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愧疚

    “有什么可聊的。”陈晨其实有一些困了，但不舍得去睡。

    “聊聊最近，聊聊过去，聊聊未来咯。”

    “那就来算算这几年的账吧。”陈晨一个抱枕打过去。

    顾毅上大学以来这十一年，回过六次家。三次是大学时回家过年，一次是工作第二年，一次是李晓病逝，一次是陈震要住养老院和陈立他们争执。两人一次说的话比一次少。

    陈晨一直努力地不去忘记所有有关顾毅的记忆，但时光不留情，有一些关系确实会因为距离变得生疏。陈晨每周都会用电话和顾毅汇报自己反反复复的一周，像是要证明自己离开了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但顾毅很难和这个小小孩同步自己生活的种种，课业的忙碌等等的让电话也变得不定时。

    “对不起，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

    顾毅工作第一份工资给陈晨买了手机，但陈晨并没有表现出开心，顾毅赌气，和陈晨的联系更少了。

    “和小学生玩冷暴力有意思吗？”

    “你不也没联系我。”

    “我几岁你几岁？”

    每次提到年纪顾毅都会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大了陈晨一轮却还是像懵懂的青少年一样行事，并且不知悔改。

    陈晨积累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泄，手都来不及擦拭。

    陈欢走得突然，拨打了急救电话之后她就编辑好了短信准备发给顾毅，但看见还是停留在两个月前的对话框，她不知道顾毅还愿不愿意回来。短信最终没有发出去，凌晨收到了他的短信：我飞回来。上午收到他的短信：延误到中午，等我。

    “我等了你好久。”陈晨还是在抹着泪。

    顾毅木了一阵，有些慌乱，拿起纸巾就往女孩脸上擦。

    “对不起，对不起...”顾毅不知道说什么好，愧疚之心剧烈地跳动，他好怕眼前的女孩碎掉，怨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甚至亲自导致了她身上裂了这么多缝。

    “好痛！”顾毅手劲太大，纸摩得陈晨眼下很痛。陈晨把他的手拨开，却被这双手扣进了怀里。顾毅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头，嘴上还是挂着一声声对不起。他从没像这样抱过她，但他身上的味道和气息，好熟悉，好怀念，更让她的泪腺控制不住泪水往他的白衬衫上嘀嗒。

    发xiele一顿之后，空气恢复安静，陈晨半退出他的怀抱，被他搂着的肩还在被轻拍。

    “你知道吗，可能是我害死了我妈。”

    陈晨觉得，陈欢走得突然，但其实可能没有那么突然。前天陈欢喝到中午才回家，醉倒在沙发躺了很久。陈晨下课回家，看到她，以为只是酒后的安睡还叹了口气便回了房。饭点叫她吃饭，才发现怎么都叫不醒。

    “如果我一回家就叫醒她，是不是就能..”

    “不是你的错，是她想离开了。”

    这两天，陈晨一直处于关于这个假设的愧疚之中。虽然陈欢几乎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职责，但亲情这个血缘的纽带拥有的力量强得可怕，总是会让人心痛，让人悲伤，让人流泪。

    “不怪你晨晨，真的。”

    他懂她为什么会像这样自责，他怪自己让他独自面对了这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