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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虽然这么说,她的视线却自始至终都落在林锦阳身上,就仿佛坐在对面的他根本不存在。这样明显的意图,谁都能看出来她是想找个借口和林锦阳说上几句话。陆清竹握着漏勺的手越来越用力,白皙细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要压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一只手越过袅袅水汽握住了他颤抖的手腕。“不好意思。”林锦阳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接过漏勺,然后舀起一勺牛rou放进他碗里,“我这人认生而且吃相不好,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会放不开,所以你们还是去问问别人能不能拼桌吧。”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人认生但是你例外林锦阳你要对我崽好一点!(敲桌子)你别哭陆清竹微微一愣,上辈子他自始至终和林锦阳的私生活保持距离,对于他和苏汐的关系几乎都来源于同学私下传播的小道消息。所有人都知道林锦阳喜欢温柔乖巧的人,他曾经亲口说过自己的理想型,说他喜欢的人一定要温柔乖巧,而且要有一双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他抬起头悄悄地望向了桌边的苏汐,十七岁的少女正是温婉动人的年纪,一双杏仁眼干净明亮,眼波流转间带着些微我见犹怜的娇矜。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林锦阳说的那个人就是苏汐,就连他也不例外。可如今看来,林锦阳对苏汐的第一印象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甚至还不如对待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他抬头望向苏汐,对方脸上也同样有着掩饰不住的尴尬。林锦阳性子直率,喜怒都直接地表现在脸上,不愿意有交集的人就是对方眼巴巴凑上来他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苏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虽然她从来不以校花的身份自居,但习惯了旁人的追捧和恭维,突然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还是让她有些不爽。不过即使这样,苏汐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面上没有露出半分尴尬而是垂眸温柔地微笑:“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打扰林同学了。”说着就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陆清竹透过袅袅水雾望向面前的人,他穿着样式最简单的白衬衫,外面套着校服外套,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江南深秋冷热交接的时节他总是这副打扮,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人群里就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就连样式老土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分外好看。“怎么?”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望了过来,单手托腮,修长的骨节非常好看。他心里一惊,忙不迭地移开视线,眼尾的余光却又不争气地悄悄看了过去,结果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看你表情不太好,怎么,你喜欢刚才那女生所以怜香惜玉了?”“没有。”陆清竹有些窘迫地开口,暖白灯光落在对方线条利落的五官上,那双眼睛里的神情烫得他忍不住瑟缩。他第一次见到林锦阳,记住的就是他眼中灼烈沉郁的火焰。像是蜷缩在黑暗中的魂灵窥见黎明,那道目光滑过他瘦骨嶙峋的背脊,熔岩般的温度,烫得他泪流满面。那深秋的暮色,真是美得让人眼眶发酸啊。那时候的他,是多想就这么闭上双眼,在那个烟霞漫天的黄昏里化为灰烬。火锅店里很热,煮沸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对面的人脱了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漂亮的手臂。陆清竹勾起耳畔的碎发,他太久没去剪头发,长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总要时不时用尾指把头发顺到耳廓。为了掩饰尴尬,他用纸巾擦干净勺子,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林锦阳给自己舀的牛rou片。他的动作有些微迟疑。也不知道,这一口吞下去,他能不能忍住咳嗽。陆清竹默默张开嘴,如果忍不住咳嗽的话就说他是被呛到了,毕竟这是林锦阳第一次请他吃饭,他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致。然而,还没等他把牛rou片塞进嘴里,握着筷子的手就被人一把握住。“给你夹了你还真的打算吃了。”林锦阳皱着眉望向他,说话的语气里隐约有着苛责的味道。这样的表情,意味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陆清竹刚拿起的筷子立刻放下了,耳畔的碎发垂落遮住他漆黑的眼瞳。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陆清竹有些发懵,刚鼓足勇气想要开口,林锦阳就起身离开座位去了前台。是他哪里惹他生气了吗?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陆清竹忐忑不安地绞紧了手指。他越是在乎这个人他就越是谨慎胆怯,他害怕自己的一点失误会让彼此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彻底破裂,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记住了他的所有喜好所有习惯,固执又不知悔改的把有关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填满自己心脏的缝隙。他分不清这是止痛的良药,还是蚀骨的剧毒,又或是刀口舔蜜,短暂的甘甜过后是被反复割裂的刺痛。一厢情愿的爱情是属于一个人的孤勇,可笑又可悲,可他却偏偏固执地把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孤注一掷,堵上一切后又心甘情愿做一个必输的赌徒。有时候他也曾经绝望地想过,这样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究竟有什么意义,他的命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执著地去爱一个不该去爱的人。可每次自我反省他都会绝望地发现一个残忍的现实,他把这个人的一切填满了他的心,这辈子他只能爱上林锦阳一个人,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别人。他和他的母亲一样,爱得固执又倔强,如果爱上一个人那便是至死不渝。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周围的喧闹潮水般褪去,徒留下死寂的灯光,冰冷地落在他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走到他身边,低垂着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戴着戒指的中指垫着碗的底部稳稳把碗放在他面前。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有服务员跟在他身后,端上来了一大锅鲈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