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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密室里光线暗,空气差,再加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总让他想起摘星楼暗无天日的密室。他正要转身离开,木榻上的红被忽然一动。被子底下有人!他沉下脸,走去一把掀开了红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藏在被子底下,身上仅有一件纱衣蔽体,她忐忑地看着他,脸颊浮着一缕红晕,她含羞带怯,尚未来得及眨一下眼,一床锦被已经乌压压砸来,把她重新压回黑暗。像是闪电撕碎乌云的暴怒,秦曜渊一脚踹开上锁的房门,铁青着脸,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陆雍和就守在佛堂门前,他没料到秦曜渊这么快就出来了,刚想阻拦,看见他的脸色,立即缩回了脚步。然而,他不去拦他,秦曜渊依然朝他走了过来。“殿……”陆雍和被捏着脖子提了起来。他已经身长七尺有余,依然被秦曜渊像提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砰的一声,他的后背狠狠撞上墙壁,秦曜渊的眼睛就在面前,那双冷酷嗜血的乌黑眼眸里盛着真切的杀意。陆雍和后背除了疼痛,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是她要你这么做的?”他开口,声音如坠冰窖。陆雍和抬高下巴,呼吸困难。“是……”许久后,秦曜渊把他摔到地上,脸色黑得可怕。陆雍和趴在地上咳嗽,连秦曜渊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他怕秦曜渊对公主不利,捂着脖子爬了起来,匆忙回去报信。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曜渊没有去见公主,他甚至,都没有回梧桐宫。正在和自己下棋的秦秾华听完陆雍和禀报,沉默许久,目光落在他低下的头颅上,直到他按捺不住,抬眼撞上她的目光。“……你带九殿下去拜佛,他在密室里突然暴怒离去,只是如此吗?”“……”陆雍和谨慎回答:“是。”秦秾华拿起手边的枸杞茶喝了一口,在这沉默的时间里,陆雍和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大。“那么……”她放下茶盏,轻声说:“佛堂里燃的又是什么香?”她知道了!陆雍和刚要说出以备万一时提前准备的说辞,秦秾华已经朝他射来冰锥一样的目光,她冷冷道:“我不喜欢擅作主张的人。你若是觉得行事无需向我汇报,这里不适合你,今日便收拾东西出宫吧。”陆雍和骤然褪去血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秦秾华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举荐你去司礼监,你不必再听我调遣,又能官升一级,岂不皆大欢喜?”“我不欢喜!”陆雍和双手按在地上,额头重重叩在冷硬的地面:“我知错了……我已知错了……我愿意受罚,什么惩罚都可以,只求公主原谅我一次,让我继续留在公主身边效忠……”他语带颤抖,额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不敢想象,若是离了梧桐宫,离了玉京公主,他还能去哪里,还有谁愿意收留他,尊重他,依仗他……半晌都没有人说话。被抛弃的恐惧涌上颅顶,陆雍和拼命磕起头来。“属下再也不自作主张了,请公主原谅我一次……请公主原谅我……”砰砰砰的叩头声在安静的殿内回响,忽然,一只手扶在他的手臂上,将他轻轻拉了起来。“公主……”陆雍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容颜殊丽,气质出尘,她美好得如同幻梦,合该拥有世上一切,这样的女子,却偏偏怜惜而无奈地看着他。心尖传来的酸疼让他的指尖颤抖。只是一个怜惜的目光,他就恨不得将全部献给她。他的全部……在他丑陋的容貌,烫伤的声带,残缺的身体以外,他的全部,也仅仅只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才智,只有她才相信的,在这丑陋躯壳里藏着的价值。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了……“罢了。”她叹了口气,道:“记得你自己的话,下次再犯,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次先放过你,自己去控兽处领罚吧。”她一句话,让他从地狱重回人间。“……喏!”他激动应声。陆雍和离开后,结绿随后入殿。秦秾华伸出手,任结绿用绞过的湿帕子细细擦拭她先前碰过陆雍和的手指。“乌宝呢?”“奴婢在。”乌宝跛着右腿,从门外趋步走进。“你也多日没去探望醴泉了吧。”她说。乌宝不明所以,谨慎道:“是有几日没见了……”“今日放你的假,去控兽处看看吧。”“喏。”乌宝刚要转身,又听公主说:“记住,我今日心情很差……因谁而差,你就实话实说罢。”乌宝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了,他朗声道:“奴婢明白了!”乌宝离开后,结绿开口道:“公主要派人去找九皇子吗?”“你带人去看看吧。”她顿了顿,说:“若是在办事……只要对象是未婚且自愿,那就不要打扰他了。”“结绿知道。”没一会,出去寻的人带回了意料之外的消息。秦曜渊出宫了。“公主,要让宫外的人再找吗?”结绿问。秦秾华犹豫一会,说:“……算了,等他自己回来吧。”“喏。”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脱口而出:“佛堂里的那个女子,他碰了吗?”“何止没碰,那宫女哭得可伤心了,说自己貌若无盐,九皇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险些拿被子捂死她……”秦秾华不由笑了出来:“那助兴香想必不是好货,听说西域那边有种助兴的熏香,能让人把母猪都看做貂蝉。”“活该陆雍和被忽悠!”结绿气哼哼道:“一个毁容的阉人,还敢肖想我们公主,醴泉和蛊雕一会得知公主为他动气,定然会使劲折腾他!”“好了,瞧你气的。”秦秾华自玉瓮里拾起一枚白子落下,完成了绝杀黑子的小包围圈。“好狗要驯,好人要教。”她微微一笑,取走棋盘上自己吃掉的一大片黑子,温柔道:“我会教他做个好人的。”……广威将军府,武岳亲自将第八桶井水送进浴室。冰水重新倒入木桶,泡在桶里的人面色潮红,眼神却和井水一般透骨冰寒。“你这是何必呢?”武岳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给你安排启蒙女官,你就学呗,我听说宫里的皇子都有经历这么一遭,就是宫外的男子,像你我这般大,就算没有一两个通房,那也早经人事了。”他又羡慕又遗憾道:“我是地里的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