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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弟子的恭维声并没有让男人有丝毫反应,他只是看着面前对他低下头颅,喉咙里发出呜咽求饶声的凶兽。这只凶兽十日里扫荡了三个村镇,它比两百年前要聪明了,原来它是一路吃过去,吃完这个镇,就吃相邻的镇子。现在它还知道吃完一个镇,转移到千里之外,再换下一个镇吃。也是因为它这样,所以钟离越水捉它花了些时日。梼杌所到之处,没有活人,满镇只剩血迹,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全部被它吃了。这厮实在凶恶,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四指峰长老听到钟离越水找到梼杌,连夜赶了过来,不过他来时,此大战只剩了个结尾,不过他还是为他师尊那身修为感到惊叹。若他对上梼杌,胜算估计完全没有,就算活下来,他的胳膊、双腿估计怎么都要少一个。四长老看着已经被降服的梼杌,想了想,“师尊,梼杌已被降服,师尊准备如何处置?若是要关押起来,那我就传个信回去,让门中弟子将山牢腾个位置给它。对了,锁妖链也要备上,这梼杌如此凶猛,怕是要用最粗的……”话没说完,他就看到自家师尊直接用手里的龙形剑剖开梼杌的腹部。这瞬间发生的事情,他尚且没反应过来,梼杌那颗藏于腹部的深红色的内丹已经被挖了出来。钟离越水素来喜白,喜洁,深红色的内丹被他抓在手里,上面未干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他素白的手往下流,弄污了白色衣袖,留下难看的印记。见状,四长老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把刚刚的话全部抹掉,换了新的说辞。“这……梼杌闯下滔天大祸,师尊取它内丹,免得下次它再为祸人间,实属替天行道。”他顿了顿,挤出一抹笑,“只是这内丹取出来,该如何处理?梼杌内丹怕是会引起百兽轰动,让它们闻风而至。普通妖兽得了梼杌内丹,修为都会大涨,更别提珍兽。师尊要不把梼杌内丹给身边养的荼白吃了?”可下一瞬,他就看到钟离越水把手里的内丹捏碎了。四长老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师尊,这……这可是梼杌……”话说到一半,他对上了钟离越水的眼睛。钟离越水眸色很淡,是浅褐色。若是对着日光,几乎有些看不清他的瞳色,可此时日光高照,他的那双眼却深幽如井,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怖。四长老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刚刚是看到了杀气。他的师尊刚刚想杀他。几乎立刻,四长老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敢说了。他看着钟离越水拿出一个玉匣,将碎了的梼杌内丹放了进去,同时放进去的还有一块裂成两半的玉牌。四长老认出了那块玉牌,因为上面写着“方潮舟”三个字。那是方潮舟的命牌,命牌断,证明人已死。第七十七章五年后。一个山洞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啊!方潮舟,你终于醒了!”发出尖叫的是一只褐马鸡,此时它正瞪圆了那双豆豆眼,紧盯着坐起来的青年。刚刚它像往常一样准备进来看方潮舟的情况,就看到人不仅仅睁开了眼,还坐了起来。五年了,离它把方潮舟从地下妖境捡回来已经整整五年了,不,确切说,是方潮舟把它从地下妖境捡出来已经五年了。当年,地下妖境塌陷,它逃亡速度慢,被压在地下,怎么都出不去,就在它以为自己会死在地下的时候,方潮舟突然出现了,他把它从地下救了出来。那时候方潮舟很狼狈,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他御剑带它去了最近的一处山就晕了过去。因为从地下妖境逃出去的妖兽太多,褐马鸡又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哪都不敢去,所以它只能把方潮舟藏在一个没主的山洞,而一藏就是五年,对方一直没醒。但它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方潮舟醒了!它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个山光秃秃的,连个鸡meimei都没有。可是在它尖叫完后,没看到方潮舟也激动回应它,反而听到三句在话本里经常看到的话——“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褐马鸡:“……”半个时辰后。褐马鸡窝在青年的腿上,它语气认真,甚至可以说得上严肃,“听懂了吗?”青年顿了顿才说:“听懂了,你是说我是天水宗的弟子,叫方潮舟,但被宗门抛弃了。”“没错。”褐马鸡说。方潮舟想了下,“五年里都没人找我?”“嗯。”褐马鸡在这里守了五年,没见到一个来找方潮舟的人。“那我岂不是有点惨?”方潮舟说,“因为救人,自己掉到地下,居然五年里都没人找我。”褐马鸡立刻扇了扇翅膀,还挺起了胸脯,“不惨,你有我啊!如果你不想回天水宗,跟我游山玩水去。我在这里闷得够久了,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要跟我签订契约,还说会带我游山玩水的,你不能赖账。”方潮舟虽然失忆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看了看窝在他腿上的褐马鸡,“我当初求你,要跟你签订契约吗?”褐马鸡顿了一下,豆豆眼溜了溜别处,很快它又溜回来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当然啊,你以为我诓你吗?当初若不是你追了我十几里路,我会便宜了你?我可是一代妖鸡,多少修士想跟我签订契约,我都没答应。”方潮舟看着面前的“一代妖鸡”,唇角翘了一下,又抿住,没一会,再次翘了起来,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哈哈地笑出了声,只是这一笑,好像扯到身上的哪里,疼得他立刻就停下了笑。“活该。”褐马鸡气呼呼的。*方潮舟睡了五年刚醒,手脚都没有什么力气,到了翌日,他才能下床。下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水潭洗澡,虽然他是修士,身体自动处于洁净状态,但他还是有些受不了。在洗澡的时候,他从储物戒里翻出一面镜子,看了下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睡了五年的原因,他的脸太白了,是那种苍白无血色的那种白。除了脸,身上也白得过分,苍白到青筋都十分明显。方潮舟检查自己的身体时,看到了一串金铃,那金铃束缚在他左脚踝上,取不下来。他若是动作幅度大一些,就能听到叮铃铃的铃铛声。他为什么会在脚踝上戴金铃?难不成他原来是个很高调的男人,走哪都要告诉别人他来了?想到这个可能,方潮舟的神情有些嫌弃。方潮舟拿金铃的事情去问了褐马鸡,但褐马鸡也不知道,不过它告诉他。“这金铃一看就是法器,你取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