不究。另将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暨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立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著充发盛京。此事关系天下万民,甚属紧要。乘朕身体康健,定此大事。尔诸王大臣官员兵民等,以胤礽所行之事,为虚为实,可各秉公陈奏!”一番圣训,几家生死,直郡王于储位无缘,太子却是未来不明,朝堂间的势力又要有一番大清洗。大臣们面面相觑后,齐齐俯身道,“皇上圣明。”第204章月夜康熙四十四年八月的夜,繁星朗朗。热河行宫万树园的角落里,一个赤着脚的身影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晚风吹过树叶,带起一阵湿润的腥气,飒飒的声音犹如蛰伏在阴影中的鬼魅,觊觎着最后一点光亮。苏伟不耐地蹬蹬腿,再好的良辰美景似乎都无法压制他内心的狂躁与不安,悬在夜幕中的银月已被乌云遮了一半。“师父,”小英子脱了鞋,轻手轻脚地走到苏伟身边。苏伟看了他一眼,揪起一根嫩草叼在嘴里,“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我睡不着,”小英子抱着膝盖坐到苏伟身边,“师父,你是不是想贝勒爷了?”“谁说的,”苏伟“噗”地吐出草根,“我只是心烦而已,这么两天出了这么多事儿,今晚没几个人能睡得着的。”“切,”小英子不屑地撇撇嘴,“在府里时天塌下来,你都睡得死沉死沉的,现在跟咱们又没直接关系,还找借口……”“你怎么那么多话呢,”苏伟抬手巴了小英子脑袋一下,“皇上的一番话,削了太子的羽翼,搁置了储位的变动,又彻底绝了直郡王的心思。等消息传回京,势必引起朝野动荡,主子贵为四贝勒,怎么可能没有直接关系?更别说,他本来就有——”苏伟话音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却有些暗淡。“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小英子挠了挠后脑勺,“朝堂不安稳,师父得呆在主子身边才行啊。”“我呆在他身边有什么用……”苏伟又揪了根草叼在嘴里,伸出一只手拢住月亮的影子。“眼看着中秋了呢,”京城四爷府,东小院的大枣树下躺着个湖青色长袍的人。张保躬身站在廊下,弯了弯腰道,“今年是少有的大月亮呢,主子不如请旨到庄子上过节赏月?”“没心情,”四阿哥伸出一只手轻揽月色,语气间颇有些懊恼,“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却偏赶在这最不能团圆的时候。”张保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答话。四阿哥轻叹了口气,拿起胸前的魔方转了转,“北巡队伍那边有新的消息传回来吗?”“回主子,尚无新的消息,”张保低了低头,“说来也奇怪,从皇上遇刺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后续的调查应该接二连三的传回京来,可是却一直毫无动静。”“未必是毫无动静,”四阿哥对着一个白块儿发愣,转了两转后又重头开始,“皇阿玛封锁消息,避免京城动荡,能做到如此地步,怕是跟二哥有关了。”“主子的意思是,”张保压了压嗓子,“东宫有变?”“从胤祥的异样来看,变故是迟早的,”四阿哥放下魔方,仰头望着夜空,寂静的院落里传来阵阵蝉鸣,“快到打枣的季节了,找人把树上的虫子粘一粘。”“是,”张保俯身领命,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往年里,苏公公都会提早组织小厮除虫补蝉。尤其后院这颗大枣树,夏起小英子就时时盯着了,一有动静立刻下网,管保一个枣子都不叫糟蹋。今年,也是奴才疏忽了。”“他难得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四阿哥弯了弯嘴角,坐起身摸了摸怀里的魔方,原本寂寥的神色却渐渐若有所思起来。热河行宫,延薰山馆夜色浓重,竹影斑驳,直郡王坐在一片黑暗的床榻上。月色朦胧下,李进忠垂首站在窗边。“郡王,”赫都迈入屋门,却被一室的冷凄止住脚步。犹如寒冬腊月的苍茫,在无形的阴影中落下巨石一般的压迫感。似乎过了良久,又似乎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