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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精,或多或少能猜出里头的弯弯道道来。总所周知,镇国公嫡女原本是许给庸王纪萧做正妃的。大婚当前,临时换人,听着就觉荒诞不经,可这事,偏偏还真就悄无声息的成了。与两任太子都有所牵连,陈鸾的名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按理说,被配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太子妃,平素再孤高清傲的人都难免沉不住气,不说明面上会有所动作给她难堪,至少暗地里是怎么也不待见的。可这会这么一瞧,却全然不像那么回事。相敬如宾,琴瑟甚笃。陈申站在首位,国字脸肃穆严整,这会一整衣袖,抱拳高声道:“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身后几人也跟着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陈鸾今日穿着一身宫装,上头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衬得她面若芙蕖腰如素约,再配以昌帝亲赐下来的石榴红宝石头面,端的是贵气逼人,比起成亲前,仿佛又长开几分。锦绣郡主还未过门,今日跟着陈申一道出府迎接的,还有康姨娘和陈鸢,陈昌恒早早的就去了学堂做功课,这会是不在的。纪焕剑眉一扫,向前几步,单手扶起了陈申,淡声道:“国公请起。”男人的声音中敛着淡淡的威压,与从前的漠然疏离又有了几分不同,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不悦,叫人不由心中一凛。陈申脊背一僵,面上笑容淡了几分。陈鸾与纪焕很快被请进了堂屋里,坐在上首位并排的两张红木椅子上,陈申陪着坐在纪焕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脸上布着恰到好处的官场笑容。陈鸾别开了目光,转而看向今日打扮得极用心的陈鸢,后者满脸含羞,与陈鸢三四分相似的眉眼蕴着别样的风情,欲拒还休楚楚风流,满心满眼都是陈鸾身侧的男人。丝毫不顾及那是她姐夫,今日来是陪着嫡姐全回门之礼的。陈鸾俏脸微寒,葱白的手指搭在蜿蜒着花纹的茶盏上,抬眸与陈鸢四目相对,看不见的硝烟顿时四起,她手指微微使力,手指尖儿泛出娇颤颤的红来。茶是上等的贡茶,还是昌帝赏下来,陈申平素最爱品的一款,屋里茶香四溢,带着些竹香的热气氤氲而起,陈鸾弯了弯眸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冲着身侧清贵异常的男人福了福身,柔声细语道:“殿下,祖母卧病在床,妾身放心不下,想去瞧一瞧。”纪焕一双眸子落在她姝丽的眉间,沉默半晌后轻轻颔首,言简意赅道:“去吧。”原想陪着她一同去的。陈鸾由流月扶着起身,步子不急不缓,路过陈鸢时,停顿了片刻,蹙眉问:“二meimei不与本宫一同前往福寿院吗?”纪焕还在堂屋里坐着,但凡有点脑子的皆应该懂得避嫌二字为何意。可陈鸢不懂。陈鸢飞快地看了高居首位的男人一眼,而后抿唇道:“回娘娘话,大夫说了,祖母身子得静养,受不得半点热闹,前几日福寿院那边就发了话,除了娘娘回门时可进,其余时候,皆不见人。”老太太这回是真被气狠了。陈鸾心头蓦的一软,也没有再过多停留,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福寿院,并没有看到陈鸢暗暗窃喜的神情。太阳掩在云层之下,初露头角,柔和的金光洒在人的身上,脸上,并不如往日那般炽热,倒带着些秋日里的凉意,风刮过沿路的小树与盆栽,惹得枝叶碰撞,簌簌作响。今日跟来的是心思细腻的流月,她凑上前几步,愁眉不展地问:“娘娘,二小姐她分明是对殿下有意,您也真由着她去?”方才在堂屋里,那放/荡的样,心思就差都写在脸上了,就连她一个丫鬟都替陈鸾觉着寒心。从小万般纵着迁就,就养出来这么一个白眼狼。陈鸾面色不变,轻轻嗤了一声,摇头笑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国公府后院的事,我不好再插手,管家之权,庶女归属,都得是正房主母与老太太说了算。”再过小半月,国公府将迎进新主母。那位被当今圣上看得如亲生女儿一样重,身份尊贵,且对康姨娘一脉十分不满的锦绣郡主。流月仍是有些不放心,压低了声音追问:“可若是二小姐在郡主过门前就傍上了殿下……”谁还能阻止不成?瞧着方才那位勾人的劲,指不定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说这话的时候,一行人已到了福寿院的大门口,东嬷嬷早早的就侯在院门前候着了。她这几日为了老太太的病,又愁又急,本就是上了年岁的人,今日一见,头发皆白了。“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东嬷嬷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陈鸾欠身亲自将她扶起,有些心疼地道:“何必行如此大礼,嬷嬷快些起来。”东嬷嬷瞧着她长大,这么些年,对她的疼爱不比老太太的少,反而更纯粹些,在陈鸾心中,绝对算得上个值得尊敬的长辈。眼瞧着昔日失了亲娘,养在老太太膝下的少女终于有了好的归宿,且身份尊贵无匹,东嬷嬷眼眶微红,一叠声地道:“老太太一早便在屋里等着了,娘娘快些进来。”陈鸾颔首,抬脚踏过门槛,望着屋里熟悉的摆设,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一阵荒谬的陌生感。福寿院的里屋萦绕着浓烈的草药味,浓烈得有些呛鼻,老太太吹不得风,也只好由着这味一日比一日重。堆花的帐子下,老太太歪在软枕上,眼皮向下耷拉着,模样极疲惫地硬撑着,陈鸾快步上前,几乎是在一瞬间,鼻尖无端端涌上一股子酸意。在陈鸾眼中,老太太一向是厉害的,在这国公府上,威望极高,说一不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看似无所不能的老太太会虚弱成这般模样。可其实她心底门清,老太太的年纪大了,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祖母,鸾儿来瞧您了。”陈鸾声音里透着丝丝哽咽,半跪在床沿边,地上的灰给华服的裙摆蒙上了一层雾白。老太太这才费力睁开了眸子,扯出了个和蔼的笑,声音沙哑,道:“娘娘快些起来,这叫旁人瞧见了,咳咳……成何体统。”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一生都为国公府的名声活着。陈鸾侧首朝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去,难得在人前显露了怒意,呵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老太太病成这样,竟无一人禀报给本宫,也无人拿帖子入宫请太医诊治,国公府养着你们,都当摆设的吗?”顿时,里屋跪下乌泱泱一大片丫鬟,皆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昔日大姑娘性子温和,就是稍有娇纵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