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来自另一个阶级的校草,混混的自卑与圣父校草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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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梁,好久不见。”余情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说得像是我们认识似的。 余情看了眼躺着的男生,确定他只是睡着了,便转过头来跟孟梁他们沟通具体情况。 “真的不好意思,他平时不会这样的,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是他的不对,我们不会推卸责任,我看你们都伤得有点严重,我先带你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好吗?医药费我来出,等大家都伤口都处理好了,我们再坐下沟通具体怎么补偿,道歉、赔偿金或者其他方式都可以商量,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量满足。” “……”对于孟梁他们这些人来说,打架完之后如果涉及到要给钱、赔钱,通常是需要再吵一架的,首先是大家都不怎么有钱,其次是双方看不顺眼才打架,打完还得给钱两方心里都有气都不乐意,商量钱这个部分通常会伴随着随时要打第二架的准备。 妈的,这个男生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还听着那么顺耳,姿态做得很低,条件开得很好,完全是向他们倾倒的单方面赔偿,还担心他们的伤口要先带他们去医院。 孟梁都无语了,其他人也说不出话,于是孟梁只能很不自在、仍然竭力保持着不太客气的口吻说:“他把人店砸了,老板让赔钱。” “好,没问题,我去跟老板沟通。”余情温和地答应,然后向车的方向招了招手,关切地对他们说:“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们都喝了酒吧,会不舒服吗?坐车会晕吗?我担心你们伤口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拖得更严重,大家先上车吧,这里吹着风一会儿头疼,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好吗?” “……”大家继续无言以对。 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面善的男人,脸微圆红润,穿着西装,看着四十多岁,身体健壮,像个家里和蔼的长辈,他走到余情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别这么叫我……”余情脸红地小声说。 “……” 少爷? 他妈的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你帮我一起把我同学扶上车。”余情指着地上的男生对男人说,男人点头,立刻走过去要扶起他,余情也准备过去一起扶,在过去之前先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自己还能走吗?需不需要帮忙?” “……” 几人现在真是体验到了哑巴的感觉,一句话说不出来,脑子都是木楞的,听他这么问,大家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先上车,我马上过来。”余情指了一下那辆车,对他们笑了笑,便过去帮忙扶他同学了。 几人尴尬地、僵硬地、茫然地、不知所措地上了车。 车很宽敞,是保姆车的款型,后座是两个面对面的长沙发式的座位,两个长沙发中间是宽敞的空地,放个桌子都够用,车上铺着毛毯,踩上去很舒服,背靠前座的沙发上方还挂着个电视屏幕。 孟梁外套上全是呕吐物,他直接把外套脱了扔进垃圾桶,几人上了车,坐到了后排,有些拘谨。 很快,余情他们就把男生扶了过来,三个人一起上车有点不好扶着他,余情站在车门外,让男人把他扶上了车,孟梁和罗轩顺手帮了一把。 “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余情对男人说,然后转头对他们微笑,“不好意思,再稍等我一下。” 他本来要直接走,却突然看到孟梁的手,脱口而出:“你的手在流血!” 孟梁抬手才看到原来刚刚按在碎杯子上的伤口有点深,血现在还没止住,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余情却很担忧,问正在帮同学摆好坐姿的男人:“车里应该有急救箱吧?” “有的。”男人从沙发下的暗箱里拿出来,教余情该怎么先给孟梁止血,余情按照他说的找到纱布,没注意到孟梁些微抗拒的躲避,拉住他的手腕直接把纱布给他包上、按住,然后抬头对他说:“你自己按一下,先止一下血,我很快就回来。” 孟梁都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快步转身走了。 刚刚坐好的男生突然坐直身体,微微弯腰发出“呕”的声音,男人赶紧把他扶下车,走到路边让他吐。 几人坐在车里,默默无言,诡异的气氛被罗轩一声脏话给突然打破,“cao!” “咋了?”田浩然问。 “这车他妈的两百多万……”罗轩看着手机感叹道。 “我cao,什么牌子?” “美国的,G什么玩意儿,我刚看到车标搜了一下。” 两人和旁边的吴采欣聚在一起,看着屏幕小声又惊讶地讨论起价格。 孟梁没有去看,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窗外的余情身上。 余情穿着灰色的卫衣,领子比较宽,里面还穿了件浅蓝色衬衫,下身穿着白色的休闲裤,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个表,头发柔顺蓬松,打眼一看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他正在跟老板说着什么,老板听着听着表情就变得好看很多,笑得很爽朗地拿出手机,两人拿着手机cao作了几下,余情便把手机收了起来,矜持地跟老板微微点头,老板赶紧摆手,表情十分灿烂,余情又说了句话就直接往车这边回来了。 看老板的表现,孟梁不用问都知道,余情赔了他一个很满意的金额。 余情回来时看到路边刚吐完的人,帮着把人扶了回来,跟同学一起坐到了后座沙发上,他跟同学一个沙发,对面几个人坐着另一个沙发,男人则回到了驾驶座准备开车。 回来坐着的男生似乎坐得不舒服,一直难受地哼哼。 男人开着车跟余情说了一句:“他可能坐着就想吐,刚刚一扶他坐下他就吐了。” 余情说了句“好”,便把靠在窗边的男生拉着躺下来,他头枕到了余情腿上,余情毫不介意地帮他稳住身体。 “真的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这里离医院挺近的,一会儿就到。”余情看着他们安抚地说道:“刚刚那个烧烤店,赔偿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你们也可以放心再去,都跟老板沟通好了,他很欢迎,今天的事他不会介意的。” “……谢谢。”其他人又进入了那种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无言以对的状态,孟梁只好主动开口回了一句。 “都是我应该做的,等他好了改天一定跟你们正式道歉。”余情摆摆手,语带歉意。 “……”好了,又没话说了。 还好很快医院就到了,是一家私人医院,装修看着很高档。 余情解释道:“这家院长是我认识的叔叔,他们家的医生都很优秀的,不用担心。” ……好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余情把男生的头挪到沙发上,跟驾驶座的男人交代了一句照顾一下他,便带着几人进了医院,他让他们坐在大厅等候区的座位上稍等一下,自己去了前台。 “这医院的装修看着就好贵啊……”田浩然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感慨了一句,“……他是真的很有钱吧,刚刚肯定赔了那个老板不少钱。” 他这一说话,气氛就缓和了一些,罗轩跟着说:“那个司机,那是他的司机吧,喊他少爷你们听到了吗……妈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在看电视剧。” “他一会儿是不是也……他说要给我们补偿金的是吧?他会给多少啊?”田浩然小声地问。 “谁知道啊,几千、几万……?他还说包医药费呢。”罗轩也小声地回,“这医院的医药费能便宜吗?” 孟梁心情有些复杂,他们几个心情应该都很复杂。 从没见过这种有钱人,或者说,从没见过对他们这么礼貌客气的有钱人。 孟梁想要嫉妒,都感觉嫉妒不起来,当两个人差距太大,嫉妒这种情绪都会被羡慕、无力完全掩盖下去,跟这种人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是不会产生嫉妒的情绪或者恶毒的想法的,只会紧张无措,束手束脚,生怕有什么地方没做对、丢脸、让人家不愉快。 甚至无法想象,这种人平时是怎么生活的,到底有多少钱,做梦都不会梦到这样的条件,眼界把他们的梦境都残忍地局限。 他也看过那些在夜场里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也不能说挥金如土吧,总之花钱很潇洒,名牌名车也是见过很多的,但是看到余情的时候,就会知道有钱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余情一看就知道比那些人更有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很可能是源于那种非常内敛、但底气很足的自信,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说,他不会畏惧处在任何场面,更不会畏惧与任何人交流,彬彬有礼,温和可亲,同时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好像确信永远有退路,从来不会有真正的绝境,跟那种傲慢外放、得意嚣张的有钱人的自信是完全不同的,他所拥有的,是钱在他眼里没有那么值得骄傲的自信,因为从来不缺,所以并不在意。 孟梁一时有些恍惚,他们的唯一一次见面是在四中的校门口,他当着余情的面挑衅,带走了叶茗心,那个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余情当时是什么样的呢,也是现在这样吗,他觉得一下对应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梁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没带身份证啊cao。”田浩然突然说。 “cao,谁会带身份证出门啊。”罗轩也突然想起来,接着他又自己默默说了一句:“反正我基本没受什么伤,我不看也无所谓。” 还没等他们纠结完要不要去告诉余情没带身份证这件事,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里出来,满脸笑容地大步朝余情走过去:“哎哟,小余,要来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你这孩子真是的。” “王叔叔。”余情也微笑,跟他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男人很是关切地打量他。 “没有没有,是我朋友,出了点小意外,事发突然,想到叔叔这里离得近,就想过来让您帮忙看看。”余情转头看向孟梁他们,几人见这场面,赶紧礼貌地起身走了过来。 几人穿着年龄都跟余情有点差别,身上都是伤口、血渍和灰尘,凌乱不堪,男人却只字不提,也不问什么意外,只是热情地笑着答应:“说什么帮忙,小余的朋友那不就是叔叔的朋友?”然后视线投向身后前台的接待小姐,对她吩咐:“小李,给赵主任打个电话,让他亲自下来给小朋友们看看。” 接待小姐连忙答应,立刻去打电话。 余情微微挪了下身子,特意给孟梁几人安全感似的站到他们旁边,跟他们介绍:“这位是王院长,他都会帮你们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罗轩小声又尴尬地插嘴道:“那个……我们没带身份证……” 王院长立刻亲切地接话:“嗨,小余的朋友过来看病,哪用得着这些繁琐的手续,你们放心跟赵主任去,他是我们这儿的首席医生,一切都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你们什么都不用管,要是有什么要求都跟他说,别跟王叔叔客气。” 说着,赵主任就从电梯里出来了,步子迈得有些快,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余少,院长。” “赵主任……叫我小余就行。”余情尴尬地说。 “老赵,这几位是小余的朋友,出了点小意外,你好好给人看看,啊?”王院长对赵主任说。 “当然,放心交给我吧院长。”赵主任客气地给几人引路:“来,几位这边请。” 几人晕乎乎地跟着赵主任进了电梯,赵主任一路带着笑给他们引路、跟他们简略介绍了下医院,领着几人进了一个挺大的诊察室,跟护士长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亲自给他们一一看诊,还没坐两分钟,就有两个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了,给他们分发茶杯、点心,等赵主任看完诊,就有专门的护士分别带着他们去不同的地方做进一步的检查、伤口处理,完全没有等待时间,一人一个护士,笑容甜美地带路,全程体贴入微地引导整个治疗流程,不会让人感觉一丝不适。 罗轩的伤口最简单,基本就是一点淤青破皮,孟梁的手需要缝针,田浩然身上伤口很多,不止缝针、涂药,还有骨裂,要打石膏。 最先处理好的罗轩被护士带入休息室等候,护士全程陪伴,不仅端茶倒水提供各种零食,还找来了pad,打开了墙上的电视,询问空调温度和加湿器的湿度是否合适,询问是否需要按摩服务,是否需要游戏机,就差没有帮他玩了,他拿着pad有点拘谨,护士看出他尴尬,便微笑着跟他说有任何需要可以按一下智能茶几上铃铛图案的按键叫她,然后便关门退了出去。 罗轩喝了两口茶缓解了一下不适,安静地端坐着看电视,从没感觉自己这么淑女过。 过了一会儿孟梁也过来了,不同的护士,同样的招待方式,孟梁礼貌地说了声:“不用了,谢谢。”护士同样微笑点头说随时按铃就出去了。 “我以为我要在这儿孤零零坐到你们全部弄完……”孟梁在身边,罗轩就放松多了,坐姿也懒散了些。 “本来她要带我去另一间休息室的,我说要来找你。”孟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 “他们的茶好好喝哦,可能是金钱的味道吧……”罗轩又倒了一杯,细品。 “嗯。”孟梁随意地答道。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小少爷啊?他最开始跟你打招呼来着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么……这种人?”罗轩好奇道。 “……”这可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孟梁有种既羞耻又奇妙的感觉,他略微有点尴尬但活跃氛围般地炫耀道:“我抢过他喜欢的女生。” “当面抢的,”孟梁看着罗轩瞪大的眼睛,羞耻地继续补充,“……牛逼吧?” “你是真他妈牛逼……”罗轩声音飘忽。 “谁啊?哪个女生?”罗轩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有哪个能成为豪门对象的女生。 “……”孟梁觉得整个话题的每一个环节都让他尴尬,“……就刚把我甩了的那个,叶茗心。” “……那叶茗心是真牛逼……”罗轩恍惚地感叹,突然回过劲来,“不对啊?!她什么时候把你甩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你来找我喝酒之前,我喝醉之前。”孟梁说。 “哦……买醉是因为这个啊,嗨。”罗轩打趣道:“叶茗心,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拳打富哥脚踢孟哥,牛逼!” “……”孟梁无话可说。 “咚咚咚”,门口响起敲门声,孟梁以为是护士带着田浩然过来了,应了声:“进。” 门打开了,余情探身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纪梵希的英文logo,他把袋子放到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件外套。 “我记得你刚刚是穿了外套的,后面看你外套没在身边,可能是脏了,怕你一会儿冷,就临时买了一件应急,医院里面开了空调,温差比较大,出去前记得把外套穿上,免得着凉。”余情把外套展开拿着给孟梁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挑了件皮夹克,我记得上次见面你就穿的是这种类型的衣服,你试试看合身吗,不合适我现在可以拿去换。” ……哇塞。 罗轩惊呆了,这是什么有钱人的自我修养吗?这么体贴的吗?不是说抢了他女朋友吗?妈的,那这是在干什么?炫富?不不不,这炫富语气也太温柔了他接受不了。 ……? 孟梁也惊呆了,他知道余情脾气好,但没想到这么好,这是在干嘛?要不是余情是个男的,他真的以为这是在追他,这也太温柔体贴了,什么贤惠人妻吗这是? 在余情殷勤的目光下,孟梁艰难地拿过外套,穿上给他看。 “好看的,适合你,穿着合适吗?”余情问他。 “……嗯。”能有什么不合适,他收下才是最不合适的,但看着余情等待他回答的双眼,孟梁说不出拒绝,只能说:“谢谢。” “应该的。”余情笑笑,“你们伤口都处理完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其他想要检查一下的?要么再做个全身体检?” “不用!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罗轩赶忙插嘴。 “好吧,”余情毫不介意地说:“那我不打扰了,在车里等你们。” 余情出去后,罗轩看着桌上的袋子,喃喃道:“……他送你纪梵希。” “你能别用那种他在泡我的语气说话吗?你听着跟想把女儿嫁进豪门的财迷老父亲似的。”孟梁捂脸道。 “……他只是因为你出去可能会冷就送了你件纪梵希啊我的宝贝女儿!”罗轩摸着孟梁身上的外套感叹道。 “……cao,你闭嘴吧。”孟梁闭眼。 等田浩然也过来后,他们被赵主任亲自送到了医院门口,路上赵主任还提着装药的袋子跟他们再次细致交代换药的时间方法以及其他注意事项,并亲切提醒一定按时过来复查,来了就跟前台说是余情的朋友,会有人帮他们安排妥当的,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带,人来了就行,千万别客气。一路送到医院门口,跟他们道别后,他们又被等在门口的司机接回了车上,一路体验着生活不能自理般的贴身照顾。 田浩然的女朋友没有跟着去检查,坐在车里等。上车之后,他们才看到躺在后座的男生身上的绷带,不知何时他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我去跟王院长打个招呼,你们稍等我一下,一会儿让吕叔叔,哦,就是刚刚你们见过的司机,让他开车送你们回家。”余情跟他们说了一声,便下车进了医院。 他们一回来,吴采欣就瞥眼看了看司机,见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驾驶座上,没有转头看他们,这才激动地小声跟他们说:“刚刚你们进去之后,那个……那个小少爷就坐在我对面,打了个电话,就有人开车过来给他送衣服,不是普通那种送,是两个穿西装的人,拿着好多件放在防尘袋里的衣服过来的,他们后来说话我才知道,他们是纪梵希的啊!他们亲自拿着衣服过来给小少爷选诶,根本不用自己去店里,打个电话就有人带着衣服过来让他选了!我像在看电视剧一样!” 几个男生本来对衣服不是很感兴趣的,但听到这一段也不由沉默。 确实,真的像在看电视剧一样……妈的,有钱真好。 “而且啊,”吴采欣神色更激动地看着孟梁,对他说:“他当时选了一会儿选不出来,就问我‘你知道孟梁比较喜欢哪种风格吗?’,啊啊啊,他说话好温柔哦,他看着我单独跟我说话我都脸红了,然后我说不知道,他就自己选了两件,那个工作人员还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好几层,戒指、手表、项链、耳钉、袖扣、腰带什么都有,他们问他需不需要配饰,他本来想拿其中一个手表的,又犹豫了,最后跟他们说‘先不用’,呜呜呜孟哥,他本来还要再送你一块手表的,羡慕死我了,我不求手表,送我一件纪梵希的衣服也好啊……”她伸手去摸孟梁身上的外套,羡慕之情滔滔不绝。 “……”孟梁觉得今天他的内心真是翻江倒海,一刻不停。 “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我还会喘气呢吴采欣!”田浩然把她给拽了回去,假意生气道。 “……我也想要纪梵希。”吴采欣靠在他怀里眨眨眼,撒娇道。 “……你还是当我死了吧。”田浩然推开她。 “哼。”吴采欣当然也就说着玩玩,几万块拿来干嘛不好,当生活费都能过好几个月了,用来买一件衣服也太浪费了。 余情打完招呼回来坐上了车,问他们:“你们家都在哪儿?跟吕叔叔说一下,他好规划路线。” 几人报了地址,车子启动。 车上一片沉默,余情倒是看着很自在,没觉得有什么,剩下几人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假装气氛并不尴尬。 还没开两分钟,躺在他腿上的男生突然坐了起来,恍惚地左右环顾,看了看车内陌生的环境,看到对面几个不认识的人,转头又看到了余情。 “我这是在哪儿……”他问余情,看着还没完全清醒。 “在车上,我们刚刚从医院出来,这会正要送大家回家。”余情答,“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他抗拒地要下车。 余情赶紧把他拉回来,“我们已经去过了,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医院?!你问过我意见吗?”他吼道。 “你受伤了,当时喝醉睡着了,没办法说话,你伤口有点严重,我自作主张先带你来医院处理了一下,以免伤到什么重要的器官。”余情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又问他:“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你当时跟别人打架了。” “花了多少钱?”他问。 “啊?”余情没听明白。 “去医院,花了多少钱?”他重新问了一遍。 “没有花钱,是我认识的叔叔的医院,不用钱的。”余情解释道。 “……”他听完,愣了两秒,又问:“喝酒的钱呢?我记得我当时在一个烧烤店喝酒,我付钱了吗?” “我付过了。”余情说。 “……”他又安静了几秒,然后问:“我打架了?跟谁打的?打伤了吗?” “跟他们,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已经醉倒了。”余情向他眼神示意对面的几人,意思是就是跟他们打的架。 他看了眼几人,发现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伤口包扎的痕迹,还有个男的腿上打了石膏,他转头,语气毫无波澜地继续问余情:“打伤了要赔多少钱?” “这个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刚刚急着来医院。”余情回答。 “……”他闭了闭眼,对对面的几人说:“报警吧,把我抓起来,我不会赔钱的,我没钱,你们要不解气我可以让你们揍一顿。” 余情忙道:“没事,我来给就行,别报警,你马上要高考了,别想这些了,我会帮你处理的,你好好考试。” “……哈。”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眶红了。 “彭檐椋?”余情担忧地叫他。 “考什么高考,有什么好考的!有什么意义吗!哈哈哈!余情,我不考了,老子不考了!我根本考不上好学校,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啊?!我这么努力学习有意义吗!?去他妈的吧,报警!老子去坐牢!去他妈的狗屎高考!”彭檐椋边哭边笑,发泄般地吼道。 “……彭檐椋,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吧。”余情试着伸手去安抚他。 彭檐椋抬手去擦眼泪,红着眼睛对余情说:“你知道我这次模考考了多少吗?” 余情不敢接话。 “500,比一本线还低,别说985211了,我可能连他妈一本都上不了。”彭檐椋自嘲地说。 500确实是很低了,哪怕彭檐椋是理科,这个分数也是上不了好大学的,他之前从来没考这么低过,余情可以理解他此时怀疑自己的心情。 “考试成绩起伏是正常的,没事,回去看看卷子是哪里丢的分,你之前能考550,说明你底子是在的,这次是失误,实在不行,还可以复读,以你的成绩,复读一年上个211肯定没问题的。”余情努力安慰道。 “复读……哈哈哈,复读?我哪里来的钱复读,你以为我是你吗?”彭檐椋情绪崩溃了,不管不顾地冲着余情吼道:“你以为我是你,生下来就有钱,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就衣食无忧吗!?我家很穷,余情小少爷,你知道穷人是什么样的吗?我高中三年就五件衣服两条裤子!我家得靠省吃俭用才能省出我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我爸出去打工落下一身毛病,药都吃不起,我奶奶都七十多了还在天天编竹篓子走几个小时路去县城里卖!我全家都指望着我考上好大学,赚大钱!现在还有两个月高考了,我他妈就考了500分,别说好大学了,我连一本都上不了!我高中三年白读了,钱全浪费了!” “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我每天五点钟就开始学习了,晚上两点都还在做题,全班没人比我起得早!结果呢!我基础差,我知道,我初中上的学校不行,上了高中完全跟不上进度,这也没学过那也不知道,可我努力了啊,我初中那么差怪我吗?我那么努力好不容易上了城里的高中,结果拼了命三年读下来,我连个一本都上不了!” “我脑子笨,我他妈人穷还脑子笨,我之前在想,就算我真的上了大学,我能付得起学费吗?我上得起学吗?哈哈哈,我真是想得太多,我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可是就算我拼了命考上了大学,想办法凑到了学费,我出来就能赚大钱吗?”彭檐椋指了指对面的田浩然,“他说得对,你知道吗,他说得很对,他说大学读出来根本没屁用,出来也就几千块一个月,孙子似的给人打工,这辈子不可能赚大钱,都是给老板赚钱的,他朋友,什么孟哥,妈的初中都没毕业赚得比大学生多多了,为什么,因为脑子活,聪明,我不聪明,我笨,我连个初中没毕业的都比不了,更不要说你,你,大少爷,天之骄子,出生就在罗马,这辈子不会缺钱用,什么都不用做,完全不用努力,生来就是吃喝玩乐的,我拼了老命努力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你们打工,一个月他妈几千块,连你一双鞋都买不了!” “我为什么要出生啊?我这种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为了衬托你们这些人!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本来不叫彭檐椋,我叫狗蛋,彭狗蛋,后来上了小学,老师给我取的彭檐椋这个名字,翻着字典给我取的,净挑些不认识的字,就为了让我听着要像个城里人,别一听名字就觉得我是农村来的,那有什么用啊?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名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个农村人,我一辈子没办法过你们这种生活。” “余情,你很可怜我吧,帮我赔钱,帮我付饭钱,带我去医院看病,什么钱你都说要帮我给,你知道我给不起对不对?我家砸锅卖铁可能都拿不出这些钱,你轻轻松松就给了,你是不是在炫耀?还是你觉得这样很爽?你硬要帮我出头帮我给钱,还让我好好高考,你知道我没时间玩没时间跟同学交际,还给我买手机,说方便我跟别人联系,你在嘲讽我对不对?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没钱,我也考不上,也没朋友,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如你,你家有钱,你学习好,朋友一大堆,还有时间去谈恋爱交女朋友!你真是高高在上,随便施舍我一点东西,就觉得我会感恩戴德?看着我每天那么努力却连你的脚后跟都追不上,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你真虚伪,我宁愿你直接说你看不起我,也不想要你可怜我!” “余情,我不要你的钱,老子没钱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要你的施舍,我宁愿去坐牢,这辈子就这样了,回去跟我爸一样打工,哪怕是回老家种田,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命,我认了。”彭檐椋的眼睛红肿不堪,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和语气已不再激动,是一种死水般的绝望和平静。 孟梁几人看了一场大戏,神色各异,但都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孟梁其实听得很有感触,他能理解彭檐椋那种歇斯底里,不甘、愤恨,以及那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无力。 那种感觉能让人崩溃,像是千吨重的石头压在身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解脱,只能承受着这份痛苦直到终有一天被压垮,也像是藏在体内的火山,不定时地喷出岩浆,痛苦绵延折磨着自己,却始终不致命,只是慢慢地腐蚀体内的一切,直到整个人被吞噬殆尽。 余情脸色苍白。 他从没想过彭檐椋是这么看他的。 他很难过,很伤心,不知所措。 他不是第一次接受来自朋友的恶意,相反,他接受得太多了,所以他对彭檐椋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攻击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出于帮助和同情的心理做出的自以为是的善举,对彭檐椋来说是一种伤害。 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持续不断地伤害着自己的好朋友。 他又做错了。 他总是在不停地做错事,说错话。 也因此在不停地失去。 而现在,他好像快要失去彭檐椋了。 他面色苍白,茫然而痛苦地去看彭檐椋,眼里露出不自知的挽留和恳求。 「给我一个机会吧,不要就这样放弃我。」 「不要跟我绝交,不要离开我。」 彭檐椋失了力气般坐在那里,一通情绪发泄后怔怔地盯着地毯,激动怒吼时的眼泪可能是把残留的酒精带了出去,他这么哭闹一顿后酒完全醒了,后悔、自责、难过、倔强、挣扎、自我厌弃等情绪全部混在一起,把他搅得浑身又热又冷,最后,他放弃般地低下了头,转过去背对余情坐着,不再看他,安静的车厢里能听到他隐约的抽泣,能看清他压抑的颤抖。 看到他这样,余情一下子心软了,爱心又开始泛滥,什么难过什么伤心一下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他坐在原地没动,也没去碰彭檐椋,只是对着他的背影,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对不起。” “彭檐椋,对不起,是我不好,伤害到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我是在炫耀、是看不起你,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你告诉我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想要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的,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想要伤害你呢?” “我不是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我把我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没能解释清楚的误会而受到伤害,影响你的人生,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是高一偶然跟你一起打篮球,你当时很阳光、很开朗,主动跟我聊天,说我的投篮很准,我想没有人会拒绝跟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吧,你主动约我下次一起打篮球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年级,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每次你约我去打球,我都能开心一整天。后来你心情越来越不好,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想跟你说话也总是找不到时机。” “我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那次你上课时间却没在学校也没在宿舍,你们班老师和班主任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只能打你家电话,你爸爸电话没人接,你家里的座机是你mama接的,她急得要命,从老家过来得要好几个小时,她在电话里哭着求老师先帮忙找找,你出了事她也不活了,下午你回学校了,说是出去买笔,路上一个老奶奶晕倒了,你送她去医院,联系不上她的家人,被迫在医院陪她没法离开,耽误了上课时间,没有手机所以不知道大家在找你,你mama坐车坐了三个小时又转了两趟公交赶过来,听到你的话就开始骂你打你,说花钱供你上学你却不好好学习,还浪费她来回的路费,骂你不懂事不体谅家里,说后悔送你来读书,那天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跟我说你压力好大,要撑不住了。” “我想帮你,我希望你能少一点外界压力,不要那么痛苦,能活得轻松一点,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只考虑怎么学习,怎么考试,不用cao心其他的事,所以我给你买了个手机,我不敢买贵的,知道你不会收,只是想给你一个能跟别人联系上的途径,我去找了你们班长,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你,我不知道你们高三都用些什么资料复习,所以麻烦他有什么资料、辅导书、真题试卷,只要他觉得好的、老师推荐过的,全都买两份,他一份你一份,我来付钱,我以匿名资助的方式,给你家里送了钱,希望你高三这么难熬的时间,不要再因为钱跟家里吵架、让自己吃不好穿不好,我这些事没有跟你说,不是要故意瞒着你,也不是要跟你炫耀,是我爸妈觉得我情商低,少根筋,所以让我低调做事少说话,我就没有跟你说,以免给你带来困扰。” “你说我什么都有,也许是吧,但我的钱是家里的,不是我自己赚的,如果我父母破产,我可能甚至不如大部分同学,我这种情商低、不够聪明、生意头脑又差的人,就只能靠父母过活了,要是把赚钱养家的任务交给我,我第一天就崩溃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能扛着压力从你说的很差的初中考到重点高中,还在高中就开始为家里、为未来考虑,你已经很厉害了,比大部分人都厉害很多。” “我的朋友不多,只不过多给别人送点吃的喝的,别人愿意跟我说两句话而已,都是表面认识,一转头根本不会想起我这个人。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刚刚还跟我绝交了,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至于女朋友……”余情表情有点复杂地瞥了孟梁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还是别提了……” 孟梁尴尬地摸摸鼻子,低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罗轩在一旁也瞥孟梁一眼,尴尬地假咳清清嗓子。 “你也许在心里因为我看不起你而伤心了很久,但你还是愿意跟我一起玩,跟我聊天,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继续跟我做朋友,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包容我,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更没有向你炫耀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很多地方都不如你。” “你说你考不上大学,考上也赚不了钱,我想跟你说,没关系的,人生不是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人活在世界上总是会有出路的,你可能听我这样说会觉得我这样的人不上大学也无所谓,当然觉得没关系,那你想想你说的那个孟哥,初中没有毕业难道就死路一条了吗?你不是说他也想办法赚到了钱?你说是因为他聪明,但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聪明呢?只是因为你的分数吗?分数能决定一切的话,他就不会赚到钱了,说明考试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高考很公平,但它也不是全面的,不是什么都能用统一的标准来衡量,有一些人的优点、特长,可能在考试中完全无法发挥出来,他的聪明之处在别的地方,也许反而被考试分数掩盖了,就这么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给忽略了,只觉得自己考不好很差劲,他说不定在别的方向有天赋,却因为没有机会发掘出来就这么错过了,你也有你的天赋的,檐椋,只是你被压力逼得太紧,根本没有精力去发掘罢了,如果你就这么放弃自己,去坐牢、做种地,一辈子不再尝试,也许你能够做成大事业的天赋就这么被你自己埋没了,你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也就这么错过了,你真的甘心吗?你不会后悔吗?”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呢,你考试也不差啊,说不定你是考试能力和其他天赋两面开花呢,这次考试不过一次失误,你们班上其他人难道没有失误过?为什么要因为一次没考好就认定自己考不上呢?” “试一试好不好,再试一下,不要放弃自己。反正高中三年已经花了钱读过来了,就这么临门一脚放弃了,难道不可惜吗?” “你家里或生活上有任何困难,或者你要复读,我都可以帮你的,哪怕你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我也愿意帮你,你就当是你买彩票中奖了,就当这个钱不是我给的,是你运气好得到的,是我想撒钱做慈善,慈善机构正好随机选中你,别有心理负担。” “你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能忍心就这么看着你不管你呢,如果你有钱,我很穷,难道你不会帮我吗?你要是看到我放弃自己,放弃自己的人生,难道你会不管我吗?檐椋,换你你也会做一样的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余情轻轻伸手放到他的肩上,害怕吓到他,动作轻缓,声音也轻:“今天你是喝醉了,心情不好又喝了酒,发泄一下情绪,我理解,没关系的,很正常。” “我送你回学校,睡一觉,明天起来去散散步,好好放松放松,高三压力太大,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心情,也许下次就超常发挥了呢。今天的事我不会往心里去,你也别在意,睡一觉就好了,好吗?” 他安抚地轻轻顺着摸了几下彭檐椋颤抖的后背,看到他被划破的校裤和不知所踪的校服,“我明天晚上晚自习前去你寝室给你送一套新校服,你要是还愿意拿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句话,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不想再理我,那我就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但该帮的我还是会帮你的,谁让我有钱任性呢。”他轻轻笑了一下。 “……你上哪儿去拿校服?你要老师就给啊?”彭檐椋带着鼻音,别扭又小声地顶了一句。 “嗯……我家那么有钱,跟校长说一说,他肯定会同意给我的。”余情开玩笑道。 “……cao!”彭檐椋哽咽着笑骂一句,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又嫉妒。 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余情,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眼睛肿得看着像被打了两拳,嘴唇都哭脱水了,干得起皮,他定定地看了余情两秒,便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脸上五官都扭在一起,绷不住情绪一般又骂了一句:“cao!” 余情心疼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副努力维持坚强,内里却支离破碎的样子,看着好无助、好难过,余情把他搂进怀里,给他一点支撑,让他在自己怀里哭泣、宣泄,毫不介意他的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自己衣服上,只是温柔地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多久田浩然家就到了,他带着吴采欣下车,临走前彭檐椋微微从余情怀里抬起头,扭脸对他说了声“对不起”,田浩然摆摆手,带着女朋友走了。 余情其实想说赔偿的事,但彭檐椋在这,他不敢提,只能假装无事目送他们离开。 然后到了学校,彭檐椋下了车,余情跟他说了句等一下,然后伸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过一个包装袋,跟孟梁那个外套的袋子是一样的,纪梵希的,他从里面掏出一件牛仔外套,给彭檐椋披上,把袋子也递给他,说:“晚上冷,穿上吧,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看在它保暖的份上先忍几分钟,回了宿舍再扔。”余情调皮地眨眨眼,又开玩笑:“或者也可以拿去卖钱,这是新的。” “去你的吧。”彭檐椋笑了笑,跟他挥手拜拜,穿着外套回了寝室。 车继续开。 罗轩这会儿看余情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紧张和距离感了,看他像看个稀世罕见的奇葩,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打量,啧啧称奇,跟他搭话道:“你对你兄弟真好,你是真够朋友。” “是我不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让他难过这么久,朋友做得不够格。”余情摇摇头,低落地叹气。 “……” “哦对了,赔偿的事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吧,你们看大概多少钱合适呢?我这方面不是太有经验,以你们的要求为主。”余情突然想起这件事。 “啊……不用了吧,反正医药费和赔老板的钱你都已经付过了。”罗轩连连摇头。 “不行,那是我本来就该付的,跟你们的赔偿没有关系,今天你们也是无辜受害,补偿你们的损失是应该的。”说着,他干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罗轩听他叫电话那边的人“刘律师”,简短的几句话后,余情挂了电话,跟孟梁和罗轩说:“30万吧,我直接转到你们指定的账户上,这样可以吗?” 30万!? 妈的,这小少爷真是拿钱不当钱啊。罗轩差点吐血。 孟梁也开口试图拒绝,“30万?没必要吧,你看罗轩这伤,就擦破了点皮,我就是手缝了个针,我俩还是去拉架误伤的,又不是你同学打的,只有老田是直接跟他打架的,但他也就骨裂,两个月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影响,哪值得了30万,真不用了。” “钱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就好,如果不够就跟我说,都是我应该补偿你们的,不用跟我客气,除了身体受伤,精神损失费也是要算的,30万不算多,当然如果你们有其他需求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都会尽力满足,今天的事完全是我们的责任,这都是为了表达歉意,你们不用推辞。”余情客气地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孟梁说:“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把银行账号信息发给我,收到我就立刻转过去,有什么其他需要直接微信找我也方便。” 孟梁无法,只能加了他的微信。 车停在孟梁家楼下,余情微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 孟梁跟罗轩一起下了车,毕竟罗轩刚跟林霜吵完架,肯定是不回家了,今天住他家里。 两人站在路边看着余情的车开远,陷入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罗轩有些沧桑地站在原地,沉默一会儿开口:“你抢了他喜欢的女生?” “……嗯。”孟梁艰难地点头。 “……你可真该死啊。”罗轩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