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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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摆烂 “哥。”少年期期艾艾的,暖光打在冷白的小腿上,让水光荡出朦胧,渗出清浊,它一直在打颤。 乔矜臻倚着门,他垂眸扫视着,见乔枧没套鞋,踩上冷石板的脚,晃的甚至摇摇欲坠,那是一种昳丽的零碎欲。 乔矜臻没抬头,他缄默无声想的——与漂亮的悖论相反,是可爱,是悲哀,直到最后,是愚笨,是他永远娇惯的小蠢货。 他还很少雏,很纤弱,喝奶般的年纪,瞬间就被赶上高空,展开未丰满的羽翼飞离xue巢,他还不明白,未成形的花枝如此曲折,他还不明白,没有人会一直依赖。 他不敢往上爬,顶着焦急忙慌的狼狈,竟然跑来蹭着哥哥的大腿,羽毛拱起柔软的边角,哆嗦的来撒娇,来庇护,来装聋作哑,从来不设想——离开他。 乔矜臻珍爱他,偏宠他,怜惜他,他不止爱他。 乔枧爱慕他,推崇他,拥戴他,但他的成长,永远不止有他。 乔矜臻不言,他微微偏头,磕着门粱上的雕纹,掌心黏腻间,越发火光烧灼,心脏鼓噪间,他逐渐不近人情。 他滚着眸光,稍微上下一碰,从乔枧细瘦的脚踝,逐渐往上挪,到他腿间抖荡的嫩rou,倏地定住,似乎玉石裂隙仍旧美丽,但有所惋惜,以及怅失,他一动不动了。 “哥。”乔枧唇里浸着血气,牙齿半露分合的咬痕越陷越深,愈演愈烈,他极度焦躁,不安,嚅嗫的声音以至于尖锐,在犹为重喘的喉间,他全部被撕裂了。 乔矜臻看着他磨起腿,拢着脚,怎么也缓不了剧烈的悲恸时,他终于抬起眼,撑起满天霜雪,适当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矜臻没有应答,他不是哥哥了,从现在开始,他变成大人了,眼底丝毫不带私人感情,是一片清明,照着乔枧的悚惧无处遁形。 他眉眼是一块冷冰,不见柔水交融,是锋利尖锐的凶刃,对着咫尺之间的距离,随随便便就划出了一片天垫,兄弟间霎时千里迢迢。 他指间的烟还在烧,撩出半熄火光,那是尾部烫上指骨时,隐而不发的决绝,呛的发苦,闷的发窒。 “哥。”乔枧抖着手,鼓足力气抓了抓衣角,攥的指骨折碎,也不去依靠,也不去醒悟,但总有可怜的希冀足够折磨,令人受罚。 乔枧每叫一声哥,便抵不过委屈的,绝望的,濒死的信号,他唇间含起水汽,挤出黏乎乎的潮湿,在湿答答的哭泣。 乔矜臻咬起烟,指节往后一夹,雾火喷薄而出,纠缠不清的眉目中,冷峻的不悦显得浅淡,淡薄的乖戾更显得失真。 他却清晰的,明确的,将人打入地狱,钉死了心如磐石的把戏:“我放你飞,没叫你继续赖着我。” “哥。”乔枧心若死灰,他迟缓的上前一小步,踉跄的撑起墙皮,手指痉挛的摸索几下,把胆子稳了,他才敢在乔矜臻面前站定。 “哥。”他还在叫喊,不在嘶鸣,像是花火绽放,没了永恒的瞬间,他就没什么余温,当了块冰雕的寒石,在机械性的摆弄唇舌。 乔矜臻垂下头,他只顾着吸烟,影影绰绰的云雾中,火花再次燎上了骨节,他也下迖命令,奏出了死刑:“小鸟向外飞,就不要跟着哥哥跑了。” 吱嘎——门动了,乔矜臻也转身了,乔枧猛的抬头,露出被水浸没的脸颊,混着被汗水蒸汽的发尾,黏在眼皮间时,水痕斑驳,隐约透出的湿发间,是两边艳红遍布的眼睛,竟意外的狰狞可怖。 “哥。”乔枧直勾勾的,他抵着门锁,随着撑控的力度越来越大,门把手也被拧的咔咔作响,他仍旧执拗的喊着,迟迟直视起哥哥的眼睛,仿佛不止不休。 乔矜臻立于缝隙,将两人交割两方,他还咬着烟,只敛眸扫过一眼门锁,唇边硬是挤出些火气,模糊了双眼。 咔,乔枧眼前一暗,他随着拉力趔趄了几步——是门关了,而门的后面,尽是毫无波澜。 乔枧毫无反应,他立于房门,直起眼睛盯着前面,仿佛看向的,永远是乔矜臻,而唇边是无意义的叫喊,从不停歇。 谁也不知道,那句哥的开头后,还有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