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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信微臣,却又还能信谁呢?”满意地见到老年帝王因他的这句话而仓皇后退,陆铭逼近一步:“此时此刻,除了相信我这一条路,陛下别无他选。”“十二殿下就率领人马候在城门外,一声令下,攻城即破。只这攻城最终到底是救了陛下性命,还是要了陛下性命,可全看陛下您的定夺了。”狠狠闭上眼,深感运往无淹物,年逝觉已催的帝王长叹口气,终究是老了啊,遂苦笑着从腰间取下私印:“玉玺在乾清殿中,你们料理了今日残局,自可去取。”陆铭接过那枚象征着至高无上王权的天子私印,小小一方印章,却能使这样多人迷了心智,乱了心曲,不择手段争相抢夺。遂垂眸轻声道:“这玩意儿脏,不知染上了多少因着怀疑猜忌,丑恶欲望而产生的鲜血,你说对吧,伯父?”倚于墙上的顺兴帝闻言骤然掀开了眼帘,满目惊异。彼时镇国公尚且在世,忠心耿耿陪他打天下,他虽是天之骄子却也与这忠诚的下属称兄道弟,更是让其子称自己为伯父,以示亲近之意。然这份亲密与信任,自他坐上那孤冷高位后,便霎时被他摧毁得支离破碎。昔日情分,多年效忠追随,终是抵不过心中的那份欲。镇国公府满门一百四十一条人命尽数被斩,是他,欠了他,欠了陆家。“若玉……”年至花甲的帝王似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可笑的私欲与滔天罪恶,可一切都晚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身前那挺拔高大的青年已然转身离去,在灭门之痛前,一切言辞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甫一出密道,陆铭即向空中放了信号,候在城门外多时的十二皇子赵勋与早已自边城赶来的何晋将军见状,立时领兵攻城。常年征战沙场之人的刀剑又岂是这些只会写花拳绣腿功夫的守城兵吏可挡?手起刀落,二人领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皇城。而这头宴厅处,四皇子使出那数百死士,本就是剑走偏锋的一步险招,若要棋胜,就必得速战速决,速擒住顺兴帝,或径直将其斩杀。可好巧不巧,赵拓死也没想到这宴厅正墙后竟还藏着条密道通向别处,这不是天要亡他吗!眼见着自己带来的死士愈来愈少,且还有源源不断地禁军和顺兴帝的暗卫近身欲将他活捉,赵拓乱了阵脚,这心下一慌便分了神,一连挨了数下长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四皇子正预备下令后撤出宫保全性命,哪曾想一扭头便看见了巡防营乌压压一片兵吏整齐排列其后,已然将整座宴厅全全围困住,且来者数众,一眼望去竟是不可胜计,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被前后夹击,赵拓目眦欲裂,彻底失了进退之度,一心只想着要突破重围逃出宫去。可身旁死士却一点点悉数倒下,最后当他腹部中刀而失力倒下时,仍是满面不可置信,仿佛无法相信自己临了会死在一个巡防营的哨官手上。在倒在血泊中的一瞬,他看清了那哨官眼底的漠然。四哥死于一片刀雨剑林中,于六皇子赵钰而言,是最好的解释。在赵拓堪堪倒下的一瞬,叶皓轩领府兵赶至。“巡防营众人心怀不轨,意欲谋反,听我令,所有人立刻兵分两路,将其合围住,不得放出一人。”玄黑甲胄衬得马上之人面如冠玉,叶皓轩拔出腰间佩剑,沉沉吩咐道。“公子,这……”立于其后的府兵副将出声质疑,据他所知,自家主子是欲夺嫡啊,现下不是当即刻搜出那老皇帝的下落,迫使他将传国玉玺交出吗?“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叶皓轩闻言一晒,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赵钰亲授的玉佩,高高举起让全军看清,“殿下信物在此,见此玉佩便同见六殿下,谁人敢不从殿下指令?”最后一句话是厉声质问的语气,众府兵见状忙遵令依次排开,甲光向日金鳞开,将巡防营的人马密密实实合围起来。巡防营统领官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今被对面这一出整得颇为摸不着头脑,遂大声囔着:“喂,我说叶四,你在整什么玩意儿?围困我们巡防营的人作甚!”大家不都是一伙的吗!说好的一起造反呢?邪邪挑起一侧唇角,叶皓轩扯住缰绳,笑得慵懒:“这你就得问咱们六殿下的意思了,我等不过是听命行事。”还欲再问,十二皇子同何晋领着实打实的军队涌了进来,骑兵飒爽,步兵严整,行走间便是杀意侧漏,无形之中一股威压迫来,直逼得人喘不过气。“降者,留你性命。手持兵器者,格杀勿论。”面容冷峻的十二皇子赵勋端坐马上,薄唇轻启,吐出这轻飘飘的一句。然没有人会把这沙场死神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当回事,赵勋的威名于坊间说来,可止三岁小儿啼哭。大兴百姓敬他,却也惧他。“啪嗒”一下,是兵器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撞击声。叶皓轩率先丢下手中佩剑,双手举起示意:“殿下英武,在下甘愿认降。”身后跟着六皇子府的府兵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似是无法相信这场血战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可若是能保全性命,谁又会想那许多呢?有了第一声就有了第二声,紧接着兵器坠落在地的声响呼啦啦连成一片,转眼间,竟是所有人皆归顺认降。“六皇子呢?”赵勋骑于马上,自上而下睨着身前众人。“刚刚和四皇子交战后,就没见着了……”有兵吏小声答着。“兵分五路,东西南北中,把他找出来。每一寸地都要搜到。”那是六月底阳光明媚的一个日子,天气好得不像话,好得与这场造反谋逆的拉锯战忒不应景了些。颇受盛宠的两个皇子相继折损,四皇子赵勋死于无眼刀剑里,而六皇子赵钰最终则是在乾清殿内被活捉,当时他正翻箱倒柜搜象征着帝王身份的传国玉玺,遂将之投入大狱,定下五日后当众处斩。而当朝圣上本就龙体虚空,经受了半大日的折磨惊吓,待光华九公主寻至密道,潜入其中找到了自己的父皇时,顺兴帝早就断了气,整个身子都冰冷僵硬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受任于危难之际,身有赫赫战功的十二皇子无疑是下任天子的最佳人选,遂三日后,十二皇子顺应百姓呼声登基,改年号为嘉元,史称嘉元帝。七月初,铄石流金。一驾华盖马车徐徐停于陆府门前,清秀灵巧的侍女率先下得车来,将内里坐着的娇美少女仔细着扶出:“姑娘,大人这会儿约莫还在府衙内上职呢,晚间便回来了。”“我晓得了。”雪肌乌发的小姑娘一走半月有余,再见陆府门前那两个苍劲遒美的大字时,心尖微微一颤,既喜且忧,也不知他如今可好。罢了,新帝登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