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未知

    我是谁？

    这个问题自醒来后就一直絮绕在黎初脑中。她好似对一抹蓝光有特别的感触，对醒来后接触的那个女孩也有些许模糊的印象，但——唯独对自己的身份，她毫无头绪。

    她紧紧盯着对方的眼，企图从那里找出些什么，可那里是一片无边的湖泊，沉静的水面激不起一丝波澜。

    黎初注视着他，他回望着她。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少女起身。

    "跟我来。"

    黎初跟着他走出房间，穿行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四面的镜子倒映出两人的身影，重叠的镜面通往无尽黑暗，仿佛要将他们吞噬在其中。

    她无端地生出一种烦躁感，将视线移开了这片深渊。

    "到了。"

    黎初一时没能回神，脚步踉跄地撞在白逸的后背上。他虚扶少女一把，让她靠着墙稳住身形，自己则站到了一个银灰色的装置前。

    "身份认证成功——Ishmael——允许通行"

    厚重的隔离门在两人面前打开，白逸先黎初一步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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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26号档案

    姓名：无

    代号：dd3@!h8gesn2*&9

    性别：女

    生日：2054-09-23

    睡眠日期：2072-09-22

    （）

    "这是......"

    黎初目光一行行扫下，大量陌生的信息让她的头隐隐作痛。档案首页附有一张资料人的半身照片，相片里的女孩明眸皓齿，挂着甜美笑容的脸颊左侧有一个酒窝，整个人看起来温顺又无害。虽然醒来后还没有照过镜子，但黎初直觉这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她咧开嘴角，摸了摸自己的右脸，确实有个小小的凹陷。

    “这是我。”   黎初说了个肯定句。但是，她心里同时又有些打鼓，刚才离开房间的时候，无意瞥到了门口的电子表。如果她没看错，那上面的年份是......

    “今年是哪一年？”

    “2196年，新历23年。”

    黎初盯着屏幕，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档案内容，每一行文字仿佛都压在她的胸口，令她喘不过气。她的眼神从名字栏的空白跳到那一串冗长复杂的代号，逐渐滑向后面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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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试生平：

    7026号被试，2054年出生于原地球东部联合区，具体地点不详。自幼智力测试表现异常，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及逻辑思维，但存在情感共鸣能力低下、社会适应性较差等问题。

    在2071年“意识跃迁”计划实施初期，7026号自愿参与实验，目标为探索个体记忆存储与重组的可能性。于2072年9月22号进行首次冷冻睡眠实验，时间设定为短期，但因计划变更，被迫进入长期沉睡模式。

    实验期间，因意识侵蚀等技术问题，7026号被尝试进行多次记忆重构，导致部分记忆断片化，具体丢失程度无法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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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的呼吸顿时屏住了。她指尖紧贴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从冰冷的文字中抓住一些东西。

    “记忆重构……什么意思？”她转头看向白逸，声音里压着不安。

    白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的部分记忆在睡眠期间被尝试修改，但实验并不完全成功。换句话说……你现在记不起来的那些东西，可能并非自然丢失，而是——”

    “被人为剥夺了？”黎初的语气颤抖。

    他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却深深锁住她。

    “所以……我是谁？”她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声音几乎压到喉咙里。

    白逸没有立刻答话，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一张模糊泛黄的照片被递过来。背景是废墟般的荒野，少女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其中，眉眼间的笑容和刚才那张档案照片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悠然自得的笑，仿佛置身于天地之外，又仿佛正看着某样她最珍视的东西。

    黎初只看了一眼，头就疼得仿佛要炸裂开。无法忍受的不适令她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就要倒向地上。

    “小心——”

    电光火石间，白逸扶住了她。他的目光担忧，声音隐隐有些自责：“对不起，你刚醒来，我不应该给你看这些。你还好吗？”

    “我没事......呃......”黎初半闭着眼，努力咽下喉头翻涌的反胃感。“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这并不是档案里存储的内容，而是你醒来前，我从内部数据库找到的记录。”白逸同时看向照片，目光复杂，“或许，这就是你的‘真实’之一。”

    黎初垂下视线，沉默了许久，因而忽略了白逸眼中闪过的一瞬怀念。她试图追寻记忆的蛛丝马迹，却因无休止的疼痛始终无法触碰。那感觉就像是坠入深渊，却看不清底部到底有什么。

    “还有更多的信息需要慢慢恢复。”白逸见她长时间没有动作，以为她心情低落，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道，“你刚醒来，不必急着找到所有答案。有些东西，时间会告诉你。”

    黎初做了几次深呼吸，她抬起头，目光对向白逸那双平静如湖泊的眼眸，温和，毫无杂质，一瞬间便抚平了她脑内的疼痛与不安。

    “你有些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