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见故人

    父女俩一路行来。

    三年前，蔺远一路带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回云京，想要把过去失落的那六年的时光和疼爱都一一复还给她。

    而今日的蔺远，一路带着爱女南下，想得更多的是，要怎么样和他的言言过好这一辈子。

    这是他的一辈子，也是她的一辈子。

    他们年差十八，有了十八年的隔阂，她又天真赤纯。蔺远根本想象不到，如果自己先一步离她而去，还有谁能像他一样，把他的宝贝，他的言言也当做宝贝一样去疼爱照顾。

    所以，他必须要好好活着。

    长长久久的活着。

    永远将他的女儿，他的小女人好好地护在身后。

    这一路因着有公务在身，并没有太多的停留休息时间。

    一行人到常州境内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一路上，蔺云萝没少痴缠要和爹爹玩父女两人之间的秘密游戏，但都被蔺远拒绝了。

    可见，他那天所说的有张有弛不是说说而已的。

    蔺云萝想起来就缠一会，但也就馋那一会，这路上有太多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了，且还都是她在云京的时候没有见过的。

    所以她的兴趣很快就被沿路的新奇玩意吸引力全部的注意力。

    反倒是蔺远，女儿缠着他，他头疼不说，还要克制好自己，好好给蔺云萝讲道理。

    但蔺云萝不缠他了，他反而又心里不舒服，非要把叽叽喳喳，伸着头一直看着沿路风景的蔺云萝捉进车厢，好好的亲耍一番，才肯脱手，放她去玩。

    父女两一勾一拒，一张一弛，果然一路上都没有再行放肆之举。

    常州已经显示出了秋天的些许寒意。

    天色阴沉沉的，似要落雨。

    蔺远带着女儿住进驿馆的时候，外面正好滚了一声闷雷，空气中也泛着令人燥热的闷。

    驿馆里面早有人在等待，正是蔺远昔年好友，这些年的亲密同僚和伙伴郑然。

    蔺远兼领两部差事，其中的户部的尚书之位，就是皇帝想要预留给他的。

    当年，他们说好一起匡扶朝堂，整肃吏治，如今这番期许成功之日即在眼前了。

    “均禾，”蔺远一见那人负手而立的背影就笑道，“多年未见了，你可好啊？”

    郑然转身，冷肃的面容也因为见到了老友而舒展下来：“我一切都好！今次竟然是你亲自过来，属实让我十分意外。”

    又问道：“之前因着你和朝中几位武将交好，他不是一直不肯轻易放你离京吗？”说话间，用手指屈着隐晦地指了指天。

    蔺远抿了口驿站送上来的茶，拂袖神秘地勾起唇角：“自然是因为我有要命的把柄在他手里捏着啊。”

    郑然一愣，显然不是太理解蔺远话中的意思：“要命的把柄？”

    “言言，”蔺远侧头，对着外面扬声道，“还不快进来？”

    蔺云萝方才进来之前，在驿馆外面看见了一个给武将们耍拳脚用的木头桩子，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耍赖让蔺远先进去，自己留下再玩一会。

    闻听蔺远叫她，她也没有再耍赖了，提起衣裙就小跑着进了屋：“呼呼，爹爹！”

    蔺远招手，让她近前，又转头对着郑然介绍道：“这是小女蔺云萝，小字善言。言言，还不快叫郑伯伯。”后面一句是对蔺云萝说的。

    蔺云萝一点也不怕生，只看了一眼就乖乖地屈膝，躬身给郑然行了个礼，口中唤道：“言言见过郑伯伯，伯伯安好！”

    后面跟进来的杨怀恕也抱拳道了句：“郑大人有礼，小侄是杨家二郎，怀恕。”

    郑然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抚了抚美髯，对着蔺远道：“这就是你那个找了多年才找回来的爱女？是个不错的孩子。”

    又看着杨怀恕道：“那这小子，杨明风家的，你们关系亲厚，看来他就是你选中的女婿了？”

    杨怀恕俊脸一红，吭哧了半晌没答话，倒是蔺远一听这话，心里老大不舒服。

    当即，他手里的茶也不香了，语气也淡了，对蔺云萝道：“你们先上去收整行装吧，爹爹一会上去寻你。”

    待两个小的退下之后，郑然又问道：“你怎么把女儿也带来了？还有杨家那个二小子？这和你说的把柄又有什么关系？”

    蔺远看着他，身子微微后仰，食指点在桌面上：“因为我告诉那人，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了。”

    “你说什么？”郑然闻听此言，“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搪塞之词？”

    蔺远的目光一动不动，对着好友认真道：“当然是真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除了言言以外的孩子，再者，如果是假话，又怎么能骗得过龙椅上那位多疑的眼睛呢？”

    郑然当即气怒不已：“你疯了？为着这事就让自己陷入断子绝孙的地步？只要咱们兄弟两通力合作，一定能够把他拉下来，再拱一个更有才能得人上去又是什么难事？作甚要把子嗣这样的大事赔进去？”

    蔺远并不生气，淡淡地道：“我并不是为了瞒过他才这么做的，我只是……做了一件必须要断子绝孙才能赎罪的错事……”

    郑然讶然，张了张嘴想问上一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起。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不欲他人知道，也不能和好友分享的事。

    他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我也不多问了。明日我们就一起去水灾的地界看一看吧。”

    说回正事，蔺远正色，将云京的局势和郑然通了气，郑然也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两人交换完信息，继续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水灾要管，改革也要继续下去。但朝中世家重臣在这上面的利益可不小，所以这次水灾赈灾处理得是否得当，关系着后面的地法和税法改革能否继续下去。

    兄弟二人商量着，接下来或许还要继续将二人在云京城里演的那一出戏，继续再演下去。

    等后面大势已定，郑然从明州回京述职，坐稳了户部的位置，再谋后事。

    说到回京述职，蔺远又多问了两句：“明州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我本来准备将改革定在明州试行的，但你来信说明州的事暂缓，现在是何进度了？”

    郑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那起子杂碎，还想如法炮制，像刺杀安荣那样给我来一次刺杀，我将计就计，全给捉住了。”

    蔺远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好友虽然是读书人，但身上却是有些匪气的，只是做了布政使这两年收敛了许多。

    见他这般，蔺远也不奇怪，道：“审出什么结果来了？”

    郑然嗤笑道：“死了，全部咬破口中的毒囊，毒发身亡了。”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也无所谓，会干出这种蠢事的无外乎那几个人，我心中有数。”

    “只要最后我们成功了，那些人迟早会付出代价。跳梁小丑罢了，无需在意。”

    蔺远点头，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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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大概或许会上个驿馆rou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