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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陷入了修罗场》第五十二章

    乐无异整个人如同陷在迷雾中,什么都分辨不清晰,既不知客栈中人双唇开合时道出的缘由秘辛,也推想不出百里屠苏入得碧海,将会有怎样一番恶战。

    这些日子他心思动得少,被人点了睡xue便埋头睡了过去,多余的梦一个没做,沉进黑甜乡里,就是醒转,也是被他人慌乱呼喊声拖拽出来的。

    窗外跑动声杂乱极了,乐无异迷迷糊糊坐起身时,眼前已挡了十多个侍从,持刀持剑立在前头,如遇大敌,气息都不敢喘动一声。乐无异不知他们戒备什么,却也本能觉出一点紧张,他随着侍从的目光看向窗外,窗缝中送来的海风似乎携带了血rou的腥气,海水拍上海滩,颜色却是刺目的红。

    “快逃!那个异乡人疯了!碧海里藏着的怪物全被他剖了干净,血淋淋摆在浅滩,骨头都被血浸红了!”

    客栈外头,有人这样哭嚎。

    “快些走吧,莫再收拾细软,这些东西难道比性命更珍贵?他就是冲着客栈来的!你瞧瞧,那双眼睛都红了,比海里的怪物凶恶多了!”

    众人仓皇奔逃,乐无异听了许久,终于从那些言语中推出一件事实——百里屠苏取浣海砂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一次煞气入体了。

    从前他不是没有见过百里屠苏煞气入体双眸猩红的模样,虽然表面骇人得像一头獠牙尽露的野兽,但是没有哪一次,百里屠苏会真的因为不受控的煞气伤了他,每每逸散出来,最终又生生压制下去,未见多少反噬,于是乐无异总觉得,煞气并非十分骇人的东西。

    他眼睛里看过的,百里屠苏压煞气,不正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至多,有那么一点疼?

    原来真正任由煞气肆虐时,于旁人眼中,正如嗜血恶鬼生生造就一场血rou炼狱。

    挡在他前头的侍从整了下铜面具,转头向他道:“主人,百里屠苏情形不好,我们不如尽快离开这里,回长安找老爷。”

    “我们分些人去挡他,您遮掩形容离开,院里还有几匹好马,足够暂且甩开他。”

    常人来看,这的确是如今唯一生路。

    谁知他们这位小主人却不是一个寻常人,小少年斜斜歪在床头,锦缎衾被堆在身下,如锦绣香花堆簇着一块无暇美玉,莹莹蒙了层辉光。乐无异不肯动弹,笃定道:“逃什么,对面又不是来索命的,他不会伤我们。”

    似是想到什么,他将侍从上下打量一遍,终于舍得挪动身子,下了床榻:“不过,真的有意外,害你们断送性命也很造孽,这样吧,我站到前头,且看吧,就是疯病入骨,保管他一见我便好了。”

    这话说得很大,偏偏他神情不似玩笑,倒把这句话衬得很真。

    “可是疯子哪有理智可言呢,主人,您还是……”

    有侍从眼疾手快,就要将乐无异捞回身后,谁知少年十多年所学的武艺尽用在此刻了,他仗着身量尚小,利落地躲过侍从,攀着窗子,对远处腥红海水中一点黑影招手道:“屠苏,愣着做什么,快些过来,我还要问你那晚为什么点我睡xue呢。”

    侍从们心知此时阻拦为时已晚,纷纷掩面哀叹,他们的小主人,怎么这样莽撞呢,如今,只好仔细算一算,如何于那疯子手中带着小主人勉强活下去了。

    谁知,那道影子闻言一滞,足步先是现在海水里,而后施展轻功而来,将近了,反倒落在相距二十余步的所在,有些僵硬地扔下手中一截森白鱼骨。

    那魔头的眼睛仍旧是红的,只欲杀戮的气势却淡了不知多少,獠牙利爪还习惯性地露在外头不及收回,近了,反倒有些僵硬地蹭去手中脏污,揩去面颊血滴。

    他像是有些悔,后悔太快过来,没有寻到一处干净水源将一身血气清洗干净,脏了心上人的眼。

    百里屠苏确然失了神智,触目皆是血红世界,只觉一股戾气左右冲撞,如何砍杀撕扯都不过瘾,料理尽碧海的怪物后,只凭一股执念,他来到这座客栈前,百里屠苏记得那里藏着他抛却性命也要见一面的人。

    不可妄杀、不可伤人,不然那人看了会怕。

    乐无异从窗内跳了出来,走到百里屠苏面前:“好大的血腥气,碧海里的怪物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不好对付?别愣着嘛,去换身衣裳吧。”

    他无意中瞥见青年软垂的右手:“骨头怎么断了……”

    百里屠苏虽神智昏乱,却下意识将右手收回身后,不愿乐无异见到自己的伤处:“不疼,无碍。”

    “这种伤势不去医馆怎么成,若就此延误,以后可还举得起剑?岂不是连个侍从都打不过了,连他们都打不过,那我今后不肯与你好了。”乐无异起先只是呢喃关切,说到中途,愈说愈觉得废了右手的百里屠苏前景堪忧,那颗偶有摇颤的心也如被凉水泼了一遭,大觉无可指望。

    他依赖百里屠苏自小带给他的安心之感,可是那人若真的不愿医治废了右手,先前结仇的江湖人一定追杀他至海角天涯,虽不至于死,但一定不得安宁,他是对百里屠苏有所回应,但是若这份情愫需要用下半生的快乐舒适来换,要与那人一同颠沛流离,那还是不要的好。

    倘若真有那一日,他不会放任百里屠苏狼狈生活,但也不想与他做落难鸳鸯。

    乐无异将百里屠苏藏至身后的右手拉出来,仔细地端详一遍,他一贯藏不住心思,开口时不自觉将心中所想透露出去:“我看,还是能治好的,倘若真的治不好,或者你不肯医治,那,那你放心,我们还是亲如兄弟,还是至交好友,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乐府找我,若实在找不到藏身之地,悄悄住在府里也成,老爹也不是绝情之人……”

    “兄弟?”百里屠苏只将其中两个称呼听进耳中,“好友?”

    一瞬间,将将压下的戾气又一次翻腾起来,燃作燎原野火,只欲将天地、山川、鸟兽、万种生灵,全数烧干。

    百里屠苏胸腔处气血翻涌,他望了乐无异许久,少年仍是一副无辜堪怜的模样,倒是真的在为他忧心转圜,偏偏心思太直,不懂言语掩饰,直白干净地讲出来,叫人听出话语中的某种推拒意思。他看见那双圆眼睛亮得像星,倒映出他厉鬼一般的疯魔之相。

    “怎么?是屠苏你先不肯医治的。”乐无异说出这么一句,末了,终于觉出百里屠苏神色的不对,“怎么死死盯着我,就像……”

    像从前有过的,欲望直白展露于前,贪婪肆意,只欲将他吞入口中的眼神。

    最末的半句话被百里屠苏堵在唇舌之间。

    身躯一暖,再回神时,乐无异已被百里屠苏圈在怀中,下颌被对方抬起,鼻端满是熟悉的气息,带一点不熟悉的海水的湿气。

    百里屠苏原本有些浑噩,只凭直觉走至此地,除此之外的事物一概不知,他顺着本能,安安分分地压下煞气,不料被对方生疏称呼激得煞气反噬,气血上涌,连带着将他神智激出几分清醒,顿时认出了眼前这人便是自己为之搏命厮杀的心上人,可是对方竟想将他往外推,说着“兄弟”、“好友”,这算什么笑话,行至今日,终于将一切谋求妥当,他怎么甘心。

    厮磨肆虐再深一些,将气息尽数染在无异身上,彻底脏污之后,他便不能再逃了吧。

    乐无异轻哼一声,腰间锢着的臂膀收得更紧了些,铁一样将他制在原处,再施些力,怕是能将他腰肢折断。

    百里屠苏失了分寸,手指触及之处,即便隔着衣物,仍旧落下片片红痕,乐无异只觉肌肤之上掠过一从炙人火焰,缠绕身周,他一面想躲想逃,一面又不可自控地陷在百里屠苏抱拥之中,脊背生起蚀骨麻痒,细细颤抖着。

    对方的舌尖勾动他的舌尖,一路肆虐勾缠,相贴的时候太久,乐无异渐渐有些力乏,足跟一软,彻底歪进百里屠苏臂弯。

    百里屠苏将乐无异拦腰搂着,如同揽一弯月,拥一片云,逐渐攀升的热意撩发出少年发间襟内惑人的香息,引他想要探入更深。

    沉迷之中,一道痛呼声将他唤醒。

    乐无异蹙着眉,百里屠苏不知发了什么疯,手劲控制不住似的没了轻重,方才腰间的那一捏委实疼了些。他知百里屠苏一时半刻不能清醒,叫了一声,倒也不指望对方及时放开,谁知腰间力道一松,隔着衣物他感觉到对方骤然僵硬的手指,那人收回了手,不忘将他扶稳站定,喘息许久,再一次强行压下翻涌煞气。

    只是这一回再不能寻常度过,脏腑之中的暗伤终于彻底压制不住,内息骤乱,百里屠苏身形头回不稳,咳出一口血来。

    “无异,我方才……”

    即便如此,仍不忘留心捏疼了乐无异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