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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从偏门直接带进去。朱嬷嬷早已饥肠辘辘,又不想吃车上带着的干粮,见进去的侍卫还没出来,等的不耐烦,爬起来推开车窗,探头出去张望,正好见人出来了,便问:“怎么回事?”那侍卫道:“里头只有一个单院,已给人留了,只是人还没到,我便叫驿丞先给我们,他却不应!”“是谁?”侍卫附耳过来,低声道了一句。朱嬷嬷一愣。驿丞方才看了路牌,知这一行人来自云中王府,瞧着虽像是办事的,但既是王府出来的,又怎敢怠慢,亲自跟了出来,跑到近前躬身赔笑道:“这位奶奶,就是借小人天大的胆,也不敢不敬奶奶,只是实在不巧,那个单院已留给裴爷了,我这里另还有一间上房,连左右厢房,旁边没有屋子,除了不带院,其余无不上上,也极清静,正适合你们一行,我这就带几位进去歇脚如何?”从进入云南后,这几天一路过来,驿舍里住的屋,都是最好的,便是已经有官员入住,得知王府有人来了,也无不让出。朱嬷嬷心里有点不快,但这趟出来,并不适宜大动声势,且也不敢强行占用了那人的房,加上腹中饥饿,皱眉道:“罢了,就这样吧,快些去安排,上热菜热饭!”驿丞松了口气,躬身答应,正要安排,被朱嬷嬷又叫住,压低声道:“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不许在那姓裴的面前提及我这一行人!”驿丞有点不明就里,但连声答应,转身跑了进去。朱嬷嬷转头,将大披风递了过来,对嘉芙道:“下去了。”嘉芙接了过来,默默地罩在了头脸上,一言不发,心却陡然间跳的厉害,一双手也在微微发抖,以致于领口衣带系了几次,都没系好。她方才听的清清楚楚,驿丞提到了“裴爷”。据她所知,在云中王的势力范围内,除了裴右安,并没有第二个姓裴的人能让这个跋扈的王府朱嬷嬷也有所忌惮。要是没有猜错,十有八九,这个“裴爷”,应该就是裴右安了。这一路上,她曾想过无数次,到了后,该怎么想办法尽快把自己的消息递给裴右安,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到达王府所在的武定府,此刻竟就先在这里听到了裴右安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今晚还会和他落脚在同一间驿舍里!朱嬷嬷在旁等着,见她半晌还没系好衣带,盯了一眼。嘉芙怕被她瞧出端倪,极力稳住心神,终于穿戴完毕,低声道:“我好了。”朱嬷嬷端详着她,将她戴着的软帽朝前又拉了拉,遮住大半的头脸,这才推开车门,自己先下去,又扶嘉芙下来。夜很深了,驿舍大门前亮着两只灯笼,上头显着“澂江府”几个大字,起了夜风,灯笼晃来晃去,在地上投出一团昏黄的光晕。嘉芙腿脚发虚,刚下马车,站了一站,才稳住身子,被朱嬷嬷催促着,正要抬脚前行,就在这时,夜色下的驿道上,出现了一行四五骑的身影,那几人朝这边疾驰而来,卷出一阵清晰的马蹄声,很快,纵马到了近前,速度减缓,几团黑色影子从马车旁穿过,停在了近旁,距离嘉芙不过十来步路的距离,中间前头那男子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将马缰递给了随从,朝前走去,行到大门口时,灯笼照出了他半张侧脸的轮廓,虽光线黯淡,但嘉芙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裴右安!朱嬷嬷也认出了人,没想到说曹cao,曹cao就到,不愿被他看到自己一行人,立刻拖着嘉芙闪身后退,借着马车遮挡住了自己。就在看到裴右安的一刹那,嘉芙全身血液骤然沸腾,心跳的不能自己,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转头正要高声呼他,却被朱嬷嬷一把捏住了嘴,狠狠地拽了回来,妇人目露凶光,将她一双胳膊反拗,嘉芙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无法动弹。妇人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叱道:“你想干什么?”嘉芙一凛。就算她继续挣扎,发出的动静吸引了不远处裴右安的注意力,这个朱嬷嬷也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开口了,更不可能会让裴右安看到她的。嘉芙停止了挣扎。裴右安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一辆普通制式的马车静静停在路边,黑魆魆的一团影子。“裴爷,您到了?”驿丞看到了他,急忙从里面迎了出来。裴右安朝驿丞微微颔首,转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终于还是迈步,朝里走了进去。朱嬷嬷只知这女子来自泉州,是一家商户的女儿,做梦也想不到嘉芙和裴右安认识,两人还是那样的关系,但对嘉芙方才的举动极其不满,带她入房后,饭也顾不得吃,神色阴沉地盯着她:“你方才到底想干什么?我见你是想叫住那人?你和那人认识?”他们的距离已经那么近了,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错失了最好的一个机会,嘉芙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沮丧里,但这还没完,要是无法打消掉这个妇人的疑虑,过了今夜,等他走了,而她被送到了萧胤棠的手里,下次想再找机会把自己的消息递到他的面前,便不知会是何时了。嘉芙泣道:“他是我的哥哥!我原本有两个哥哥的,有一个小时候走丢了,方才一看到那人,我就认了出来!绝对不会错的,他就是我那个小时候走失了的哥哥!嬷嬷,你说的那个地方再好,我也不想去!求求你了,我只想回家!求你行行好,带我去见我的哥哥!我想让哥哥送我回泉州!”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汩汩而下。朱嬷嬷方才本已起了疑心,听完嗤之以鼻,心道这女孩儿年纪毕竟还小,从前想来一直养在深闺,也不知怎的就入了世子的眼,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一路过来,想必也是吓傻了,看到随便什么人竟就敢认成是自己的哥哥。那裴右安什么时候竟成了泉州一个商户人家里的儿子?便冷笑道:“小娘子,这一路过来,我待你已经很是周到了,好话也都和你说尽,我劝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再两日就到了。我告诉你,这里是云南,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若再敢给我惹事,当心没好果子吃!”嘉芙缩在床边,抱膝只是不住地饮泣,这妇人打消了疑虑,因腹中饥饿,也就不管她了,自己先去吃饭,半饱时,斜眼看了嘉芙一眼,见她渐渐停止哭泣,坐在那里发呆,便呼她过来吃饭。嘉芙慢慢走了过去,妇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两只眼皮子哭的红肿,灯下看起来,倒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色,想这女子日后若得了世子的宠爱,自己此刻倒也不好太过得罪于她,便破天荒地亲手打了一碗饭,推到嘉芙面前,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