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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些,他才转过身去,看清了屋内情景。屋内简陋之极,一张木桌,三两个木椅竟成了最主要的装饰,木板搭成床,底下用石砖支撑,铺上被褥也可勉强睡人了。他瞧见了沉吴此刻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鼾鸣大睡,脚底零零落落的摆着几个空了的酒壶,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酒,怕是又在外头赊账了吧。这些年来,沉凉从未积攒下分毫碎银,莫说碎银了,连几个铜板都是空谈。有了点钱就被沉吴拿去赌钱喝酒了。沉凉对此嗤之以鼻。世人说道,养育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养育不该是用心对待吗?可是沉吴对他何曾有过此恩大德。沉凉知他是被捡来的,可捡与生来,他从不在乎,只要沉吴待他好,他也必会用毕生精力奉养他到老。可如今看了他现在这般模样,只觉憎恶。他也不知回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是来看沉吴这副丑样吗!沉凉心底多少有了庆幸,虽然对公子容衍没有什么好印象,可终究是容衍将他解救出了这个地方,在这富贵人家的地方,人家一句话胜过你千万句。眼前这破落的小院有多少不堪的回忆,沉凉的手悄悄握紧成拳。趴在桌上的沉吴鼻间发出难听的鼾声,空气中的酒臭令人憎恶。更加憎恶的,是这个人。沉凉退后了几步,出了屋子,原是想来收拾东西,可想一想,他又有何东西可作收拾呢?罢了。沉凉静静在原地站了些时间,便掩合上了门,转身依着原路回了小楼,还未近小楼就早早就看见芍药姑娘在小楼回廊口等他了。芍药手上捧着一叠衣裳,见着了沉凉由远及近的身影便迎了上去。两人见面相互笑笑,芍药抬头刹那眼中有掩不住的惊艳。说起来,这还算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瞧见沉凉的模样,亏得公子夸赞了许久,今儿总算见着了面。芍药“咯咯”的笑着。“你就像那入了画的人儿似的,好生精致呀。”打趣的言语响起,尽管保持了淡然,却还是被红云浮上了脸庞。“想必你就是芍药jiejie吧?”眼前的少年笑的谦虚。芍药仔仔细细将沉凉打量了一番,心里想到,公子真是好眼光了。还记那日早上,公子呢喃,说晚上瞧见仙子了,她直笑公子痴。眼下见着了,却还是要笑话公子,这哪是什么仙子哟,分明是个清丽俊雅的少年郎。“不要叫jiejie了,倒是把人给唤老了,你与安阳一样,叫我芍药就可。”芍药是个俏皮灵秀的姑娘,与人相处起来最是和洽。沉凉看着她面相和善,言语随和,心中生下好感。芍药在前方为沉凉一边领路一边交代些琐碎之事。“瞧你一来,公子便赏了你套衣裳,说是你穿着适合,必定会好看,待会我带你去你的住处,你若换好了,便随我你一同去见公子……”沉凉跟在后头,偶尔附和应答几句,言语不多,却是认真听着芍药姑娘的话。只是提到这衣裳,沉凉有些恍然。容衍怎知他喜什么?随意以个人思想揣测他人喜恶吗。他说衣裳好看,那是他喜欢,又怎知他欢不欢喜。走在这曲折游廊上,一路上看见景色怡人,庭院中青石铺路,黄石假山,小桥流水,庭院深深,植物葱茏,应接不暇。容衍住的小楼真不一般。所见所闻所想间,芍药也在一处幽静的地方停住了。这地方是个小院落,院落古朴有致,别具一格,比他原先住的地方好上太多。“这里是我们几个住的,我与安阳特意为你收拾好了一间房,在东边那处。”芍药手指东边,说话间将手上的衣裳递给了沉凉。“我在外头等你,你快些换好,我们就去见公子了。”“好。”那头,容衍正在练字,安阳在一旁帮忙细细磨墨。容衍毫笔一挥,利落干净的写下几句诗。字体气韵生动,铁画银钩。安阳赞道,公子写的真好。容衍看了看,却是不耐,手把薄纸揉成了一团便扔在了地上。接后,又是几个纸团落地。安阳不解,公子这不是写的很好嘛。容衍凝神看着眼前白纸,忽然不知道写些什么了。毫毛沾染上了墨汁,墨汁顺着下垂的弧度渐渐齐聚在笔尖,就在快滴落之际,容衍嘴角上扬,倏然落笔,写下两句:碧叶绿沉沉,好雨时节凉接着落笔,笔搁置在架上。怎的这回不继续扔纸团了,安阳细瞧,怎的这般熟悉,脑子里灵光炸闪,不就是那位。今个要过来作公子贴身小厮的那位。正想着呢,公子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今天不是叫芍药去接沉凉了。”对对,就是那位沉凉。安阳这才记起名字。当时见着他,只顾着欣赏容貌去了。那般好看。“哎哟喂。”只感觉脑袋被敲了一下。安阳一脸憋屈的看着公子手头的扇子。“问你话呢?怎的半天呆住了。”我也是正在想呀。安阳在心底嘀咕,摸了摸脑袋,口头上应着,“要不公子我去看看?”“也好,”一琢磨,又道:“罢了,等等吧。”说话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惊到了屋内两人。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不人就恰好来了。安阳屁颠的去开门。容衍倒是急了,纸扇不停敲打在手心上,之后徘徊了几下,立刻找到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敛神吐气,保持平静。安阳开了门,芍药与沉凉走了进来。只见沉凉身上原先的白布衣裳换做了一袭红衣。衣裳里衬用上好丝滑绸缎裁制,领边处绣有精致花纹,外边罩着一件细软的红纱,走步生风,像是笼着层雾气似的。都说人靠衣装,可平日里沉凉都是穿着朴素无华的白布裳都显得好看。如今穿着这一身,简单华丽,身上倒是多了些难以言说的贵气。人是愈发的风姿灼灼,朗朗如玉。安阳又是一阵憋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