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印象里有性别意识时是还没上小学的时候。炎热的夏天，我穿着外婆用缝纫机给我做的，刚掩住大腿的睡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穿过走廊跑到母亲的房间。

    房间大开着，她趴在叔叔的身上，两人面对面躺着接吻，他们视线纠缠好像在做全天下最暧昧的事情。我愣在那里，挡住了一点光线，母亲看到我站在门口，调笑的眼神看了看我。那时候还小，身体里却升腾起耳鸣般的热意，我连忙转头跑走，从头到脚红透了。

    后来长大些了，我被接到外省的爷爷奶奶家里读书，与母亲一家联系也变少了。一学期四个月，我也不是经常想起她。偶尔放假了回去看她，母女之间没有什么话说。

    有天我在母亲的卧室杂物架上找到几本小说，母亲的东西总是乱放的，它们被一块电视布掩盖着，拿出来已经落了灰，这是母亲唯一保存下来的几本书。

    我悄悄抽走一本拿到被窝里借着一点光看，也许是出版的太早了，书里毫不避讳的描述了男女主角的感情，男主含住女主的双唇，一只手捏着她的rufang，一只手探下去抚摸她湿润的yinchun...他们调着情，接下来的动作我不敢往下看，赶忙关紧书把书拿远，心脏却狂跳不止，被子已经被汗打湿了，我有些头晕，腿间好像有一股湿润的温暖的液体流了下来，小腹好痒，夜里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收假之后，我在学校外的书店买了好多言情小说，却再也没看过像那本书一样香艳的剧情，每部小说总是情到深处时被砍断了双手，没有人续写。

    之后我沉迷看网络小说，经常熬夜看完一整本，每当书里写到他们zuoai的时候我总会喉咙紧涩，两腿交缠起来，有一次我壮着胆子，趁着夜色漆黑，脱下了内裤，手摸上了yinchun，粘稠的清澈的水，我抬手闻了闻没什么味道，这是第一次对小说里描述的东西有了实感。

    一觉是被奶奶叫醒的，她说，今天你爸要过来，早点起来收拾王伯送你去学校。我迷迷糊糊的吃了早饭，脑子里一直是今天爸爸要过来。

    对于父亲我是没什么印象的，他好像从我出生开始就出现过几次，他不出现我从来没有想起过他，仅存的一点记忆让我无法想象出他是怎么样的人，爸爸这个称呼像术语一样，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说。

    我有时候会打量同学的父亲，那天小佳的爸爸来接她，学校下雨，我们在水管下面玩水弄湿了衣服。老师打了电话，小佳爸爸来的时候打了一把红绿格子的伞。那是一把特别难看的伞，印着xx银行的logo，伸缩起来还会吱呀吱呀的响，伞被收起来，是一个有啤酒肚的男人，一瞬间仿佛看不到别的，我低着头盯着他的肚子。

    突然一张油光满面的笑脸出现在我眼前，小佳爸爸弯着腰笑眯眯的看着我，他贴我很近，眼睛直溜溜的，跟我打了招呼，我却觉得很可怕，明明是一张很慈祥的脸。

    我往后缩了缩，嘴甜的喊了声，叔叔好。我说完，他笑的更开心了，心里面好奇怪，因为这个陌生男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跟我搭话。老师在办公室批评了我和小佳，小佳爸爸跟着骂了几句，他脸阴沉沉的，带小佳走了，临走时朝我挥了挥手。

    王伯来接我回家，还没进家门，我听到家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按了按门铃，是一个陌生男人开的门，很高的人。我站在家门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身体向被点xue一般僵住，奶奶这个时候走出来，她开玩笑的问我，怎么了，不认识这是谁啊，快点叫人啊。我反应过来，小声的喊了句，爸爸。

    男人也愣了一下，他点点头，嗯了一声。侧开身体让我进去，我松了口气，赶紧脱了鞋子放好，换上拖鞋我去厨房洗了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他说，好了，坐下吧吃饭了。我埋头吃饭，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男人长得很像一个电视剧经常出现的演员，他鼻梁很高，眼睛深邃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薄嘴唇更适合这张脸，但是却长得一双厚唇，少了一些凌厉多了几分性感。

    晚饭后，他还没走，站在阳台抽烟，我走出去找他没有靠的很近，他没回头叫我名字让我过去，骨节分明的大手夹着烟，燃烧的火星子在太阳落下夜色刚起的天空下忽闪忽闪的，他闭眼抽了口烟，脸上的肌rou凹下去，吐出来的烟一部分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

    “多大了。”他转过头问我。

    “十二了。”我回答他，心里不知道在难受什么。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出声，“小学快毕业了吧。”

    我看着他，顿了顿，“对啊爸爸，我快毕业了。”

    听见我的回答，他轻笑了笑，“你还想继续在这边读初中吗？”

    我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他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今天过来跟阿妈...嗯..跟奶奶他们商量了一下，你学习还不错，可以去更好的地方读书，你要是愿意的话跟我回省城读书也行。”

    “回省城。”我小声嘀咕着。

    他看我一直没回答，说，“没关系，可以再想想，等你考试结束之前告诉我。”说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感觉到手掌摩擦着我的头发，抚摸过我的发旋。手自然的重量像电流一样压在头顶通过心脏里。

    他挪开步子绕过我，径直走进房间，“阿爸阿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爷爷奶奶都看了过来，奶奶递了一箱东西到父亲手上，父亲推拒了，不过抵不过奶奶坚持，拿了东西后穿鞋关门走了。

    晚上我躺在我的小床上，奶奶推门进来，“今天跟你爸聊的怎么样？他跟你提去省城读书的事情了吗？”毫无预兆的话题，说完奶奶用迫切的眼神看着我。

    我读懂了，她想让我去的。我顺从的点点头，“说了，他问我想不想去。”

    “你怎么说的？”奶奶接着问我。

    思考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没想过..我不知道，奶奶..你想我去吗？”

    她没想过我会这么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着急道，“去省城读书好啊，你爸有能力要供你读书，还不好啊？”她伸出手急切地推了下我的左肩。

    “去吧，奶奶知道你舍不得爷爷奶奶，我们都知道......但是...你..马上读初中了，这边条件哪里赶得上外边。”她咽了下口水。

    “我...我今天跟你爷爷商量了，等你考试完吧，就能收拾收视过去了。”她说了一长串话，我打断不了她，看到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我回答道，“去了之后我住哪里呢？”其实我隐约知道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你这孩子。”她轻笑，“怎么跟傻了似的，当然是跟你爸住，你还想住哪里，给你一个人租间房子啊。”奶奶看我这么问，知道我是答应了，一瞬间反过来笑我，“正好，你跟你爸也不常见，好好的父女，你过去也好培养一下感情。”

    她边打着哈欠，推我躺下，拉过我的被子盖好，说，“好了，不早了，睡觉吧。”她起身要走了，“啪”地一声灯光利落的灭了下来。

    奶奶走之后，我开始没来由的心悸，窗外的灯窗上绑着一圈灯带，吸引了一堆小蚊虫扑过去，我听到外面传来的蝉鸣，意识随着眼神逐渐不聚光了......

    后来我渐渐发现，有些事情早已经脱离了人们想要的轨道，就像一直流浪在外的淡水鱼，永远也融入不了海水里，一旦被水呛住之后，小鱼就学不会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