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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医院秩序、整洁、苍白的医疗病房内,通过半掩的房门里可以听见隐隐传来中年大叔宛如老妈子那般絮絮叨叨的责备。 “作为丈夫,你应该在这个时期克制住自己,就算没克制住,一不小心放纵了,也不能一下把人撂倒了啊。” 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个医生,甚至还是那间病房。 被唠叨的“失职丈夫”奥尔菲斯正坐在妻子的病床前握着妻子的手,他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睛,发挥着他一贯自知有错,但就不认错的风格,把医生的唠叨全当耳旁风。 弗雷德里克穿着病号服,微微蹙着眉,虚弱的靠在病床上,背后被护士贴心的塞了好几个软枕,私处已经被上好了药,原本稍微剐蹭一下都感到刺痛,现在敷上了冰冰凉凉的软膏,才缓解了不少。 “医生,其实这次,我也有责任……” 也是因为他完全忽视了alpha的易感期,无视了对方默默的付出和忍耐,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是吗?” 医生抱着手,狐疑的看着他们俩,最终可能是觉得不适合才去叨扰他人的家事,主动转移了话题。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把怀里的化验报告拿了出来,做作的把那本小册子在空气中掸了掸。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先讲好消息。通过克雷伯格先生的化验报告来看,zigong中已经有胚胎着床,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恭喜你,你怀孕了。” “什么?” 弗雷德里克迟钝的消化着这个消息,短短四个字,却好像是在咀嚼什么嚼不烂的牛rou那样迟迟无法理解。相比之下,奥尔菲斯一下子就接受了,但小说家却马上皱起了眉,眼神冷淡下来,显得并不开心。 “我怎么可能怀孕?我不是身体结构特殊,很难受孕吗?” “确实,但可以是你家alpha比较给力,jingzi质量比较高,还弥补了你宫口长且窄的缺陷。” 医生说道这里时,突然把手搭在奥尔菲斯肩上,语重心长的对alpha说道:“德罗斯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对医疗做出贡献?” “没有兴趣。” 奥尔菲斯像赶走一只讨厌我蚊虫那样马上拍开了对方的手。 “一点都不麻烦的,你只需要定期向医院捐一些体液,就可以帮助大部分不孕不育的家庭……” “我、没、有、兴、趣!” “好吧,好吧,别生气,我们好好说话。” 医生感受到对方身上升腾而出的戾气,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而小说家也终于理解了omega为什么要抱怨这个医生对话像性sao扰了。 从alpha这占不到什么便宜,还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些危险的气息,医生果断放弃与alpha对话,重新与性格温和一些的omega沟通。 “你怀孕了,克雷伯格先生。不过因为月份太小,化验室的同事们协商讨论了很久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的头脑虽然还是没能接受现状,但嘴上已经开始为孩子考虑了。 “我们这次胡闹,会不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 “当然会,为什么不会?别以为月份小,玩玩没事。你们这样做会影响胚胎在zigong的着床和发展,会导致流产或发育不良。” 弗雷德里克感觉呼吸都堵塞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握紧了小说家的手。 虽然他没去看奥尔菲斯是什么反应,但他们俩的表情肯定都不太好看。 “那坏消息是什么?” 想到事情还可以变得更糟,那眼前的这点困难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坏消息就是,这个孩子迟早会流产。” 噢。 作曲家眨了眨眼睛。 “你们这次胡闹不会影响什么,因为这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现在不流产,以后也会流产。” 医生温和的娓娓道来这个残酷的事实,面容慈祥的像给孙子讲睡前故事的老爷爷。 “克雷伯格先生的身体会因为永无止境的发情期而无法孕育小孩,每一次发情期都会增大流产的概率,所以不管你们现在做了什么,这个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弗雷德里克能感觉到奥尔菲斯握着他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但他却已经不在乎了。 “就是说……我就算再怀孕,也根本生不下来?” “对。” 他突然感觉有点晕,明明自己现在正躺在结实的床板上,背后靠着软枕,手里攥着奥尔菲斯的手,却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一向唠叨的医生沉默下来,在给他们二人预留接受这个噩耗的时间。 弗雷德里克突然意识到,奥尔菲斯对他造成的伤害从未消失过。 他曾经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既然继续记恨也没有用,还不如接受。只要遗忘过去那些悲伤痛苦的往事,把目光放在未来,就能和所爱的人过上平稳幸福的生活……可是今天,他突然意识到,就算原谅了对方曾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也没有办法替奥尔菲斯弥补犯下的罪孽。 “……不久前,我还在犹豫如果真的有了,要不要生下来这个问题。” 弗雷德里克惊人的平静,语气淡然到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那样。 “克雷伯格先生,如果您感到悲伤,我们也完全能理解。” “悲伤?不,我本来也没想要小孩。” “没想到您能如此坚强,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那么这里建议您回去后多补充营养,增加体重。因为人工引产比自然流产更伤身体,所以还是等待自然流产吧,在此期间最好别受刺激,情绪别有太大起伏,不然容易血崩。” “我知道了,麻烦医生了,我有点累,让我独自待一会儿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一点,但是后半段话里还是带上了烦躁的情绪。 “弗雷德里克,你真的……” 奥尔菲斯了解弗雷德里克,他太明白作曲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弗雷德里克讨厌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感觉,讨厌不能自主选择人生,讨厌事态失去了掌控。他对待人生的态度就像是去他对待聚会的态度:“我可以选择不去,但你不能让我不能去”。对待小孩肯定也是一样,如果他怀孕了,他肯定就要纠结一番要不要生,但你不能让他不能生。唉,现在omega的的内心肯定正在挣扎。 “你也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 可是面对他的关怀,对方并不留情,omega侧过了头和身子,宁愿去看医院墙壁上贴着的医疗贴士也不想看他一眼。 空气中开始漂浮起了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医生眼看他们夫妻即将吵架,自己悄无声息地拿着文件夹子大步流星的走了,但其实,在场其余两人已经没人在乎他了。 奥尔芬斯的表情不太自然,可能他也自知有错,有点心虚,但又强撑着面子不肯低头认错。于是小说家使出了刚刚学会的计俩:示弱。黏黏糊糊的凑了上去,抱着作曲家轻轻摇晃。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此招一出,本来冷的像座冰雕的弗雷德里克果然软了一些,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说不怨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不怨?不恨? “我怎么可能不怨你?奥尔菲斯,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可是……我又没有那么怨你。” 弗雷德里克把头靠在他的颈窝里,也回抱了他。他们俩个再次紧紧相拥在一起,可是这一次的拥抱中却带着一丝隔阂。 奥尔菲斯闭上了眼。 “……如果你真的想要小孩,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我说了我其实不喜欢小孩,我只是讨厌这种我没办法选择的感觉。再说谁要给你生孩子,不能生正好。” 骗人。 弗雷德里克在骗他。 他不是傻瓜,倒不如说他经常过分敏锐,察觉到一些他自己都不愿意注意到的事情。比如,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能感知到父母没那么爱他。比如,他发现自己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变得越来越丧失人性,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比如,他发现就算自己想要弥补弗雷德里克,却终究已经伤害了他。 小说家很感激爱人对他的容忍,明明内心痛到心如刀绞,却还是撒谎骗他,说自己没事。但这只会加重他内心的愧疚,成为堆积在他阴暗内心角落里,不起眼的发暗发灰的杂质。 他其实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他受不了这些日里夜里折磨他纠缠他的负面情绪。愧疚终将会再次逼疯他,击垮他,把他推上末路。 “弗雷德里克,最近我可能会比较忙。” 奥尔菲斯抱着爱人低着头,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 “药我放在床头柜上了,不舒服的时候记得给自己上药。” “这还用你教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哈哈,那我们晚上见,弗雷德里克。” 奥尔菲斯吻了一下弗雷德里克的唇,随即干脆利落的拿起外套,转身离去了。 作曲家温和、平静的笑着,坐在床上,送别了自己的alpha,但他的笑意在小说家离去、门扉合上的瞬间消失殆尽。 他就像一个外表精致、做工精细的漂亮人偶那样僵硬地倒在了床上,双眼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真的讨厌这种感觉。 一个小生命正在他的腹部中逐渐流失,而他却毫无办法,只能任凭自己孩子一点点死去,这种感受真的很糟糕。 现在每当弗雷德里克感到难受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去投入奥尔菲斯的怀抱,只是和对方待在一起,他就感觉好受不少。但是现在他只要看见小说家那张脸就感到膈应,听见alpha的声音就不舒服。 说不怨都是假的。他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没有那么大度到能轻易原谅别人对他造成的伤害。被当成人体实验的实验品,被做实验毁了身体, 怎么可能不怨?不恨? 但他怨恨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里,既然下定决心接受奥尔菲斯,纠结过去发生的事情只会把一段感情越推越远。道理作曲家都懂,但真的遇到问题了,他还是感到意志动摇,呼吸不畅,仇恨和怨怼的颜色侵染了他的视线。 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脑内的天使与恶魔展开了对骂,天使主张遗忘,恶魔主张记恨。但最后,弗雷德里克还是选择了天使小人,选择了宽容。原因是他看到了奥尔菲斯的忏悔与愧疚,而且他已经感知到,对方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疑似有精神分裂和一定程度的解离,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免得加重他的病情,导致他再因为愧疚和自责干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 现在,自己只希望能保持现状,和爱人安稳、平静的度过一生。非要在这种时候旧事重提,把清水搅混吗? 弗雷德里克长叹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只要奥尔菲斯兑现诺言,和自己相守一生,那有没有小孩根本就无所谓,不是吗? 作曲家不再郁郁寡欢,恢复了精神,重新坐回了钢琴前,他慢里条斯的收拾了一下领结,摘下了手套,打开了琴盖,打算继续日常每日的练琴…… 反光的琴盖上一闪而过一张阴郁的脸,那是他自己的脸,他看上去并不开心,空洞的眼神,灰白的皮肤,明显的黑眼圈。 ……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这副……这副居然要指望别人兑现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诺,居然要像个傻子那样去相信一个海市蜃楼的幻象才能活下去的模样的……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嘴上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实际上做了什么。 自从得知弗雷德里克无法生育过后,alpha嘴上说不在意,实际上却开始早出晚归,除了每晚固定回来一趟以外,小说家几乎整日整日不回家,把陷入情绪低落的omega独自扔在家里。 弗雷德里克是想要相信奥尔菲斯的,相信他是真的很忙,但每次他想在心底肯定小说家对他的爱,内心的自卑与阴影就会提醒他:你真得值得被爱吗?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有人把你当成心中的第一位,为你沉沦吗?你值得他爱你吗? 残缺的身体、逐渐老去的容颜、空虚的内在、消亡的才华…… 不,别想了,反正就算他在骗你,戏弄你,别忘了,你的脖子上也被他亲手套上了枷锁,而系在你脖子上的狗链的一头捏在他的手里。没有他的信息素,你连最基本的体面都无法维持,至少十年时间,你都离不开他。 他们的关系表面上看,似乎很美好,是一对相爱的伴侣。但实际上他们虽是夫妻,却从未平等过,从来都是alpha在生理上阶级上压制着omega,他们看似稳固的关系,却随时都有可能在alpha改变心意后立马崩塌。 就算奥尔菲斯变心,爱上了别人,他也只有容忍的份,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寻常夫妻,无论哪一方感情破裂想要分开,基本都能分开,各自走上各自的道路。但是他不行,他离开奥尔菲斯就无法生存,只能像一只寄生虫那样依附着alpha,如果对方不碰他了,他还得自己上赶子投怀送抱,祈求雨露,换取身体和心理上暂时维持健康。 所以别看弗雷德里克表面上好像被小说家的包容给惯坏了,敢跟alpha提无理要求,总是跃跃欲试要骑在对方头上,但其实他的内心状态就是个气球,空有气势,却脆弱易碎,一点轻微的刺激,一点小小的剐碰就会爆炸漏气,瘪成干瘪可怜的一小块塑胶皮。 作曲家试着在小说家在家中的时候聊聊,或者亲热亲热,他现在急需对方的亲吻和拥抱来平息内心的怅然若失,只有一次次确认alpha对他的爱意才能让他获得暂时的宁静。所以他才会不停挑战爱人的底线,做出一些蛮不讲理的刁蛮行为,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感到安心而已。但不知道小说家到底在忙什么,每次回家都带着非常复杂的混合omega的信息素,一洗完澡就累的倒头就睡,无法和他沟通,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清醒时间,对方也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有半个月,弗雷德里克一直持续陷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表面上看没什么事,实际上背地里已经焦虑抑郁到整夜失眠。但他又没有朋友亲人可以诉诸情感,只能一个人暗暗消化负面情绪,指望奥尔菲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自己欺骗自己。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半个月前还你侬我侬的新婚夫妻的甜蜜氛围这么快就冷淡了下来,现在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的场景都少见,这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力。 “你们是吵架了吗?” 于是在一次奥尔菲斯难得提前回家,他们二人同时出现在饭桌上,爱丽丝抓住了这个时机,用专业的记者素养向他们提问,就差掏出麦克风了。 不久前,她的哥嫂还成天黏黏糊糊的腻歪在一起,她一个不小心,就能看见他们热吻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她哥在发现她之后,还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猛地把嫂子推开。但爱丽丝觉得这样简直比直视他俩旁若无人的唇齿相依还要尴尬。 而且他们的“热恋期”简直没完没了,她哥不肯浪费任何一分钟可以与妻子亲热的时间,就算不接吻,他们待在一起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暧昧的拉丝,出去一起参加宴会活动,还能发现她哥在桌子底下偷偷和妻子十指相扣,躲在窗帘后面动情的啃对方的脖子……她能理解这是单身二十四年老哥第一次谈恋爱,过于激动和兴奋,但有兄弟姐妹的人一定能懂,看自己的亲人和别人“亲密接触”的感觉真的很怪。 爱丽丝真的不想看这个,可偏偏她的职业是记者,所以总是能敏锐的第一时间发现偷偷亲热的小情侣。她天天被精神冲击,需要缓一口气。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干脆搬出去住的时候,这对恩爱的如火如荼小夫妻却突然萎了。 “没有。” “没有。” 二人非常默契的异口同声否认,但这只会让事态的发展看上去更可疑。 “奥菲,你是不是惹弗雷德里克先生生气了?” “没有。” “没有。” 他们俩又是统一的否认,让气氛更加诡异。 “咳,爱丽丝,最近出版社通知我,关于我小说的盗版书籍都已经发行到海外了,更恶劣的是,他们还把写着我书籍内容的盗版书外皮印着色情图片。我这些天都在忙着处理打击盗版发行商,被他们搞得心烦意乱,所以就疏忽了弗雷德里克,我打算明天就带他一起去看音乐会。” 小说家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和一张头等舱的火车票。他把音乐会的门票给了作曲家,把火车票递给了记者。 “这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接过对方递给她的火车票,不明所以的仔细打量票子。 “弗雷德里克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我也不能离开他太久。但是盗版商贩太过猖獗,带着罪证已经逃窜到了国外,我没有别的可以托付的人,我只信任你,爱丽丝,希望你可以替我跑一趟,可以吗?” “让我去国外出差,你陪爱人去看音乐会?” “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好吧好吧,我跑这一趟就是了。等等,你不会是想支开我,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没有,要不是盗版书的封面太刺激了,我现在就可以拿出来证明确有此事。” “那祝你们玩的愉快,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行动力很强的金发记者先行一步,拿了火车票就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偌大的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弗雷德里克拿着那张音乐会的门票,好像不识字那样,来回反复查看上面印的烫金字符。 “奥尔菲斯,你这是?”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票很难买,千金难求,是著名小提琴家的收官之作。怎么样?喜欢吗?” “……” “弗雷德里克,你也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四点,我们……” 奥尔菲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动情的omega搂住了脖子吻了上来,堵住了嘴。 但在他们嘴唇相连的刹那,alpha僵硬了一瞬,一把推开了他。被推开的omega愣了神,微微瞪大眼睛,不解的望着平时肯定会搂着他回吻的alpha。 “……弗雷德,我忙了一天,太累了。明天,等明天音乐会回来,我们再亲热,好不好?” 奥尔菲斯看着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浮夸和心虚,敷衍地摸了一下他的脸,就急匆匆上楼离开了,给出的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 alpha出轨的一大特征,就是在omega提出亲热的要求时变得犹犹豫豫,不情不愿。 作曲家还保持着侧着身子的姿势硬坐在原位上,脑子里突然开始疯狂闪回不久前,他参加宴会时,被迫坐在婚后omega的圈子里时听到的对话。 第一次自己被迫坐在这个区域,就是听着她们指引一个结婚七年的omega男性怎么应对丈夫的出轨。 “他天天夜不归宿,问就是在忙,可是忙什么又说不出来,身上还带着别人的气味,那天说要跟我去看歌剧,票都买好了,结果临走前他病倒了,不能陪我去了。我发现不对劲,装作不在意,独自出发去看歌剧,结果半路回头,杀到卧室里,果然看到他正在和一个小妖精翻云覆雨!” 被出轨的男性omega就坐在弗雷德里克身边,猛灌了一大口烈酒,喝完就把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眼神里都带着血色。 “我老公也是这样,哎呀呀,要上床就说忙,说累,实际上是刚和别人上完床,硬不起来喽。” “alpha出轨了演都不愿意好好演,好歹拿出当初骗我嫁进门的演技来啊,现在娶到手了,就这么敷衍我,连演都不愿意好好演……” 男性omega悲痛欲绝的抱着头蹲到了地上,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弗雷德里克想扶他起来,却又不知该不该这样做。 “我该怎么办啊,离婚吗?可是我已经七年没工作过了,界内估计早忘了有我这个人了……” “怎么,还想离啊?经验之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然现在你还是正妻,享受着正妻的待遇,离了小三可就取代你的位置,替你花alpha的钱。我和我老公已经分房睡四年了,他在外面玩他的,我在外面搞我的,我们互不干涉,不也挺好的吗?” 这些omega绝大部分都婚姻上失利,嫁错了人,丈夫在外风花雪月,留下她们独守空房,只能搓着牌叼着烟,在聚会上大谈特谈alpha是一种多么动情不忠的生物…… 不! 弗雷德里克猛地从回忆中抽身,他不愿意相信其余omega的谏言,不愿意相信奥尔菲斯出轨了。 等到明天吧,小说家不是还没在即将出发去音乐会的时候临阵脱逃吗?至少要等到明天,奥尔菲斯有了更加确切的出轨预兆,那时他再疑神疑鬼吧。 “抱歉啊,弗雷德里克,出版社紧急通知我去开会,他们打算把盗版发行商告上法庭,已经给我联系了律师,我必须立即前往。音乐会你自己去看吧,我让管家送你,我先走一步了。” 哈哈。 他在妄想什么? 第二天下午,作曲家满怀期待和些许不安,收拾好了仪容仪表,把那张音乐会的门票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就看见小说家神色凝重地闯了进来,告知了他自己有急事,不能陪他一起参加音乐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弗雷德里克脸上的表情在笑,实际上内心已经波涛汹涌,被失望的洪水巨浪攻陷了城池,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在妄想什么?妄想奥尔菲斯是真的爱上了他,妄想这段感情可以天长地久,妄想自己真的有什么可取之处,可以让一个年轻优秀的男人对他无法自拔?为他守身如玉? “……好。” 明明痛到心如刀绞,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温和的点头同意了alpha的安排。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也抓紧时间吧。” 小说家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随着门扉紧闭时发出的一声轻响,面带微笑的弗雷德里克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那张音乐会门票,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克雷伯格先生,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应该出发了……您在撕什么?” 门再次被推开,管家携佣人出现在门口。 “没什么,一张塞到我口袋里的无聊广告卡片。我们快走吧,我等不及要去观看盛大而隆重的音乐会了。” 他随手把那些撕碎的纸片扔进垃圾桶,优雅的背着手走了出去,坐上了出行的轿车。 管家和佣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弗雷德里克看上去很平静,很淡然,神情中带着几分忧郁、疏离和破碎,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好像作曲家只是看上去很平静,实际上已经快爆炸了。 “你们在磨蹭什么?快出发吧。” 还是坐在车上的人焦急的催促,才使得二人回过神来,他们赶紧抛下了杂念,遵从主人的指示,带着作曲家驱车驶向了目的地。 “诶呀,我把票落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