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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吴钦,他想,这大约是上天的馈赠。吴钦只是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就会有一种如梦似幻般飘渺,当时有雨滴掉进他的脖子里,他瑟缩了一下就靠过来,转过头眼睛里依旧是熠熠生辉,他靠得很近很近,咬着烟嘴碰着自己嘴上燃了半截的劣质烟。“哥们儿,借个火。”他歪着脑袋,笑意盈盈,又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李以衡觉得老天爷像是在开玩笑,给了他糖果又敲醒他的梦,他说:“没有,我们没有见过。”不敢承认,无法回头。……李以衡独自坐在车里越回忆就越清醒,越清醒越痛苦。他不光想要吴钦的身体,还贪心不足想要他的心,可他是个骗子,甚至是个罪犯,所以他不只是不敢去爱,而是不配去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只能藏好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欲痴缠。一支烟抽完,他发动车买完退烧药后又绕了半个城去夜市给吴钦买爱吃的零嘴。他不知道的是,命运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总是降临得让人猝不及防。明明刚刚还月朗星稀,眨眼间却,变天了。他回去的时候,人群远远的呼声一片,烧灼的味道猛烈地蔓延在空气里,被噼啪剥落的一切,他不顾阻拦地冲进火海,第一反应是去踹主卧的门,他大声喊着吴钦的名字让他开门。侧卧任密秋的咳嗽声传来,李以衡又踹了一脚还是没踹开,当机立断转身去将任密秋抱了出来。吴钦终于被浓烟呛醒,周围急剧升高的温度让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卧槽天天念叨火灾火灾的,这真特么是开过光的嘴!他急急下床去开门,一拉开门翻卷的火舌就舔过来,吴钦匆忙一退却被脚上的链子绊倒了。而剧烈扭曲的空气中,吴钦却看到李以衡抱着别人逃离的背影,吴钦狼狈地爬在地上,像能将他的背影看穿。有所感应似的,李以衡回过头,隔着火海与他相望,一眼万年,深深绝望。一瞬间,李以衡想起那个让他心惊rou跳的梦,吴钦在滔天烈火中将自己点燃,张扬跋扈,烈烈如火,连一把灰都不肯留给自己。吴钦见李以衡停在那里,他心下一横,眼泪还没流出就被灼干,冲李以衡吼道:“走!走啊!”李以衡骨头血rou都疼起来,一咬牙道:“等我!”转身带着任密秋冲出了火海。吴钦被拴着跑不出去,缺氧的窒息感让他浑身胀麻,汪洋烈焰中他看到不远处掉落的像是镜子的东西在发着微光,头重脚轻一片黑暗中他仿佛听见了许多声音。撕心裂肺的嘶吼,嘈杂不清的劝阻,远处不知道是救护车还是消防车的警笛声……咔哒,咔哒。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铺天盖地的光袭来,他在其中看见了他自己。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倒也并不痛苦。怨么?恨么?不甘么?其实他不怨,也不恨,他只怪自己在李以衡心中的份量不够重,用了五年都得不到他的心,他怪自己不是从一开始就完完全全属于李以衡。他想,如果有来世的的话。他想不用再遭受那场噩梦,干干净净地遇上李以衡,他想成为让他最先爱上的人,想成为他的白月光。大概爱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没有道理。明知道喜欢你是深陷泥泞,却仍旧义无反顾。01番外灼心——“来不及了,你救不了他,他要死了,来不及了!”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漫天火光中他眼睁睁看着吴钦被一点一点吞噬。“拦住他,别让他进去!他不要命了!拦住他!”他记得自己回过头,看到吴钦绝望带泪的眼,然后呢?然后他抱着别人逃出生天,把吴钦一个人丢在火海里。他回不去,怎么都回不去,声嘶力竭,挣扎怒吼,可他被他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地面的温度都灼烫起来。他一动不动看着一切燃烧殆尽,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都随着平息下来的火势一起寂灭。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拦他,他没有不要命。那里面的人才是他的命啊。怎么就是没人懂呢。“里面有个人……拿裹尸袋来!”无声拉长的黑夜,没有尽头,再也不见天日。“尸体损坏程度较高,无法辨别身份,动作小心点,会碎。”缓慢缩短的白昼,寂静剥离,只剩下苦海茫茫无边。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呼吸会痛,却仍旧铁石心肠,没有眼泪。“请问您是亲属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模糊反复的呓语,兜兜转转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死路。一切都在用痛苦和悔恨诠释,逼仄的锋芒,多残酷多凄切。我们……他低头去抚摸狰狞焦黑的尸体。他是我的爱人。你们听见了么,他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是我害死的爱人。如果这世上没有我就好了。如果你没有遇上我就好了。他们仿佛被命运拉进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漩涡,无法逃离,不可救赎。“队长,这人好像不大对劲……他疯了……”他亲吻着他的吴钦,像以前一样,每一寸地方他都喜欢,爱不释手到每一晚都要偷偷亲一遍。他顾忌了半生,小心翼翼蹉跎了半生,到头来还像是一场彻夜大醉,醒来后便是天崩地裂痛彻心扉。“吴…钦……吴钦,吴钦,吴钦……你痛不痛啊?”“你不要这样,我放你走好不好,我放你走……去哪里都好,只是不要这样…”所有的色调都褪去,所有的声音都呼啸而逝,所有活着的意义,都碎在了手里。不断沉下去又升起来的太阳,灰色大楼割出的四角天空,飞起又落下的黑色鸟群,寸草不生的荒漠,奔流不复的河流,山形依旧,余生难度。.吴钦的葬礼,李以衡没有出席。多少人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任密秋放心不下,最后终于在他们同居了五年的家里找到了李以衡。他松了一口气,李以衡能说能笑甚至还热络地问他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哥,真的没关系么……”“什么?”“吴钦他……”李以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走过去推开卧室的门往里看了一眼,又轻轻地关上,转过头小声对任密秋说:“他还没起床呢,让他再睡会儿,我们等等他。”任密秋的脸瞬间白了,巨大的痛苦堵塞在心口,连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