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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着双目,朝床上女子奔去,飞扑了过去。“芙儿!芙儿!我在!”男人一膝跪于地上,紧紧地抓住她冰冷汗湿的手,送到唇边,想用自己的体温去烘热它。一个昼夜的疼痛,折磨她到了此刻,浑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丝地抽走了。嘉芙已经近乎虚脱,全是凭了心底里的那一点定要将孩儿送至人世的念头,才坚持到了此刻。她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眼睛了,但她感觉到了那握住自己的的手的力量,听到了他在耳畔呼唤自己的声音。她不能叫他失望。她这辈子,是有多幸运,才嫁了如此一个男人。她也不能叫他们的孩儿失望。她是有多期待它能降生于世。他们都在等着她。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再次发力。“头出来了!头出来了!夫人再用力些,再用力些就能生出了!”产婆惊喜大叫。嘉芙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只小手却一寸寸地抓紧了男人的大手,和他五指紧紧交缠。嘉芙感觉到了腹中的那个小生命,仿佛也开始和自己在一道努力了。她一寸寸地,用尽全部的努力,帮着腹中孩儿降世。这是漫长的痛苦,却又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历程。“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产婆惊喜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折磨了她如此久的疼痛,竟在那一刹那陡然离她而去,嘉芙整个人也随之放空。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儿是什么模样,她更想看一看裴右安此刻那张应当欢欣的脸,但却没有半分力气了。她和男人紧紧交握的那只手慢慢地松软了下去,意识也随之渐渐飘忽。耳畔除了婴孩的啼哭声,仿佛还夹杂着裴右安呼唤自己的声音。她想回应他,却睁不开眼睛,惟只在唇畔露出了浅浅一缕笑意。她想让裴右安看到她的笑,他看到了,也就知道了,她很好,让他不要担心。她只是有点累而已,她想睡一觉。她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梦境。梦中的自己,身体变轻了,如同片羽,慢慢地腾空而起。她惊讶地,轻而易举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其实还躺在那张产床之上,微微歪着脑袋,脸上沾满汗湿的乱发,双目闭着,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她身下慢慢仿似有血水在流淌,而那个男人,他跪在床边,紧紧地抱着她,用力地拍打着她的脸,不停地高声呼唤着她。他的背影,看起来充满了恐惧。嘉芙心疼极了。虽然知道会醒来的,但还是不舍得让他如此害怕。她想立刻回去,睁开眼睛对他微笑,可是她的身子太轻了,她没法控制,飘荡间,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嘉芙被铺天盖地般的黑甜笼罩了,她睡了长长的一觉,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终于睡饱了,她心里清楚,她该回去了,要不然裴右安会找她,可是一时却寻不到路了。她担心裴右安找不到她,又害怕自己失了回家的方向,茫然惶恐之时,飘飘荡荡间,她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前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被封在地宫那口华丽的棺椁里。漆黑的地下是如此冰冷,她瑟瑟发抖,她拼命抓着封住了她的在她头顶的那块沉木木板,她想要出去,却徒劳无功。就在她被那种曾历过的绝望和将死的恐惧再次深深笼罩住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斓,她看到了父亲慈爱的面庞,泪光闪烁中,父亲消失了,另一个年轻的男子,从漆黑的远方深处,朝着她走了过来。他衣袂飘洒,风致无双,面带着温柔的微笑,来到了她的面前。“芙儿,回家。”他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和她五指相交,紧紧地扣在了一起。第100章嘉芙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抱在怀中,舌下苦涩无比,鼻息里也满是浓重的药味,那人似在往她口中送着药汁。她素来吃不了苦药,此刻眼睛还来不及睁开,下意识就想扭头避开,可是脸却似乎被那人掐住了,她没有力气,也发不出声音,前一口苦药还没咽下去,又一口送进了她的嘴里。她颤着睫毛,皱起双眉,努力和那股逼迫自己吃药的力量反抗——便在这时,感到那人仿佛癫狂了,自己面庞也痛了起来,似在被什么不停地拍打着。“芙儿!芙儿!醒醒!”呼唤声越来越清楚,又一口苦药被灌了进来,因为她的反抗,一半流入了喉咙,另半顺着唇角溢了出来。嘴里好苦……脸还好痛……嘉芙呻吟了一声,终于从最后的那片幻海梦境里苏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眸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幻海的最后一幕,那个从黑暗深处向她走来,朝她伸出手,说要带她回家的男子。只不过,此刻面前这个正搂着她的男子,全然不复梦境中的翩翩风姿了。裴右安衣衫染血,眼窝深陷,颊颌冒出了凌乱的胡茬,一双疲倦黯淡的眼,密布了血丝,双眸一眨不眨,凝视着她。“……大表哥……”嘉芙感到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用小奶猫般的微弱声音,低低地唤了他一声。裴右安眼底渐渐闪烁了一片带了血色的泪光。嘉芙也已经全都想了起来。他去打仗了,传来了凯旋的消息,她想去大门口等他回来,还没走到,却要生孩子了。她生了一天一夜,很是艰难,最后终于生下了孩子,她觉得很累,就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但知道自己一定已经吓到了他。“……我好好的……你不要怕……”她抬起手,爱怜地摸了摸他憔悴的面颊,安抚他,又动了动身子,转头,想寻自己生出的孩儿。她的手碰到他面颊的那一刹那,裴右安却潸然泪下了,一下就将她拥进了怀里。他紧紧地抱住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紧的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rou,力气大的也几乎要将她勒的再次晕倒了。嘉芙有点难受,却更是吃惊。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男人流泪。上一次,还是祖母临终,他赶回来跪在祖母身前。但那次,他也没有像这回这样。他仿佛已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却又要强行忍着。他抱着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长发里,一动不动,慢慢地,嘉芙感到自己长发下的脖颈间,无声无息地漫出了一片带着温度的湿意。裴右安便如此抱着她,抱了许久,再次抬起头,嘉芙已经看不到他的眼泪了,但眸底依旧通红。他扶着嘉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