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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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不是撑腰。”凌江用手背拍他的脸,眉头轻挑,“单纯想让你清醒清醒。” 他哼笑,咂嘴半蹲,手臂自然垂在大腿上,青筋凸显:“合格的爱人做不成,合格的父亲也做不好,荣奎,你真够丢人的。” “呸。”荣奎耻笑,吐他吐沫,“我们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家事吗?”凌江拍手叫好,嘲讽意味拉满,“你还不知道吧,棾沂的户口已经跟着周姨的一块儿转到外公户口本下面了。” 他抬头,看容棾沂一眼,看她震惊,瞬间觉得自己靠她靠的非常近:“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没人要的光棍汉而已。” 说完,凌江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容棾沂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真的。”凌江刮着她的鼻尖笑起来,“我跑的流程,跟外公一块儿给你上的户口。” 他正笑着,身后的荣奎突然起身,手里握着一块儿玻璃碴,直直插到凌江背上。 荣奎不说话,只是在凌江震惊的目光中恶笑。 他知道,知道自己不说,凌江就一定不会说,因为容棾沂会担心,会自责。 棕色羽绒服沾了血,很快被染成黑色。 凌江忍疼,没听清她说的什么,闭了闭眼,艰难地笑起来:“饿不饿?” “不饿。”容棾沂晃晃悠悠走在前面,心里压的那块儿大石头终于不见,“吃过来的,你忘了?” “谁让你能吃?”凌江咽口水,“还吃不吃淀粉肠。” 容棾沂摇头:“过几天再吃。” 荣奎忽然在后头喊:“容棾沂,既然你和周韵都不爱我,那就一直恨我吧。” 闻言,她转身,费解地看着他:“荣奎,你还要做什么?这么多年还没疯够吗?” “你也知道我疯啊。”荣奎握着玻璃碴,戳进自己肩上,“当年周韵跟我就是这么认识的,她救了我。” 叹息两声,容棾沂呵呵直笑:“然后呢?你恩将仇报。” 荣奎说:“是她先喜欢我的。” “是她先喜欢我的,不是我先喜欢她。” 容棾沂不想看他发疯,回头继续走,凌江始终跟在她后头,极力掩饰自己的伤。 到楼下之后,丢掉藏在袖口里的板砖,回头看了一眼高楼,漫无目的往回走。 她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懦夫,轻易就能打倒。 换做之前,荣奎一定会还手,但是现在,他却口口声声喊爱。 太晚了。 没人需要了。 他在周韵最不需要他的时候选择回头。 荣奎,你真的想让我妈好过吗? 容棾沂心里五味杂陈。 人总是贪心,得到就想丢弃,或者觉得不够,早忘了曾经无比期待时的心情。 她一路都在想心事,没理过凌江一次。 至于凌江身上的伤—— 凌江还要瞒她,进了屋就自己简单消毒,拿纱布缠在伤口上,手搓羽绒服上的血,好不容易缠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怕容棾沂找不到自己,他连医院都没舍得去,一直待在家里,连外婆也没说。 “给我暖被窝。”容棾沂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浴室里,“什么味道?” 刺鼻又刺目。 套上睡衣走出来,凌江含糊其辞:“洁厕液,上床,给你当通房侍卫。” 容棾沂在心底叹气,踮着脚往他身后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问:“你洁厕液生锈了?” 明明满屋子血味儿。 凌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瓶盖生锈了。” 她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要瞒她吗? 她气呼呼钻上床,故意往他背上靠,看他反应。 凌江呼气,毫无受伤的痕迹。 要不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容棾沂真的要被他骗过去了。 他问:“想做?” “嗯。”容棾沂伸手,往他胸前探,“想。” 想也不行。 做的时候再因为力气太大冒血了。 “不行。”凌江喘息不止,抬手搭在她手背上,阻止她再下移,“有点感冒,再给你染上。” 容棾沂坚持:“我不怕。” 凌江也坚持:“过几天再说。” 他故意吸鼻子,伪造感冒的假象,还不忘轻咳。 行。 既然要瞒,那就一直瞒吧,不是她不心疼他,是他自己不往外说,她怎么好再辜负他的好意。 容棾沂侧身,背对着他:“过几天想要别挨我。” 凌江无奈轻笑,捏着她的鼻子,笑着问:“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干什么都较真。” 他说:“过几天我就十八了。” 容棾沂漠不关心:“哦,变成老男人了。” “老牛吃嫩草。”凌江跟着躺下去,尽管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伤口疼的怔了一下,“那天晚上能不能躺我床上等我?” 容棾沂挑眉,玩味地看着他:“你就想要这个?” 凌江摇头:“也想要你。” 接着,他又继续说:“但人不能太贪心,你教我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什么时候教他了? 容棾沂皱眉:“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凌江解释:“一直在教,不管干什么都只给我一个甜头。” 也算得上是言传意会。 容棾沂唔了声,小嘴俏皮地微微嘟着,心说她自己都没注意。 凌江问:“外婆她们又没在?” 不然怎么舍得来找他。 容棾沂点头,盯着花白的墙壁,瞳孔涣散:“没在,回来了也不会推门看。” 夜色正浓,夜空中忽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高楼上听的要更清晰。 “有烟火。”她都已经闭眼了,凌江还是喊她,“许不许愿?” 容棾沂不解:“对着烟火许什么愿?昙花一现而已,顷刻之间就会消失。” 在北郑,有个习俗说可以对着烟火许愿,因为人们觉得烟火在空中滑行的时候,和流星很像,流星百年难得一遇,预示着好兆头,于是人们为了讨好兆头,就把烟花当成流星来看。 凌江把这个告诉她,闭上眼晴,双手合十,说道:“闭眼,许愿。” 容棾沂不信这个,咂了咂嘴,叹气闭眼。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想不到。 黑暗中,她睁眼,什么愿都没许。 她没愿望。 凌江则满心期待地对着烟火倾诉心意。 “我想一直和容棾沂在一起,一直待在她身边伴她左右,替她排忧解难,路上曲折一些也没关系,我愿意因为她承受一切。” 他睁眼,侧头偷看了她一眼,看她尽管闭着眼眼球也一直骨碌着转圈。 如鼓的心跳声越过一切落在耳畔,是他为她心动的证明。 凌江满脸笑意:“容棾沂,希望你的人生永远灿烂,哪怕没有我的陪伴,也要一直灿烂下去。” 重要的是你的璀璨人生,不是被我约束的生活。 她这人,一直没心没肺的,凌江知道。 他也知道她没许愿。 容棾沂想事情时习惯性的不眨眼,眼珠也不会转。 他刚刚看她的时候,见她眼球直骨碌,就知道她什么愿望都没许。 凌江叹气,心说:你不为你自己好,只能我争点气帮你了。 . 时隔三年之久,容棾沂终于有勇气握着那把钥匙去找周韵。 她的mama,是那样温柔。 找到地方敲门的时候,周韵正在里面插花,白色的桔梗花,不到季节,香味很浓烈。 周韵隔着门在里面问:“谁啊?” 容棾沂颤抖着喊了声妈。 周韵心脏狠狠一颤,终于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她忙开门,脸上挂了两行泪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点准备。” “给你个惊喜。”容棾沂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问,“我没打扰你吧?” 周韵摇头:“打扰什么,在剧组客串一些小角色,养养自己而已,这不是过年,剧组休假,我就也闲着。” 容棾沂有些惊讶:“您去剧组啦?” 周韵点头,给她切水果:“嗯,还是那个最早发现我的星探,这些年一直在劝我,两年前他又找到我,说他有个导演朋友手里一个配角很适合我,所以我就去了,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没怎么闲过。” 和凌江一样,容棾沂不怎么看电视,也不怎么上网,所以不知道这事儿。 她问:“那个一直找你的叔叔吗?” 周韵还是点头:“嗯,现在是我经纪人了。” 容棾沂忍不住感慨:“妈,他好执着呀,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就一直劝你。” 提起他,周韵微微笑起来:“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陪了我差不多二十年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问:“他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他——?”容棾沂迟疑了。 荣奎吗? 容棾沂咬牙:“荣奎被我揍了,我把他弄废了。” 提前荣奎,周韵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她说:“不是,我说凌江那孩子。” “凌江?”容棾沂皱眉,“你见过他?” 周韵疑惑:“你不知道?” 容棾沂瞬间泄气:“知道一点儿吧,以为他为了哄我高兴骗我。” 怎么什么都瞒着她。 昨天明明受伤了,还自己死撑着。 “他来找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地址,还以为是你给他的。”周韵叹气,“他说你很想我,坐在这儿说了很多,说你想见我,说你从来没有怨过我。” “棾沂,或许凌江是希望咱们家庭和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