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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诺重复道,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用力抬眼往上看去,几乎挤出一对对眼来。只可惜,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一抹绿色。那是碧烟漂亮的尾羽。碧烟甩了甩尾羽,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她并非是故作高傲,而是关于猫叫的学生,鲜少有人知晓,在这个领域,她确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专家。不仅仅是别的非猫类生物会来寻求她的教导,连部分技艺不精的猫咪也会特地向她拜师学艺。所谓人类能够听懂的猫叫,并非指的是人类可以听懂猫咪的语言——人类这种生物,算得上是生灵里奇特的一支。他们并非不聪明,但他们自视甚高,总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揣摩其他生物,并不屑于去理解别类的语言,自然是听不懂“猫语”的。然而,尽管人类是这样的无知和无趣,生活在这天地之间,无论是何种生灵,都不得不与人类打交道。那些聪明的物种,早就在数万年的进化过程中,创造出独特的与人共享的生存之道。某种程度而言,得人类者得天下。而狡猾的猫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猫咪彼此之间用于交流的叫唤声全然不同于他们呼唤人类的声音。在人类听来,猫咪的叫声总是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喵喵及各种变声,却殊不知,所谓的“喵喵”其实是猫咪们特定发明的专门针对于人类的“猫咪外交用语”。细心的人类会发现,除了面对人类,猫咪不会对其他任何物种发出这样奇妙的喵喵声——当然,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当脆弱的小猫崽子们尚未脱离母猫怀抱时,他们也会用这种娇弱的喵喵声,试图引起自己母亲的注意。大概是这些滑头猫们意识到,当他们使用这样“幼稚”的语言时,人类就很容易放下所有的尊严,任他们为所欲为。呵,不要脸的猫。他诺叹息,心道,没想到一直和猫咪们共事的碧烟有这么多不满呢。他更是没想到,在那些不明所以的喵喵声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些许不为獭知的秘闻。小白伞拿伞尖用力地戳向树干,发出不满的咚咚声,似乎是在抗议。他诺感觉到屁股底下不稳当的动静,害怕得浑身炸毛。他颤抖着举起爪子,轻轻晃了晃脑袋,道:“谢谢您的分享,然而,我还有一个问题……”碧烟掀了掀眼皮,极度散光的双眼显得有些涣散,使得她这个动作的威慑力大大减少。她清了清喉咙,慢里斯条地抢答道:“我教学生,不收学费,只需要你记下我的鸟情,等将来方便的时候,我会寻你的帮助。”他诺又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说。”“请问您认识一只会说喵喵语的和您一样很绿很绿的鸟儿吗?”他诺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觉得他可能叫碧雾。”听到这个名字,碧烟顿时哑了声音,似乎是陷入极大的困惑之中。“你怎么知道碧雾的?”她急切地问道,爪子不由自主地用力,揪下了他诺的一小戳毛毛来。他诺头皮发紧,咧嘴嘶嘶叫。碧烟连忙道歉,从他诺脑袋顶上飞了下来,落在他毛绒绒的肚皮上,焦急地来回蹦跳着。他诺一边用爪子揉着脑袋,一边轻声安慰道:“您认识他吗?您不要着急,我也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的。我们现在有事情需要寻求碧雾先生的帮助。如果您认识他,或者您也想找到他的话,我很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碧烟停下动作,忽然叹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他诺的毛毛里,捧起两只大翅膀,呜呜地掩面哭了起来。他诺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鸟儿也能够向它一样屈膝用屁股坐着——呃,当然,这个好像不是重点。他诺伸出一只毛爪子,小心翼翼地在碧烟小小的脑袋上蹭了蹭。“不哭不哭。”他笨拙地安慰道,努力回忆着小时候水獭mama抱着哭鼻子的他时说过的话。碧烟果然好受了一些。她拿开翅膀,将头埋进他诺柔软的肚皮里,用力擤了一下鼻涕。小白伞忽然用力挣脱他诺的爪子,倏地一下飞远,瞬间消失在一片浓郁的翠色里。他诺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然而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碧烟身上。他迫切地想知道碧烟和碧雾的故事。也许会是一个充满着爱恨情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短叹长吁的故事呢。唉,现在,此刻,好想吃一把巧克力豆哦。水獭大哥送的巧克力豆,被装在那么明亮洁净的玻璃罐子里,每一颗都是一样大小一样圆润。他现在应该坐在装满了阳光的院子里,趴在雪白的梨花堆里,靠着小老板,你一颗,我一颗,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味觉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他诺用力吞了吞口水。唉,连口水都是淡的,什么味道也没有,真没劲呀。碧烟有些不高兴,她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是他诺四下飘散的目光还是很容易分别的。碧烟用小巧的爪子踹了踹他诺的肚皮,闷声闷气道:“你这只猫怎么这样?有你这样听故事的吗?”她本来的声音就不透亮,因为大哭了一场,此时听起来更加沙哑,像是在粗粝里滚了一滚。他诺连忙道歉。他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原来的他不这样的,很少会在别人将故事时走神,尤其是能够令人恸哭的悲伤故事。故事的开头,是从一艘船开始的。他诺一握爪子,大声道:“我知道,这个故事名字叫漂洋过海来爱你。”“闭嘴!”碧烟无情地打断他的发言,哑着嗓子继续说了下去。小白伞百无聊赖地在红杉树的树冠之间穿梭,拿伞尖戳掉不少新叶。它飘来荡去,开始和落叶赛跑,从树冠冲到地面,又忽的一下飞上天。中途又趁机盗了一只无名小松鼠的仓库,好不容易熬过冬天的橡果滚落一地。又过了不知多久,小白伞终于无事可做,耐不住寂寞,俯冲下去,找到搁着海獭的那一层,却在枝桠间找到一只哭成一团的、抖动得像脏毛线球一样的他诺。那只绿鸟儿早已不知去向。小白伞怔怔地飘在原地,焦虑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砰地一声撑开伞面。它倒挂着来到他诺身旁,坚硬的伞柄忽然变成弹簧,像一只手臂灵巧地弯曲着,将小海獭拨到伞碗里。然后,小白伞托着小海獭,来回轻轻晃动,有如一只巨大的摇篮,又像一方小舟。担惊受怕一整天,又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小海獭哭累了,抱着尾巴蜷缩着身体,在白伞的摇篮里睡了过去,在梦里打着嗝。白日是那样的短暂,日头一顿一顿地往下坠,天地由白转黑。睡着的小海獭忘记了眩晕的高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