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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赏赐!”辛夫人惊讶,也顾不上这里了,急忙转头问赏赐给谁。丫头茫然摇头。想来想去,应该也就只有自己儿子了。辛夫人盯了嘉芙一眼,撇下这里,急忙转身而去。嘉芙听的是赏赐,和自己自然八竿子打不到,反正和皇帝撕破了脸,明日就要走了,也不去跪迎了,留下继续整理杂物。没想到片刻之后,那丫头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嚷道:“大奶奶,是给大奶奶你的赏赐,大奶奶快去!”刘嬷嬷等人惊喜不已,纷纷看向嘉芙。嘉芙匆忙赶到前堂,见来的还是崔银水,边上几个小太监,抬着一溜蒙了黄帛的描金螺钿箱子。辛夫人和那叶婆子等人也都在,脸色比起方才,又是另一番景象。崔银水拉长声调:“甄氏听赏。”嘉芙跪了下去,其余人也跟着陪跪听赏。皇帝赏了嘉芙白银五百两,苎丝罗、纱、锦各若干。崔银水念完了单子,又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只匣子,托了过来,笑吟吟道:“甄氏,此乃今岁青海刚刚上贡的一盒上品玉树虫草,一年间也就集了这么一些,万岁也赏了你。谢恩吧。”嘉芙谢恩,收了赏赐,送走太监,再回来,辛夫人已推脱身子不适,不见了人,一路遇到的婆子丫头,见了嘉芙,无不恭敬,个个争着喊大奶奶,俨然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短短不过半日,在这国公府里便上演了一处好戏。嘉芙也顾不得感慨,回到那院里,见里头已来了许多的下人,全在争着做事,连二房那边也来了人。等一切都恢复原样,嘉芙环视了一圈四周,亲手关闭门窗,锁了门,转身离去。经过那株据说当年吊死过人的大树之前,嘉芙停了一停,转头吩咐:“把树砍了,连根挖掉!”……第二天,嘉芙随了一支人数近百的发往关外的辎重军队,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京城,踏上了去往北方的路。杨云也护她同行。她是在十一月上旬离的京,这一天,距离裴右安出京,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支军队,运送的是一批发往甘州边城的急需的药材,速度不慢。按照计划,十二月中旬前就能到了。起先一路也算顺利,跋涉了一个月后,嘉芙随了军队抵达肃州,领队百夫长告诉她,过了肃州,再往西北去数百里,越过天山的一段山岭,大约十天的路程,就能抵达甘州的素叶城了。这一路跋涉,不可谓不艰,嘉芙的双脚,因为久困马车,加上天气严寒,已经生出了冻疮,但她却丝毫不觉得苦,得知很快就能抵达,满心期待。没想到就在这时,天气骤然恶劣,在经过天山岭道之时,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没两天就掩盖了那条千百年来被兵马慢慢踏出的古道,也淹没了群山峻岭之间的高塬和沟壑。寻不到路,一个不慎,掉下去就是悬崖深渊,队伍被迫停在了一处避风的山坳,停了七八天后,大雪终于停了,前锋士兵探寻着路,走走停停,整整又费了好些天,才终于走出了这段山岭古道,最后终于抵达素叶城时,已是这一年的岁末,天上下着大雪,狂风怒吼,没几天,就是除夕了。素叶是个千年古地,但从前只是西域通商路上的一个停留点,因位置折冲,附近又有丰美水草和天山泉水流下的湖泊,后来,不知哪个朝代开始,朝廷筑土为城,这里渐渐便聚居起了大量人口。如今,这里已经成了甘州驻兵用以抵御胡人的重要城池之一,军民达十数万之众,城中有统管军民的都司府,都司胡良才,在得知嘉芙从京城到来后,并未见她,也没派人接待。嘉芙站在都司府外的雪地里,冻的手脚麻木,等了良久,才从一个看不过眼的都司府老守兵那里得了消息,说裴右安到此差不多两个月了,但人不在城里,去了城外的料场。老守兵说自己在此几十年了,所以知道些事。这个胡良才的父亲,早年曾也是卫国公的部下,因触犯军纪,受了军刑,胡良才耿耿于怀,如今自己做了素叶都司,裴右安以戴罪之身被发来此地,他表面很是客气,将他派去了料场做看管。这职位看似空闲,实则是个苦差。地方远离城池,周围荒凉无人,料场里,除了管着供应此地大军全部军马的草料进出,还收治被送来的病弱战马,手下又只有几个老弱病卒,事情繁重不说,要是遇到有意刁难的上司,以马匹瘦弱或病死为由,随时都能问责发难。嘉芙向这老卒道谢,回来,让杨云去找那个一路同行而来的百夫长,请他再派人引路,送自己去城外的马场,不想那个百夫长以为她已被胡良才接待,人去交接药材去了,要傍晚才归。也就是说,要是等着那百夫长回来,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动身。嘉芙只觉一刻也没法等下去了,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才好,赶回去再寻了那老卒,请求他替自己引路,立刻便要过去。那老卒恰交接完毕,答应了,杨云便赶着马车,老卒坐于身旁,嘉芙和两个丫头带着行李,坐在车厢中,数人一车,在这个西北孤城外的漫天大雪之中,朝着旷野深处踽踽而去。嘉芙想象着见到裴右安,将那封信狠狠拍在他脸上的一幕,纵手脚已经僵硬,竟也丝毫不觉难熬。如此一路往前,行了半天的路,到了傍晚,突然马车一顿,马匹嘶鸣,停了下来。嘉芙探出头,发现马匹身体倾歪,前蹄深深陷入雪窝之中。杨云下去,检查了一遍,说马蹄踩入了一个被雪深埋的坑洞,前蹄折伤,不能走了。老卒说天快黑了,要么只能回头,附近有一处可供歇脚的地方,先去落个脚。嘉芙问抵达马场的路程,老卒说,还有八九里的路。嘉芙望着前方的大雪茫茫,说道:“就这么点路,走路过去吧!”杨云劝不住,无奈,只能将受伤的马匹和车先引到路边,嘉芙和两个丫头带了轻便包袱,在老卒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到小腿的积雪,顶着风雪,一步步地朝前而去。嘉芙最后终于站在料场那扇栅栏门前时,已是深夜的亥时。天穹漆黑,大雪纷飞,这一路走来,她不知道滑摔了多少次,全身沾满了冰雪。一个老卒打着哈欠,开了大门,得知竟是裴右安的夫人过来了,盯着雪人似的嘉芙,嘴巴张的老大,半晌才有了反应,提了盏马灯,急忙引她进去,穿过一排排用作仓廒的库场,最后停下,指着一排屋子的尽头,道:“裴大人就住那里。”那是一排破旧的屋子,黑漆漆的,只在老卒所指的方向之处,窗里隐约透出一点昏黄色的灯火。“裴大人对马匹是真好,来了后,这里头的病马都好了不少。就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