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朱雀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司马家从小当皇后培养出来的,生来聪慧,我与她有过交集,心眼十分多,很难缠。”

陈鸾垂眸,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不然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希望不是个心大的。”

男人为她已经做到了那样的份上,她总不好再得寸进尺的要求些什么,不然也未免太不识趣了些。

纪婵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不过也无需担心些什么,纪焕不是个沉迷女色的,这么些年他身边也只有你一个,饶是后宫进了别的美人,也不会偏帮着谁。”

从妙婵宫出来,陈鸾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才到明兰宫就吩咐流月出宫将霍大夫请进宫来。

此人是老太太最信任的大夫,医术高超,德高望重,也不多嘴生事,拿钱做分内之事,倒也算是可靠。

用完了午膳,陈鸾怕纪婵又睡不好,她离开时后者那惨白的脸色,叫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索性又去了妙婵宫,与纪婵坐在竹林的石凳上说了会闲话,在同一张雕花小床上躺着小憩了会,倒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而这边纪焕却在明兰宫扑了个空。

男人换上了常服,袖口盘旋着五爪金龙,金线银边,在阳光下闪动着熠熠的光,此刻听了宫女禀报,原就冷硬的棱角都镀上一层冷然。

“皇后一上午都在妙婵宫?”

“回皇上,听下头人说娘娘回来过一趟,用了午膳后便又去了三公主那。”胡元落后男人三步距离,一边走一边如实禀报道。

主子爷午膳都没用,处理完了政务就巴巴的来了明兰宫,必是想见皇后一面的,这会扑了空,心里自然不甚舒坦。

纪焕剑眉深皱,明黄色的软靴踩在内殿的地上,发出轻轻的回声。

分明早上还勾得男人生出几分倦怠之意的温柔乡,这会因为少了那个人而显得冷清,纪焕黑眸如古井,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使臣傍晚便到,下榻的驿馆安排妥当了没?”

胡元上前一步替他揉捏肩膀,道:“左相都安排好了,明晚在神仙殿设宴为远道而来的两国使臣接风洗尘。”

男人漫不经心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神情隐忍,眉心皱得死紧,周身寒气越发深浓,胡元看得心惊rou跳,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是头疼又发作了?”

纪焕陡然睁开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指着胡元,漠然道:“你亲自去妙婵宫走一遭,就说朕身子不舒坦,将皇后请回来。”

胡元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咽下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愕然,恭声应是,而后准备退下。

虽然主子爷平日冷得如石雕一样,但与皇后青梅竹马,如今又正是新婚燕尔,想时刻不离,倒也能理解。

“罢了。”纪焕声音冷得如十二月末的飞雪,他站起身来,兀自坐到最里头那张紫檀床沿上,眸色幽暗,“退下吧。”

第47章

傍晚暮色如轻纱薄雾,带着点点青黑之色,撒在天幕最里边,如同一张笼罩天地万物的大网,一点点收拢,随着天边最后一缕暗光散去,整座皇城都陷入了幽暗沼泽。

陈鸾陪纪婵用了晚膳才回的明兰宫。

恢弘大气的宫殿在黑暗中依旧如山岳般浑厚,殿外候着的宫女手里执着灯,远远看去,一点一点的闪着光,如同成群的流萤一般。

只是在内殿外守着的不是苏嬷嬷,而是胡元。

陈鸾的步子缓了下来,她隐晦地朝内殿望了一眼,问:“皇上来了?”

胡元脸上的神情很是一言难尽,他眼皮子微垂,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快些进去吧,皇上从午时等到现在了。”

“连晚膳都没用,专等着娘娘呢。”

陈鸾默了默,而后对落后几步的流月吩咐道:“先去御膳房端碗热的清粥来。”

男人处理起政务来废寝忘食,脾胃不好,若是过了用膳的时间,便只能先用一碗热粥暖暖才好过些。

夜里撤去了冰盆,桃花香袅袅而起,消弥无形,两边窗子旁都摆放着几个描墨白玉瓶,瓶子里放着早间摘下来的花枝,这会已显萎靡之态。

十二扇曲面屏风之后,男人身姿挺立,如竹如柏,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侧脸半沁在如水的月华之下,衣袂飘然,衬得眉间清冷似雪,真真如皎月下凡的谪仙一般。

不论是纯黑还是这样风光霁月的白,到了他身上,皆是一身清冷,风华潋潋。

陈鸾缓步走到他跟前,纪焕却始终没有转身,就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人侧脸冷硬,棱角分明,高大的身躯立在半开的折叶扇前,周身气势如深渊般不可洞悉。

这内殿便安静得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陈鸾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后,开口解释道:“臣妾早间去妙婵宫瞧了瞧,婵儿这段日子伤心过度,身子虚弱,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便多留了一会。”

“听胡元说皇上还未用晚膳,臣妾已命人备了热粥,喝了身子也能舒服些。”

纪焕的目光一点点幽深下去,听着她口口声声的皇上与臣妾,掩在宽袖下的手背陡然暴出几根分明的青筋来。

“鸾鸾。”他的声音分外低哑,像是在极力控制压抑着什么,听得陈鸾微有一愣。

“皇上,臣妾在的。”小姑娘微微抿唇,上前扯了他半角衣袖,模样乖巧得叫人不由分说内心一颤。

男人身子僵硬得不像话,他缓缓低头回眸,正与那双清透的杏眸对上,她生来就是这样一双勾人的眼眸,看向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润水沁雾的模样。

男人眼尾微红,幽深的黑眸里浮着血丝,坚毅的面庞阴鸷异常,那是陈鸾从未见过的狠戾狼狈模样。

陈鸾蓦的松了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几步,眼底蓄满不明的惊惧之意,“皇上怎么了?”

话音刚落,男人便陡然逼近几步,眼神不同于以往隐忍克制,呈现出明明白白的寒凉与滔天的怒意,交织在一起,叫人不寒而栗。

男人的身躯如山一样的重,陈鸾的后背被抵在一面放着古董器物的立柜上,微微踉跄的瞬间,一个花瓶站立不稳,直直的从陈鸾的头顶掉落,在即将砸中她的时候,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拂袖扫开。

那是出自前朝大师之手的祥云花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内殿之中,久久不散,就连空气也滞塞了片刻。

陈鸾使劲想将纪焕推开,只是她那点力气在纪焕的眼里,显然就是小打小闹,他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既然这么想逃离朕?那么当初,又为何突然找到皇子府上?”

陈鸾手腕被他死死地扣住,针扎一样的疼,她抬眸,实在是怕极了这般模样的纪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