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为祸十 ‖ 剧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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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所警觉的情况下,第二箭并没有射中。 唐无既悄无声息地潜藏在池子边沿死角,阿卓孜给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两人用手指写字交流。 【我去杀他。】 【不妥,他比你熟悉地形。】唐无既微微皱眉,自己只能通过图纸推测出总闸机关的大概所在,但唐小伍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收拾他们更得心应手。 时间紧迫,唯有迎难而上,唐无既略作斟酌,决定计划照旧:【他目标在我,我拖住他,你去砸掉水底滤网。】 阿卓孜回握的手指透着不甘愿,唐无既想了想,又写下几句话,塞过去一样东西,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扬声道:“我知道唐悼生在哪。” 这次暗中再没箭射来,估计唐小伍也被喊话弄懵了。 生怕刺激不够,唐无既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笃定地补充道:“他就在唐门。” 改头换面潜伏唐门这种事听起来荒谬,但真正了解唐悼生的人都忍不住会信上几分,唐小伍在仇恨冲击理智的情况下未必沉得住气,更容易相信这个临时编出来的阴谋论。 哪怕只是一种设想和可能,都足以让他自乱阵脚。 “唔……”唐小伍再开口时果然带了犹豫,“你该不是为了活命故意骗我吧?” 唐无既根据声音判断了一下他的方位,顿时大感棘手,因为唐小伍正好就在他要去的总闸机关附近,显然仍在防备自己,比起正面突破,调走他的难度同样也不小。 “能活着谁想死呢?”唐无既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能踏出这一步,我自然有所倚仗。” 他的话难辨真假,唐小伍自忖阅历经验不足,做判断的人也轮不到他,即便这人真的撒谎,唐门也不是冤大头,自然有对策让他生不如死。 说到底,事情优先轻重凌驾于个人感情之上,才是唐门内外生存与竞争的铁则。唐小伍可以借机公报私仇,却也知当放则放,冷哼道:“算你识时务,越狱该受的教训也是免不了的,我先拿下你,再杀了那个男人,你没异议的话就向我走过来吧,少点抵抗,我们都省事。” 唐无既干脆利落地跃出水池。 绑着萤石的脚腕上,幽绿的光在黑暗中无比醒目。 三十步,这是唐门默认的安全距离。 二十步,这是两人趋近动手的临界线。 再往前,击倒他的会是暗器?毒药?还是冷箭? 唐无既手心冒汗,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仅有的一次机会上。 就在此时,三人头顶的管道开始震颤,水声未至,金属嗡鸣。 ——换水时间到。 纷乱嘈杂中,一道极轻的“咔啦”声异军突起,被耳朵捕捉并无限放大。 唐小伍眼瞳微缩,那点萤石绿色的微芒突然散作满天星光,向他袭来! 虽然杀伤力弱到最多擦破皮rou的地步,但真正让他惊悚回望的,却是身后总闸开启的声音! 腹背受敌的那一刻,唐小伍才明白自己上当了,面前身负萤光的人不是唐无既,身后动机关的才是! 可是那个明教怎么会满天星的暗器手法? 阿卓孜当然不会什么暗器,他的水平最多扔扔小石子。但是唐无既方才塞给他一个机关袖筒,临时冒充唐门足够用了。 那袖筒用完即扔,只见阿卓孜双刀一闪,幻光步直冲唐小伍! 阿卓孜是奔着夺唐小伍兵器去的,唐无既没有千机匣,那就给他抢上一个! 他的目标是唐小伍,唐小伍的目标则是唐无既。 若没有天坑换水的遮掩,唐无既还没绕到后面就会被唐小伍发现,但就算成功了,他也是优先被击杀的对象。 “铮——”弩臂与弯刀交击出一串火星,好在阿卓孜及时赶到挑歪了箭的准头,给唐无既争取到一线生机。 可惜那刀是用来测试材质的样品,阿卓孜估算了一下手感,着实不宜硬碰硬。 唐小伍反应也是极快,意识到明教有刀之后,立刻远离汇合的二人,紧接着,通道口传来他的声音:“嘿!行啊你们,这才几天关系就这么好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阿卓孜愣了愣,唐小伍这是自知不敌,不打了准备叫人? “不好!”听到石门关闭的动静,唐无既心念电转,“他想淹死我们。”核心机关室经历过火烧和爆炸,按照重修后的管道排布来看,将整个机关室浸入水下并非办不到。 “轰——!”在各种复杂管道中盘旋多时,guntang近沸的水流源源不断地倾泻入冷却池中。 唐无既跌跌撞撞地冲向机关总闸,生疏地摸索cao作,两手扒紧绞盘一使劲,口中顿时涌上一股血腥味。 他疾声道:“现在水太烫没法潜到池底,我来控制外面的河水灌进来中和温度,你守在水道出口,在室内蓄水量过半之前必须打开滤网!” 生了锈的绞盘极其费力,唐无既手一滑差点被甩脱出去,背后蓦地贴近一个健壮的怀抱,稳住他的轻微颤抖。 “别慌,”阿卓孜沉声道,似有所觉地皱眉,手指撩过身前人的脸颊:“你哭了?” “没有。”唐无既立刻否认。 “你被吓哭了,”阿卓孜蘸着湿痕舔了舔,“尝起来咸的,肯定不是水。” 唐无既哽了哽,怒极反笑:“再胡说八道我先杀了你。”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胡说八道,”阿卓孜叹了口气,认真道,“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走。” 这句话戳中了唐无既最放不下的心结。 肩膀受伤别说砸掉滤网,就连对抗水下暗流都危机重重,而毁了滤网后阿卓孜顺势就能出去,根本不需要回来找他。 唐无既怕自己又成为被丢下的人。 这一次,他可是什么底牌都没有了。 “你不是一直都向往着那个人吗?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一定可以逃出去的。”阿卓孜将他抱紧了些,隔着湿透的布料,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安抚着唐无既沉重的呼吸。 “你说的没错,”唐无既抹了一把脸,完全冷静下来,“两个人的力量未必比不过一个人。唐悼生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 说话间,水已经溢出池子漫到脚边,有从下往上的河水,也有自上而下的沸水。水中暗流涌动,冷热两重,外面尚有不知名的危险等待着他们。 而能渡过眼前难关的工具,也只有一双刀、一件扳手,和一条子母飞爪。 “村里的老人说过,遇到危险不能轻易下承诺,”阿卓孜唤他回神,将子母飞爪缠在两人腰上,“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奇迹般的,唐无既感觉不到疼痛和害怕,他被阿卓孜拉进水里,就像在做梦一样。 …… 唐门种种传说中,有一条曾讲到暗河下的漩涡。 那个漩涡极难观测且神出鬼没,引力强到令船只倾覆,是以饮露峡水道从不行船。 许是濒死时看到的东西令人格外印象深刻,唐无既总是断断续续梦到那个漩涡。 “那下面好像有洞口在吸引我一样。” 暗流果真凶险万分,若非那日两人互相用子母爪牵扯脱离,难保其中一人不会葬身水底。 成功逃出唐门后,他们在山林间侥幸遇上万花游医,调养六个月的唐无既气色见好,倒是阿卓孜情况棘手些,身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 大概就是肌rou块大了些,皮肤颜色深了些,精力过于旺盛——虽然目前还在治疗和观察,但阿卓孜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只要不变丑被唐无既嫌弃什么都好说。 “想那些做什么?大夫说你再喝上几副药就不会梦魇了,”阿卓孜兴冲冲道,“现在唐门的人估计也认不出我,我们不妨跟着大夫去万花?” 眼前是温暖的阳光,冰冷和黑暗早已远去。 唐无既恍惚了一瞬,撑着额头微笑道:“去……等我易个容。”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