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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 说是送,还是客气的。 两个老夫人身边的仆妇外加府里最严厉的刘嬷嬷,把个瘦瘦溜溜的表姑娘夹在中间送回去的。清溪对许明珠特别的不满,得了信儿就跑去躲在廊柱后边看热闹了,见了许明珠恨不能把头扎到地缝子里头去,清溪这心里头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就只你多嘴!”阿瑶半靠在床上,背后倚着两只枕头,身子还有些虚,呵斥了清溪一句后,有些喘息。 “二jiejie,你叫她说吧。”阿琇挨着阿瑶坐,“要不清溪jiejie怕是会憋坏了。” 清溪对阿瑶的斥责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的,“到底是九姑娘知道我的。” 端着托盘出去张罗果子了。 “你呀……”阿瑶气息不稳,还是抽出手来点了一下阿琇的额头,“清溪没什么心。她说惯了,回头到了外边也胡言乱语怎么办?平白得罪人。” 又低低地叹了一句,轻声道,“其实,许家姑娘也是……” 她想了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许明珠。 说她真的恶毒吧,也并不是。说她对陈昭有什么心思呢,也谈不上。 可就是做出来的事情,叫人心里头不畅快。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 婆婆喜欢许明珠,这个阿瑶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总当着自己的面,有意无意地说些陈昭与许明珠一同长大,情分极好的话,阿瑶也还是会介意的。 “我虽不喜欢她,却也觉得她有些个可怜了。这样被送回去,里子面子都没有了,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 阿珠站在远些的墙边,正看一副挂着的山水画,闻言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瑶,“你这是心疼她?” 阿瑶摇头,“那倒是没有。就只是觉得……身为女子,太艰难了。” 这一生之中无忧无虑的光阴,约莫也就是那十几年了。出了阁,哪怕心再宽大,也难免要遇到各种堵心的事情。 她不是同情许明珠,只是不想落井下石。 “二jiejie你就是太心软啦。”正巧清溪送了果子进来,阿琇伸手抓过一只,用手帕子垫着剥了起来,眼睛盯着果子,嘴却说道,“就这种人才可恶呢。” “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看着就是人畜无害的,对不对?”阿琇并没有见过许明珠,但从清溪嘴里听到的,也不难想象出这是一位怎样的姑娘。 清溪在旁边狂点头,“对对,听说许家也是书香门第,家里无论男女,都是识文断字的呢。” 阿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但凡说话,再没有这样的明白纯良了。是吧?” 阿瑶很是诧异地看着阿琇,“你见过许姑娘?” 就连一旁的阿珠,也都走过来坐在床边另一只鼓凳上,等着听阿琇再有什么话说出来。 “这样的人才最叫人厌恶呢。” 阿琇剥完了一只果子,放在一只小盘子里,伸手又去拿,被阿珠拍了下去,“你先说。” 擦了擦手,阿琇巴巴儿地说开了,“看着文雅清纯,其实心机很深。但凡说话不能细想,一不留神就要被挑唆了,等出事后她深藏功与名,事不关己,错处都是旁人的。就如二jiejie家里……” 她看了看阿瑶,见她脸上神色平静,便又接着说道,“既是号称书香门第,规矩上该是严的。她未必就与二姐夫有什么瓜葛了,不过表兄表妹,自小多见了几次也是有的。就只是亲家太太在说起情分好的时候,她想必也不是一次在场,可有过解释?” 阿瑶怔怔摇头。 “可不就是么。二jiejie若因此恼怒了,那就是你不大度,人家只是清清白白兄妹情,你做妻子的却容不下,可见心眼儿有多小。可平心而论,哪个做妻子的听婆婆这般去说丈夫与别的女人有情分,能不计较呢?” 阿琇摇头晃脑的,“当着二jiejie的面,说不定她还会故意与姐夫说话,刻意显出亲近来。并不一定就是要与二姐夫有些个什么,就单单只是想叫你难受罢了。还有这次,想必亲家太太也不是头一次叫二姐到跟前去陪着说话对不对?明知道jiejie你是有身孕的,她还能若无其事说上个把时辰,看着再温良有限啦。”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这种人,无非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恨不能天底下的人都仰慕她才好。可你叫她真做什么打算,她又不敢,也不会。她哪,就是癞蛤、蟆上脚面。” “这怎么说?”清溪站在一旁听着,把头点的飞起。只实在是不懂阿琇最后一句话,连忙问道。 阿琇双手一摊,“不咬人,膈应人呗。”以前她的世界,管这个叫绿茶来着。 清溪噗嗤就笑了,“九姑娘真会说笑话儿。” 阿珠也笑的不行,眉眼弯弯,平常看着有些凌厉的凤眸都显得柔和了起来。这一笑,满室生春。 “也不知怎么的,我听了阿琇说话,就觉得心里头亮堂了许多。”阿瑶也觉得那句上脚面,实在是说的风趣,还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弯了弯,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她握着阿琇的手,轻声叮嘱,“这样的话,在我们跟前说说就罢了。在外边,说话却要留心。” 叫人觉得阿琇说话刻薄,便不好了。 阿琇笑嘻嘻的,“二jiejie你就是太小心了。我才不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不然也太憋屈了。” “你还不知道她?”阿珠在一旁,闲闲地看着自己小手指长长的指甲,朝着阿琇一努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会唬人了。外边谁不说,沈九姑娘是个再天真不过的姑娘呢?” 朝着阿珠做了个鬼脸,抱住阿瑶的腰,“三jiejie嫉妒我人缘好,二jiejie你不要听她的。” “好。”阿瑶侧了侧身,将头靠在阿琇的小脑袋上,眼中渐渐有了暖色。阿琇这样的打诨插科,为了什么,她都明白。 无非是想叫她忘了失子之痛。 这,才是姐妹吧。 就只不知道,姐妹间这样的说话,还能有几次? 她昨晚已经问过了丈夫,陈昭很是坦诚地告诉她,确实打算要通过选官外任。 想到丈夫握着自己的手,问她远不远与他一同出京,会不会嫌弃他没有出息的时候,阿瑶心中依旧有暖流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