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冰壳子

    三个人的滑雪之旅因为偶遇刘阈队伍变得壮大，刘阈的表哥和其朋友也是自来熟，觉得李杭技术很好，一整天跟着他求教。

    林念恩则是滑滑歇歇，每个饭歇像是没吃过饭一样进食，时间很快到了第三天早上，酒店可以延迟退房到四点，他们打算傍晚打道回府。

    昨晚他们去了酒店顶层的bar，李杭跟小明视频先撤，林念恩心里有意让池彦刘阈多讲话，便也先回了房间。而他俩大概喝到半夜，因为中途池彦发消息说黑松露薯条蛮好吃，要不要他带下来，舌头都大了，林念恩觉得他自己都带不下来。

    所以毫无疑问，清早顶门滑雪的只剩一个李杭，她也乐得去做一个晨间Spa。

    做完之后鬓角头发有点儿湿，林念恩看到休息室吹头发的地方正好空着一个位置，走过去，跟旁边女孩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

    没想到是陈叔叔的女儿陈希，年前家里刚一起吃过饭。陈群叔叔是她爸妈大学好友，加上因为跟冯荟工作相关，家中联系挺密切，如果她没记错，陈群叔叔也是在冯荟这次调任的医院就职。

    陈希比他们小五六岁，很小的时候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但自从上了初中，人变得腼腆，也就只有平时家里聚会能短暂交流一下。

    “希希，你也来滑雪呀！真巧。”

    “对呀，念恩姐，我跟我爸来的。”

    “叔叔也来了啊，这两天不忙吗？”

    “因为他过年值班呢，这两天就有假。”

    “真是辛苦了。”

    陈希笑着点头，她爸一早就冲去山上了，一年没几天可以玩，是要抓紧每分每秒，想到什么她又问：“姐，你这次拿的单板还是双板呀？”

    “单板，你呢？”

    “我也是！我刚会换刃，走刃走不明白…你教教我呗。”

    林念恩当然乐意，只是想到什么，她看了眼陈希，欲言又止。

    陈希一下儿明白过来，笑起来，“姐，我哥不在，放心吧。”

    林念恩是真不想见到陈绪，明明亲兄妹，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陈绪只比他们小一岁，从小就张牙舞爪的，天天说喜欢她，她是真的应付不来，这么几年避而远之，终于等到他去外市上学了。

    “行，换好衣服，我去你房间门口找你。”

    也许是因为顾着陈希，滑雪的时间过得飞快，三四趟缆车到山顶，竟然滑了将近三小时。

    在山下吹雪放置雪具的地方，陈希终于逮住她爸，隔着一扇玻璃，她给林念恩指，“跟人打招呼呢”，林念恩望过去，刚刚有信号发来消息说醒了在餐厅吃饭的人，正巧背对着她在跟陈叔叔讲话。

    池彦没有见过不穿白大褂的陈主任，又也许是昨晚被刘阈灌太多还不清醒，他被喊住时愣了一秒，“诶，陈主任，这么巧，您也来滑雪。”

    陈群也没见过这样式儿的池彦，跟朋友嬉笑打闹，头发还翘着几根。来医院探视的他总是紧绷着，脸面也没什么表情，只有跟他打招呼礼貌弯一下嘴角。太有规矩的小孩儿，还成熟，他家那儿子想来跟池彦一个年纪，怎么那么不像话。

    “是呀，你刚来吗？”

    “没，来了有两天了，今天傍晚走。”

    “那可惜了，没机会一起了。”陈群话音刚落，肩头被人一拍，陈希喊着爸，眼睛滴溜溜转到池彦脸上。

    池彦微笑点了点头，说“陈主任，回见”，便跟着刘阈去还掉他们吃完的餐盘。

    陈希又喊了声爸，“这谁啊，长这么帅。”

    “病人家属，你jiejie呢？”陈希跟他发消息说碰到林念恩了。

    “去洗手间了，说一会儿就过来。”

    池彦收到林念恩消息，让他去给她排队买杯奶茶，在那儿等她就好。

    奶茶不在这层，他让刘阈先回房准备了，他明天才走下午还想滑，他倒是都可以，随林念恩。

    她的口味，奶绿珍珠少冰不加糖，问过一次这么大冷天非得喝冰的吗，林念恩让他听指令办事，少发表意见。

    心里笑了笑，却又想到刚刚遇到的陈主任，看到他不免会想到那个人。

    年初一他和舅舅去看过他一次，本是可怜他，大过年一个人没意识地躺在医院，可看到他，不知今夕何夕的人有什么可怜，没他可怜。

    况且他也有别人看，消失了他迄今为止的生命的年数，他居然还有以前的上司跟朋友来看他。

    池彦见过其中一个，但没心寒暄，打过招呼便走了。

    林念恩远远瞧着池彦冷着脸，怎么买个奶茶还买不开心了，给她抓住了，她走过去垫起脚把他翘着的头发揉得更乱。

    李杭刚下山被她喊去跟陈叔打招呼，这会儿跟她上来还在打电话让人帮忙把陈叔订的房费雪票都给返回去，虽然陈叔说一定不要，可要是被他妈知道见到面了他不做这事儿会被骂死。

    他把着电话，示意林念恩先过去，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边看到冰山融化的过程。

    最初碰到池彦不会觉得他是冰山，他人太好了，他跟何暄有一千个问题，他就会耐心给一千个回答；徐青涟想要打工找不到地方，他私下帮忙找。

    可关系越亲近越觉得他是冰山的原因，在于他好像没有什么有求于人的地方，也很少谈论自己的事。

    看到他手上伤疤是偶然，他很早就相中池彦那块儿腕表，太贵了他妈不可能给买，但眼馋，左问表径右问沉不沉的，池彦摘下来给他试。他看到伤疤愣了一下，也只现出来一秒，下一秒就被衣袖遮掉，池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他说觉得深蓝色那款更适合李杭。

    他的冰冷壳子只包裹着他自己，不会辐射给旁人。

    知道他俩在一块儿之后，他当然就跟明屿嘉讲，因为他知道明屿嘉永远只会比他早知道，果不其然帮着林念恩一块儿看他乐子。

    俩人昨晚还在八卦，李杭却有点儿惆怅，没见过林念恩谈恋爱，感觉她特认真，认真当然好，可他也是男的，他太知道男的如果得到偏爱之后都会变成什么东西。

    他眼中池彦人品能力当然完全过关，但这些跟处理两性关系没关系，池彦亦是头回恋爱，他头回跟明屿嘉谈，谈得什么鬼样子都知道，所以他惆怅在这儿。

    明屿嘉听到他婆婆mama絮絮叨叨，听得好笑，寒碜他还真是成熟一丝儿了，她说什么来着，“尊重他人命运，各人有各人的缘分”。

    林念恩是他家人，他希望她好，池彦是他朋友，他希望他好，没忍住，昨晚与池彦碰杯，他耳语鞭策他：“林念恩这辈子只要谈一次恋爱，池彦，万水千山啊。”

    池彦酒量喝不多，听着他的话，眼睛瞧着捧着酒杯抿酒尝的林念恩，笑意盈盈地转头与他碰杯，干掉杯子里剩的，“我懂。”

    李杭看着不远处两个人，愈发觉得明屿嘉那句“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很有道理。

    冰山融化的过程，旁人如果偶然瞥见一隅，他自己的感受想来更多。

    陈群c14提了，男主爸的主治医师。

    sorry这段时间真的身心俱疲，没有更新，后面我有空就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