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速3

    在後面四場的票全數售罄，順利落幕後，因為搭著翡翠苑這個特殊的建案，連一般的媒體也爭相報導周末新的休閒去處，讓林宇辰的作品成功進入一般大眾的眼中。他們甚至有接到大學的邀請回母校演講，讓兩人又開心了好一陣子。

    而尹薇接到一個開畫展跟婚禮顧問的案子。畫展是小組接的，她只需要負責與畫廊聯絡這塊；可是婚顧的案子指名由她全權負責，理由是新娘想要一個細心的女性打造完美婚禮...

    結果客戶的要求繁雜且要聯繫的廠商多到數不清，留給她的準備期還短，搞得她都得全程跟著進度，這陣子都忙的腳不沾地。

    眼前的女性對著婚禮小物型錄嘴巴開開合合的講著跟上次截然不同的要求，尹薇臉上帶著微笑走神著。至少這次的客戶資金充裕，尹薇臉上的笑容又更真誠了一些。

    這場會一直持續到傍晚都還沒結束，酒會都要開始了...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尹薇只覺得越來越煩燥。

    "那麻煩尹小姐了，我希望明天早上進公司可以看到樣品跟整個流程。"

    "明天早上?!"尹薇不自覺地拉高了聲音，"不好意思，原本給我們的時間不是還有一週嗎?"

    客戶表示因為工作要臨時出國兩週，回來直接辦婚禮後，尹薇也沉默了。

    ...好吧，誰叫她給得夠多呢，唉。

    -------------------------------------

    今晚是幾家出版社聯合舉辦的三方晚宴-彙集了媒體，投資人，與各個領域的新銳藝術相關人才。林宇辰因為上一齣劇的成功也受邀至此，幾家有在經營舞台劇方面的製作公司也有過來探聽他下一齣劇的安排，表達投資的意願。

    "有計畫一定會通知各位，希望能得到各位的青眼。"

    林宇辰帶著微笑一一與他們握手，等在一邊的媒體看這邊差不多了也圍了上來，開始做關於這次舞台劇的提問。

    小雨混在人群中，拿著筆記本跟著紀錄別人發問的內容。她原本是負責娛樂圈的區塊，今天臨時代藝文專欄的班才會出現在這。在這邊看到林宇辰她時覺得驚訝，可是又好像沒那麼意外。

    他們是大學同學，從進入影劇學系時林宇辰的目標就很明確的指向比較冷門的舞台劇，還是更小眾的動作劇。他寫出的作品常常都充斥著憤怒或是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小雨不只一次看到黃老師約談他，林宇辰仍然梗著脖子沒有服軟的場景。

    好不容易輪到小雨發問，她才舉起手，就看到林宇辰制止了她。

    "不好意思，有電話進來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林宇辰溫和的跟大家笑了笑。"我下一部作品仍然會在翡翠苑演出，請各位有興趣一定要來看看。"他跟大家揮了揮手，轉身往陽台走去，接起電話。

    "薇薇，怎麼了?我還在晚宴這邊等你呢。"

    尹薇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帶著濃濃的愧疚。

    "宇辰抱歉，今天臨時有個會拖到剛剛才結束，我明早就得把案子拿出來，我今晚應該趕不過去了..."

    林宇辰沉默了一下，放柔了聲音，可是眉頭皺了起來。"薇薇你晚餐吃了嗎?要不要幫你叫個外送過去?要叫幾人份呢?"

    手機那邊傳來激烈的翻動文件還有敲打鍵盤的聲音，"沒事，剛廣哥有幫大家都叫晚餐了，今天有三組人都留下來加班。"這時，遠方傳來其他人喊尹薇的聲音，林宇辰聽到她喊回去的聲音後，眉頭就鬆了。"薇薇，你先去吃飯吧，趕快忙完趕快回家?"

    "我今晚可能回不去..."又是跟別人交談的聲音，內容是要人家把合作廠商的報價單找出來。"可能得忙到凌晨三四點...明早9點的會，我直接睡公司比較快。"

    他臉色沉了下來，可是語調仍然溫柔。"我知道了，工作加油。"

    垂下拿著手機的手，林宇辰獨自在陽台站了一會後，才返回會場。

    原本的人群已經散了，林宇辰回來後看起來冷淡了許多，小雨想了想就拿了杯酒走過去。

    "林導，喝一點嗎?"她笑著說，將琥珀色的酒液遞給他。"我們上次一起喝應該是畢業前的舞會了吧?"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杯子。"我基本沒什麼跟大家聯絡，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社交活動。"仰頭一口喝盡後，他又招手招呼服務生再送來一公杯。

    小雨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他滑動的喉結上，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驚覺後趕緊撥了下自己捲翹的長髮作掩飾。

    "我現在有時間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林宇辰自顧自地走到一邊的休憩區坐下，拿出一支菸，點上後便雙腿交疊，稍微鬆了鬆領帶後，背靠著軟椅閉目休息。

    服務生很快就送來他要的酒，還順便帶來了菸灰缸。小雨拉開他面前的椅子，拿出筆記本跟錄音筆，思索著該怎麼開始。

    "如果只是想問關於這次成功的想法，其他家都問過了，你也不用再問一次。"

    林宇辰不帶感情的說道，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斟自飲。

    這才是她熟悉的林宇辰，總是那麼不可一世，對誰都不在意的態度。她斟酌了一下，決定放下筆記本。"你跟你女友還好嗎?剛剛是她的電話?"

    整個影劇學系都記得他在畢製時高調向一個女生告白，那時大家才知道原來系中的高嶺之花也能有如此熱烈的一面。那個女生羞到直接轉身逃跑，被他追上後一把摟進懷裡緊緊抱住的畫面...那時的酸澀小雨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林宇辰對著菸灰缸點了點煙，"我們很好，現在藝文專欄還兼八卦消息了嗎?"

    "我就是以為...交流酒會這麼重要的活動她會陪你出席。"

    像是品出她話語中帶的不平，他抬眼看了下坐在眼前的女人，。

    "她只是臨時有工作過不來，你想太多了，這與你無關。"

    小雨被他噎了一下，"好吧，就是老同學關心一下而已。"她再次拿起筆記本，掃視著上面的文字。"根據資料，林導畢業後就一直從事著幕後舞台劇的編導工作，在五年前才組成新的劇團正式走到台前。請問是有什麼契機嗎?"

    "只是意識到一直隱於幕後太難達成人生目標罷了。"他再次用手指點了點煙，語氣平淡的回應。

    "可是自己組建劇團的風險與資金不是一般人願意承擔的，就我所知，林導組建後也是輾轉於各小劇場許久，且收支也是僅僅打平的程度。是什麼讓林導孤注一擲決定在大型的劇院演出呢?有考慮過失敗的後果嗎?"

    這個問題讓他眉眼中泄露出了一絲溫柔，讓小雨心跳快了一拍，不過他馬上就將那情緒收斂，只剩下冷漠。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

    "林宇辰，你能不能態度好些。"小雨覺得有些委屈，方才林宇辰接受其他媒體採訪的時候分明溫和有禮也有問有答，怎麼到她這邊就這麼不配合。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興味。"你的眼神讓我不太確定你有興趣的到底是我的劇，我的劇團，還是我?"

    小雨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才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跟聽完她的告白，說了句我對你沒興趣就丟下她離開的那天一模一樣。

    "請林導放尊重點，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小雨的聲音有點顫抖，不過還是強裝鎮定的說。

    林宇辰發出一聲嗤笑，一手撐著桌子俯身靠近，捏住了她的下巴，小雨只覺得有一把火從他的手指延燒，激的她血液都衝到了臉上。

    "成年人。"林宇辰冷漠的眼睛看著她，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好，那我們用成年人的方式來相處。"他放開了她，坐回軟椅上。

    "成功本來就伴隨著風險，如果因為害怕失敗就故步自封，那就只能成為名不見經傳的三流劇團。我相信我的作品與我的團隊不會讓我失望。"林宇辰吸了一口菸，煙霧瀰漫在兩人之間。"這樣可以了嗎?"

    小雨的眼神隨著林宇辰夾著菸的手移動，再到含著菸的薄唇...直到林宇辰又敲了敲桌子，小雨才回過神，覺得自己的喉嚨也乾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