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凤九应了司命的约，去天宫参加法会时，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场戏，即使是天上，也免不了一些深宫习气，太子殿下的凡人妻子若是再待在天宫，可是性命堪忧啊。 不过这天宫鸡飞狗跳起来，祸事不断，勾心斗角令人心烦。 凤九看着眼前的闹剧，太子侧妃字字泣血，端的是一副受害者模样，凡人妻子无措求助，而太子在天宫众人不论事实直接定罪下也难以反抗。 凤九皱眉，天宫的做法作风有时真的令狐不耻。 不过那凡人妻子倒也是真真可怜可叹，在天宫孤立无援，只能认罚。 凤九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如今明面上不过挂着折颜之徒这个称号，倒也没有多管的权力，并且这两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姑姑的情敌，虽说不上姑姑喜欢夜华君，但总归是未婚夫妻，是她的对立面。 倒是那位天族太子挺有意思，在此般险境中，对天宫众人展现着对那位凡人妻子的不在意，却又在不经意地小心维护着她，倒是用情极深。没想到在天宫如此的环境之下，太子殿下的爱恋观还十分正，不论身家仙世，只凭一颗赤诚之心，定宿命之人，付一世情深。 但这般苦心却不为几人知晓，叹其隐藏之深，用情之至。 凤九暗叹，这太子殿下的苦心怕是有些白费了，观他那凡人妻子便知，她根本不能理解，在她的世界中，是非过于分明，且过于执着于真假。以凡人之于仙人来看，这位素素姑娘在乎的可以说是眼前，而太子殿下所谋的却是真正的长久。 不过，素素在世界观上，与她的姑姑很是相似，但姑姑为青丘女君，身世与实力均是不凡，阅历丰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淡定与优雅矜傲。相比白浅，素素更多是一些莽然和刚至天宫举目无亲的无力感及发自内心的怯懦。 不，凤九失笑，最近果真太闲了，竟是不断分析了那么多，还有可能是太久不见姑姑了，见着个几分相像的凡人便开始比较起来了，姑姑可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岂可随意与他人相比，当然也没必要去比。 “你今日一直注意着太子，怎么？天族的太子如此引人注目，竟是吸住了璇乐上仙的目光” 东华似是不经意地问，今日不过出来陪小姑娘逛逛，遇到如此狗血尬然的情节也就罢了，不过凑个热闹，竟是让他发现了其他的吸引小姑娘目光的人。 东华想到这里，眼里闪过暗光，天族太子，与璇乐年龄相仿，但论容貌、实力，或是这小貔貅最喜欢的积蓄，太子可不及吾。 但是年龄相仿，会不会更合心意，明白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心情、喜好，或是相处起来更加愉悦舒心，可以一起游历、打闹？不管怎样来看，好似比整日于太晨宫中看书更吸引几万岁的小姑娘。 东华皱皱眉，这可不行，又继续开口，“这太子殿下委实有些多情了，此次竟是后院火势爆起，他好似还与你家……与青丘女君有一纸婚约。心思又有些沉重，虽是年龄相仿，怕是与你们也不是那么的性格相合” 东华破天荒地多说了一番话，极力给小姑娘上眼药，有些心急了，差点道出小狐狸目前还“瞒着”的身世。思及此又是郁闷，司命已然知晓，自己却还要装成不知的模样。 “帝君说笑了，我不过是看着太子殿下想起了他与姑姑的婚约，有些不忿罢了”凤九分析着东华难得的长句，也不再纠结着刚才的所见所闻，心想如果这是吃醋就更好了，不对，自己也可以把它想象成吃醋啊，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心情不禁明媚了几分。 “姑姑？”东华似笑非笑，这是终于要坦白了？ “嗯，姑姑待我极好，我在与师傅学习时，常来看望，姑姑貌美人好，待人温和亲切，与我感情十分要好”凤九淡定道。这番话自是在璇乐和青丘小帝姬身上均可套上，随意理解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帝君仍是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 东华轻笑一声，不再过多询问。小狐狸对他人无意便好。 凤九拿着新摘的密云龙嫩叶，算了一番时间，估摸着太晨宫的密云龙应是需要补充之后，才心情明媚地上了天宫。 凤九心情颇好，一时放松起来，没太注意便出了祸事，不小心撞到了人。 凤九立马伸手扶住要倒的人，竟还是位眼睛有疾的仙子。罪过罪过，这次竟然一上天宫就闯祸了。 “这位仙子，小仙不是有意惊扰了仙子，而是一时过急，没想到急出了祸事” “我没事，我不是仙子，这位上仙客气了。”说完便急着要走，却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踩到裙角，扑进凤九怀里。 不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凤九从未不相信过自己的直觉，她仔细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璇乐”还没想明白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抬眼，是一身华贵紫衣的东华帝君。 随即便感到怀里一轻，那位姑娘竟是直接匆匆走了。 凤九无奈，先向东华行礼，“拜见东华帝君”不知为何，比起师伯，她倒是觉得帝君这个称呼更好。 东华看她行礼，想要阻止，但是又想到此时时候未到，只能偏偏身半受了礼。 “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远远就见你不大对劲？”女女授受不亲，这小狐狸怎么能乱抱人！ “啊，没有，这是觉得这素素姑娘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似。”凤九敛眉，“不知帝君可知这世间有何法能让一位上仙变成一位凡人，并失去记忆？” “若无其他意外，便是历劫之时” 淡然的声音让凤九眼睛一亮，是啊，历劫，她方才为何未想到呢？不对，历劫的话，司命处应该有一些记载，而且姑姑是在闭关啊。对了，她可以去看一下姑姑是否是在闭关，就可以明白了。 凤九思及此，在这天宫便有些呆不住了，她将已包好的茶叶递给东华帝君，急急行了一礼，便又回了青丘。 东华看着小狐狸的背影，这怕是与小狐狸相处时间最短的一次吧。突然发觉这素素姑娘或者说是青丘女君，怕是会是他与小狐狸之间的一大阻碍。 “迷谷，你说，一位法力高强的上仙在什么时候会失去仙力和记忆？”凤九屈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 “小殿下，迷谷也不太清楚这些，不过听他人言说，应是历劫之时吧” “不，除了历劫之时呢？那位上仙周身的福泽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连身为普通凡人的福泽也是不见。像是……”凤九蹙眉，似是找不到具体的词来言说。 “像是那些册子里说的封印之术？”迷谷说完自己便被逗乐了，怕是和姑姑看戏册子看多了，被其中的东西迷怔住了。 没想到他的话却是让凤九眼睛一亮， “对，被法力超越上仙的人施了封印之术，封住了法力和记忆，甚至是容貌，” 凤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思如泉涌 “而她眉间的朱砂便是与那封印相关，这也合了帝君话中的‘意外’，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何人会如此做，是谁呢？” 胜出姑姑许多，那应是到了上神境界。 “四海八荒内，法力高强的上神不多，但是敢与我青丘为敌的更是少有，这般针对我青丘女君，定是有大仇……”凤九陷入沉思，这般一设想……好像。。。似乎。。。是没有同时合乎这几点条件的，且姑姑出门不多，即使出去，除去到四叔那边便是凡界，与人结仇的可能性极小。 “小殿下，您说的那位上仙是……姑姑？”迷谷听着凤九的话一惊，“可是，可是姑姑她老人家不是在闭关吗？” “没错，姑姑是在闭关，那么闭关应是在青丘，既是在青丘……怎么还会被封了仙力和记忆？”凤九凝眉，“在青丘，爷爷奶奶两位便是上神，常来的四叔也是上神中的佼佼者，更别说离青丘不远的折颜了，那可是上古上神！ 这样就更为奇怪，按理说，在如此保护下青丘的人怎会出这么大的事？何况还是堂堂青丘女君！” “小殿下，会不会……是狐帝狐后他们想历练姑姑？虽九尾狐族与天族关系尚可，但是唯一的女君历劫，怎能放在他族眼皮子底下？”迷谷受戏册子影响颇深，顿时觉得自己无比聪明，形象十分高大。 “所以，在必须历劫的情况下，爷爷他们对姑姑进行了封印，就可以说通了。 但是，”凤九面无表情，看着迷谷，一字一言，“姑姑不需要历劫” 迷谷果然是太闲了，被苦情戏册子迷住，思想受到了限制，之后还是让他多读点其他的为好。 此时的凤九完全忘了方才提出“封印”――同是从迷住了迷谷的戏册子中受到启发的自己。 “嘿嘿”迷谷挠挠头，忽然又是一拍“那小殿下，你的意思是在天宫看见姑姑了啊？” “姑姑现在是天族太子的……”凤九惊起，对啊，姑姑现在是天族太子的凡人妻子，现在他人又不知她是青丘女君。 上有天帝和天族皇子夫妇，旁边还有一个素锦侧妃，甚至很多天宫的婢子，天族的人讲究甚多，还对凡人有着nongnong的蔑视。 姑姑现在处境很是危险，身边只有一个瞻前顾后的太子殿下，这怎么能行？ “迷谷，你留在这里看好家，我去姑姑那边看看”说完也不等迷谷反应过来就捏个决上了天宫。 凤九第一次没有直奔太晨宫，而是走向太子的洗梧宫，没想到半途碰上了司命。 “小殿下，你这是……？”司命看着面色焦急的凤九很是困惑，这个方向，再过不远就是洗梧宫。 “哦，司命啊，我去看看太子殿下的那位凡人夫人，我早些时候不小心撞伤了他，特地备了歉礼去看看她。” “哦，那你怕是难如愿了，现在那位娘娘正在禁足，怕是难见到。” “这……”凤九一时也犯了难，“不知为何会被禁足？” “那位娘娘说是又伤了素锦侧妃，要被施以重刑。而孩子已经生下，素素姑娘也没个傍生……” “那素锦又陷害我姑……那位夫人？”凤九拔高了声音，不待司命说完，变得更加急切，上次害了我姑姑一双眼睛，也是她不好，没早点识出姑姑，现在她都知道了，却还是让那女人差点害了姑姑。 司命拦下仿佛要直接冲去洗梧宫一看究竟的凤九，快速接着说完刚才的话，“小殿下莫要担心，已是被帝君和太子殿下拦下了，” “帝君？”太子殿下和帝君在一起？帝君上回还是对太子殿下有偏见啊，不过也幸好，一起救下了姑姑，等一会儿倒是有个帮忙遮掩的人。 如是现在已知情况还不动作，她怎么去面对待她极好的姑姑和四叔他们，她想不顾冲过去，可是她……一是这是天宫，她青丘虽是不惧，但是她现在并无确切证据，况且就是暴露了身份，她也只是个帝姬，还够不上大闹天宫，这便是其二。 可是，可是，那是她的亲姑姑啊，如师如友，将她带大的姑姑啊。 凤九收紧了手，手心被扎的生疼，现在也只有这疼能让她稍微冷静一些。 “小殿下，要不去找帝君？”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殿下突然对那位娘娘十分关注，但这明显是有事啊。 但是有事不要紧，可以去找帝君他老人家啊，这样两个人也可以更进一些。司命内心微叹，这艰难的助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