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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荒唐梦一场。男人的声音隐约传过来,半熟悉半陌生的嗓音。安柔可以肯定,就是他。她眼眶一酸,慌忙低下头,拼命按捺着想哭的念头。男人眼睛始终看着店门旁的竖牌,显然没发现她。安柔踌躇片刻,把头低下去,偷偷地,打算从他身后绕进店内。男人挂了电话,安柔正走过他身边,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脑后。像是道炽烈的太阳光,微微烫着她。她并没有回头,故作镇定把U盘交给老板,说印两百四十张,又告诉他分别挂在哪几个班的账面上。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她,毕竟,阔别多年了。余光瞥见,男人背倚着门,玻璃门后,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是被他刚刚揉的。手臂曲在身前,淡淡的烟雾弥散,应该在抽烟。他背对着光,轮廓有点模糊。这个男人啊,以前也是她的荣光。打印机唰唰唰的响,唤回了安柔出离的思绪。老板靠着庞大的打印机,刷着手机,时不时看下印出的纸张。最后印出来的试卷,还有点热热的,老板给她分袋装好。安柔接过去,两手提满了。经过他时,她仍然埋着头。也许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感作祟,也许仅仅不想与他说话,简而言之,就是她怂了。她并不想叫他看见自己。但到底事与愿违。顾景予喊住她:“在一中教书?早上那束玫瑰,你喜欢吗?”————————————————本来想等全部写完,才写这篇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太久没有写长篇辽。先发章楔子,看有没有人看,人多就多更点。此间景柔第一章前尘的爱情(1)第一章前尘的爱情(1)那句话,将安柔钉在原地。果然是他送的。她看着他,恍惚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和他第一次相遇,也是这家打印店。若不是再见到他,那些尘封的旧事,难以再见天日。若不是再见到他,她自己也不会知道,那些历历往事,她还记得那么清楚。安柔高中时,成绩不错,长得好看,身材不前凸后翘,也是纤秾合度的。性格又好,易相处,在学校挺受同学欢迎。最重要的是,她舅父,是学校教导处的。一开始吧,知道她有亲戚裙带关系,有人暗地里爱嚼舌根,说学校放水,让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教师子弟嘛,总能得些优惠、好处。安柔从未解释。高一第一次月考,安柔考了班里第五,全年级第四十九。而前四名,都是男生。阅卷制度、监考制度严格,耍不得小聪明。实打实的成绩能驳回所有不服。那些话,渐渐消停了。看,她是正儿八经,通过中考,考上一中的,不是什么走后门。选举班干部,同学之间还不怎么熟悉,便由班主任御点班长、学习委员等重要职位。班主任五十来岁,是一中的骨干教师,育人教书好多年,经验丰富。她一头烫染过的卷发,做事雷厉风行。安柔是女孩子,看起来,也是做事细心扎实的,又因她舅父那层面,老师让她当班长。男生嘛,因为她长得好看,不会说什么;女生呢,因为她性格好,也不会有异议。两个月,安柔和班里大部分女生都混熟了。和她最要好的,是同桌徐叶叶。大概女生的情谊都是这样的,手挽手去小卖部、厕所,上课说小话,下课聊八卦,有零食一起分,水喝完了,就喝对方的,嘴对嘴也不嫌弃。安柔人如其名,性格也软,有时管不住纪律,徐叶叶就吼一声:“安静!没听见班长说什么吗!”班里顿时安静。后来,安柔索性和老师申请,让徐叶叶当副班长。期中考完,成绩出来后,学校要召开第一次家长会。班主任派安柔去印成绩单。所以,安柔是班里第一个看上成绩的。第一面,由成绩排序,第一排是学号,第二排是名字,后面就是语数英等等各科的分数,最后头,是总分和班级名次。第二面,第三排加了班级,密密麻麻,是全年级前一百名的分数成绩。两块版面,安柔成功在第一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得色。相比第一次月考,她在班里,到第四名了,校名次也有所上升。五点半召开家长会,五点下课,老师还要组织学生打扫卫生。安柔拿着成绩单,去打印店。她仰着头,寻找老师所说的“常成打印店”。当时,店名已经有些脱色,红色的背景布都脏了,显得略灰败。她走进去,看见一个男生,左脚腕架在右腿上,架着二郎腿,左脚上穿着黑色帆布鞋。男生面前是电脑,正玩着扫雷,另一只手撑着头,意兴阑珊的样子。他只穿了件米色T恤,黑长裤,连帽外套挂在椅子靠背上,头发毛躁,像刚睡醒。长得很好看,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年纪看起来,约莫是大学生,但那样子,那气质,着实不像。安柔喊了声:“老板,印东西!”“嗯。好。”男生懒洋洋地回应,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最后一下,嘭嘭嘭,炸了黑压压一片雷。男生关了页面,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成绩单,直接打开打印机拉盖,平铺好,压下,按键,一气呵成。他也没问安柔,兀自印了一张,机子吐出一张,他弯腰,捡起来,给她看:“这样可以么?”她傻愣愣的,接过去,翻一面,空白的。安柔低声说:“要印两面的。”男生怔了一下:“哦。早说嘛。”安柔看着他将废纸揉成一团,丢一边,又按了两个键,心想,你也没问啊。又印了一张出来,她看了眼,说:“可以了。”男生问:“印多少张?”班主任没和她说,估计是忘了。安柔暗忖着:家长会嘛,学生和家长人手一份,科任老师应该也需要,好琢磨哪些学生的哪些科目是弱项,方便针对加强……安柔说:“一百三十张吧。”男生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抖出根烟,点燃。他靠着机子,有点怔怔看机子吞吐着A4纸。这样看,更像没睡醒了。等全部印好了,男生叼着烟,抄起来,放在机子上跺跺,弄整齐了,扯了个塑料袋给她兜好。“七毛一张,一共九十一,抹个零,收你九十。”他说。安柔看过去:“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