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牆角小鼠

    02-牆角小鼠

    再次從夢中驚醒，局長滿身都是冷汗，汗水沾濕了她的頭髮，髮絲塌了下來貼在額前鬢邊，看上去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狼狽。

    她久久不能回神，感覺自己又回到那濕熱窒息的地獄之中，身上怕的顫抖不止，夜裡寂靜，只有沉重懼怕的呼吸和牙關打顫的咯咯聲。

    好一會兒，她才看清自己的所在之處。

    一方狹窄陰暗的地下室隱隱散發著霉味，幾件廉價的家具，整個房間裡只有一方狹小的氣窗隱隱透入夜晚的月光，身下的床鋪發出吱嘎聲響。

    破舊廉價的房間，讓她從那奢糜至極的惡夢中脫離出來。

    局長這才有餘力去擦擦滿臉的汗珠，緩緩的送出堵在胸口的悶氣。

    這樣的夜起多半是無法再睡去，局長乾脆起身在簡陋的淋浴間裡沖去一身黏膩，直到天邊微白，才起身出門。

    她穿的簡單，出門後四處張望了會兒才去路邊，把那輛二手店買來的腳踏車牽了出來，踩著去工作。

    逃出來的這一年多，局長居無定所，工作也不穩定，雖然夜鶯一直想支援她生活費，但局長還是找了幾些工作讓自己有點事做。

    一閒下來，總會想起那些被鎖起來的日子，苦不堪言食不下嚥，整日嘴裡都是苦澀的。

    她不敢太過張揚，便撿些零工做做也好，迎著凌晨尚還凜冽的寒風，一邊送羊奶，一邊讓大腦清醒幾分。

    送完羊奶天空已經大明，局長到超市去買點食物，看見貼在超市門口的徵人公告，便想著這裡離家挺近，或許可以再找一份兼職。

    但她進去，正準備被跟收銀台的店員說明來意，櫃台後頭的電視機就讓她頓住了動作。

    【奎恩集團的動向最近頗受關注，相傳這次的合作案將直接影響到辛迪加未來的建設及發展，目前已經傳出合作案來到了簽約階段，相信奎恩集團的伊琳娜總裁也將在不久的將來親自前往辛迪加......】

    電視裡播報著在正常不過的金融新聞，局長卻渾身僵硬，尤其看見新聞中出現一張伊琳娜下車時被狗仔拍到的照片，更是讓局長渾身都顫抖起來！

    「不好意思，有什麼需要嗎？」店員小妹一早來才剛剛開店，轉身開個電視的功夫就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這裡，一臉慘白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你沒事吧？」

    局長嘴巴半張發不出聲來，唯一能做的，僅僅是轉身逃跑而已。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回到了自己那殘破的小小租屋處，關上門後趕緊落了鎖，還將後心底在門上，久久不敢大聲喘息。

    怎麼會無意中看到她，感覺真不是個好兆頭。

    局長一臉不暢，躲了這樣久她還是寢食難安，縮躲在這破舊的小地方，如同藏進了牆縫的老鼠，根本不敢在陽光底下活著，她們的能耐，局長是清楚的。

    不知自己嚇了多久，局長的電話響起，她渾身一個激靈顫抖，拿出懷裡的手機，才看見打來的不過是夜鶯。

    見自己手抖，局長苦笑一聲，看來昨晚的夢是讓她有些嚇著了，還以為這平白發抖的症狀好轉許多，這會兒一看也沒好上幾分。

    【局長，最近過得還好嗎？】

    「嗯，托你的福，不過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不是說要盡量避免聯繫？」局長挺是詫異，平時夜鶯比她還要謹慎，兩人一月就打通一次電話，有時不由分說給她打錢也是匿名的，怎麼這會兒突然聯繫了？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您過得好不好。】

    「過得去，我現在這樣很好，你不用擔心。」夜鶯不止一次強烈的建議她搬去條件更好的地方居住，但局長次次婉拒，原因無他，現在過度優渥的物質只會讓她心驚難忍，只有龜縮在這一方小屋中，才讓她有種活得像個人的感覺。

    而不是關在精緻牢籠中的一條母狗。

    【......】

    「夜鶯？你還在嗎？」電話那頭的沉默讓局長有些疑惑。

    【局長，不如你回來MBCC，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小職位，不做局長也可以，一個小小的助手或文書都...】

    「好了夜鶯。」局長打對了對方，不願再聽「算我求你，這件事情...不要再提起。」

    【...我知道了局長，很抱歉。】

    「不用道歉，是我才應該抱歉，如果沒什麼事的話...」

    【那個，局長......】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局長，請你萬事小心，那麼就不打擾你了。】

    「嗯，再見。」

    局長這通電話掛得有些急，洶湧的記憶在企圖摧毀她的理智，她忙於對付那些她不願記起的回憶，卻掐斷了夜鶯難以說出口的忠告，也不知那人已經，找到了鄰近辛迪加的這個偏郊小區...

    她滿腦子是工作的事情，MBCC曾被視作她的家，她的歸屬和職責，但一切早就都毀了。

    而毀去的原因的理由卻微不足道的可笑。

    『約三年前』

    「今日晚上的宴會？很抱歉我不能去應約，公事繁忙，局裡有太多事。」局長在電話中對卡門奈特說道，指尖卻不自覺的摩娑著文件的邊角，動作間有些不安透出。

    她此時已經感覺不對，發覺事態正朝著不可控制的勢頭發展，她當機立斷開始動作，想先拉開與幾個人過近的距離。

    但那幾個都不是太好商量的對象，局長試了幾次，總歸找到了個加班工作的由頭，才讓幾人沒太多空隙扯掰。

    【有加班嗎？】卡門奈特在電話那頭，聲音有幾分漫不經心，但對局長還算是體貼【那真是辛苦局長了，日夜加班不停，要和你見上一面那是越來越難了。】

    局長在心底苦笑，每次見面總成了在床上翻騰，這人下手又狠又重總得幾天下不了床，那還是少見點的好「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局裡很多事務，這次的邀約也有些臨時。」

    【什麼樣的事務？】卡門奈特已經被拒絕，但仍是不肯掛上電話，她手裡拿著一支昂貴骨董轉盤座機，交疊著腿，白皙的指尖繞著盤捲的電話線【有我可以為局長分憂的嗎？】

    「你有心了，但都是一些禁閉者的事務，派遣審訊什麼的，我想並不太適合過他人之手。」局長沒想太多，傻傻的對卡門奈特道謝，卻不知那頭的人瞬間拽緊了電話線。

    【這樣啊。】卡門奈特幾縷捲髮落在臉龐，一片陰影遮擋在臉上【看來對局長來說，那些禁閉者比我還要重要？】

    「？」卡門奈特的語氣局長倏然渾身發冷，像是被惡鬼給舔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