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女帝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没来得及用早膳,芳馨便急急忙忙走进灵修殿,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求姑娘救救曾娥,曾娥被拘在掖庭属中,听说要被打死了。”

我愕然道:“姑姑这是何意?”

芳馨涨红了脸道:“事到如今,奴婢也顾不得了。姑娘还记得端午之后曾娥冒雨来长宁宫么?”

我想了好一会儿方想起来:“她是姑姑的同乡。”

芳馨道:“之前曾娥与人相好,奴婢曾帮她遮掩。谁知两人在宫外一来二去,这丫头就有了身孕。她自己没了主意,所以慌慌张张来找奴婢。奴婢劝她吃副药落了腹中的胎儿,她犹豫再三,终是不肯。”

我大窘,忙止住她:“姑姑不必说了,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我怎么好向皇后开口求情?”

正文第27章女帝师一(27)

芳馨道:“如今她被拿住却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她昨晚自定乾宫书房偷了一对玉狮,又偷了执事出宫的腰牌,扮作内官出宫,被拿了个现行。”

我松了口气道:“这事倒还可以求情。她出宫是为了逃走么?”

芳馨道:“是。只是她容貌太过清秀,扮作男人实在不像。今天一大早已被送到掖庭属去了。如今众人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子,只求姑娘去皇后面前说说情,免去杖责,保住她母子二人的性命,也是积阴鸷的好事。”

我听了甚是为难:“她人在掖庭属,掖庭令循法办事,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求一求皇后,瞧瞧能不能法外开恩。”

芳馨感激道:“只要姑娘肯开口去求皇后便好。奴婢先代曾娥多谢姑娘。”说罢跪下磕了三个头。

话音刚落,便有守坤宫的宫人急急忙忙过来传命,命我立刻往守坤宫去议事。我见她满脸是汗,神色中犹带一丝惊恐,不禁诧异。自皇帝出征,宫中一向平安无事,今日不但曾娥受罚,连皇后也遇到了难处。更衣时,芳馨轻声道:“会不会是曾娥事发了?”

我一怔:“宫人盗窃逃走,何至于非要我去?”

芳馨哎呀一声:“姑娘难道忘了么?曾娥有了身孕——”不待我说话,外面的宫人又催促起来。

因来不及备辇,匆匆忙忙赶到椒房殿时,已出了一身大汗。惠仙正候在殿外,见我来了,忙拉住我道:“大人且慢进去。”说罢命宫人奉上热巾。

我一面拭汗一面道:“究竟何事?”

惠仙道:“今早定乾宫的人来报,说有个宫人偷了玉狮想逃出宫去,皇后便命人将她带去掖庭属发落。掖庭属判了三十杖。谁知……这三十杖下去,竟将曾娥腹中的孩子给打了下来——”说到此处,忽然住口,只管瞠目望着我。

我似懂非懂,又不敢胡乱猜测,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曾娥腹中的孩子打了下来,后来怎样了?”

惠仙嗐了一声,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娘娘只怕这孩子是陛下的。”我这才恍然,不觉尴尬。惠仙见我明白过来,忙推我进了东偏殿。

只见皇后正坐在榻上,正捧着茶盏发呆。一双手震颤不已,茶水溅出,水珠自虎口沿着手背滚入袖中。分明秋老虎还没有过去,她的脸却冻得青白,额上全是冷汗。

我轻轻走上前,低声唤道:“娘娘。”

皇后身子一跳,险些摔了茶盏。她站起身又坐下,呆呆道:“平身。坐吧。”我只得行了一礼,坐在她的下首。皇后默然无语,只管发呆。

我只得转头问惠仙道:“娘娘可看过内起居了?”

惠仙悄声道:“内史官都随陛下在前线,史库里只有几个执笔供奉官看着,这会儿也不知道躲懒去了哪里,竟然一个都找不见。”

忽听四美苏绣屏风后面叮的一声轻响,皇后面色一变,将茶盏重重顿下。惠仙忙转到屏后查看,回来道:“是小九收拾妆台,不小心跌了金簪在地上,并没有跌坏。”

皇后厌烦道:“让她到后院跪一个时辰再吃饭。”

惠仙不敢说情,忙拉了小九出来谢恩。小九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生得有些单弱,跪在皇后面前浑身颤抖,咬紧牙关才勉强说道:“奴婢谢娘娘恩典。”

小九去后,我鼓起勇气向皇后道:“曾娥的孩子必定不是龙裔,还请皇后娘娘宽心。”

皇后一怔:“玉机怎么知道?”

我自不能说出曾娥与芳馨的事情,只得道:“若曾娥怀有皇子,定然会禀告掖庭令,想来不会冒险熬刑。否则一顿板子,不是要将她一生的依靠,都尽数毁去了么?世上没有这样傻的人。”

皇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我茫然道:“自己有了孩子,还能不知道么?”

皇后又一怔。惠仙忙道:“娘娘,朱大人还是女孩子家,怎知道这些?”

皇后叹道:“是了,本宫竟忘记了。”

我虽不甚明白她们的话,却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只得闭口不言。时近午初,起居院的执事亲自捧了近半年的内起居进来。于是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这里替皇后检阅内史。连查数遍,直到双眼昏花,头脑沉重,也没有看到皇帝恩赏曾娥或让曾娥陪侍的记录。皇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抚胸说道:“幸而没有。圣上最重子嗣,若那孩子真是皇子,本宫的罪就大了。”

我忙宽慰道:“宫人犯错,理应去掖庭属受审,即便那孩子真是皇子,也怨不得皇后娘娘。”

事已分明,皇后依旧不安。这种劫后余生的不安似是心有余悸,又似是根深蒂固。皇后叹道:“你虽聪明,终究还小,哪里会懂得这些。你也累了,回宫去吧。”

从守坤宫出来,只见残阳如血。夕照拂过眼帘,但觉寒光如水。头昏脑涨地回到长宁宫,忽见芳馨迎了出来,只见她眼睛一红,咬牙颤声道:“曾娥流血过多,已经去了。”

我从未见过这位曾娥姑娘,自也无法体味芳馨失去这位小同乡的哀伤。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罪人,为着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我或可叹息一声。然而内起居越看越冷,想多半句叹息,亦不可得。

芳馨泣道:“曾meimei还这么年轻,若出宫去了,定能过上好日子。可怜那孩子……”

这件小小的风波不出守坤宫便这样平息了,或许思乔宫和遇乔宫尚不知情。陆贵妃与她未出世的孩儿正在养尊处优之时,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