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借题发挥

    趁着工作不忙，你约了损友出来喝下午茶。

    地点就选在离公司不远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厅。

    工作日的下午人不多，路上车也少，马路牙子上三三两两游人结伴，慢悠悠地逛。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很普通且寻常。

    直到汽车轰鸣由远及近，一辆挂着军牌的迷彩悍马以绝对的吸睛姿态闯进视野。厚大沉重的越野车速度不减，直接跃上路边矮阶，在离咖啡厅还有不足十米的紧张距离内一记漂亮甩尾——

    “嗞——”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声响，声音收住的同时，车子横刹在店门口。

    你抬手揿桌上电铃，叫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茶点端上。

    没两秒，咖啡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门上的铃铛阵阵，根本盖不住女人穿透性十足的嗓音：

    “啊！这就是有钱人的日常吗？真奢侈，直接包下一间咖啡厅聊天啊，羡慕！”

    你看她装模作样的感叹，没搭言。

    女人依旧一副长袖短裤打扮，上身被长袖体恤将脖子手腕都遮得严严实实，下身却只穿了不过小臂长的牛仔短裤。

    ——时常根本不离脚的那双又帅又硬的大靴子今天倒是没穿了，换了双厚底的凉鞋。

    就是脚踝上边那一圈坠着小铃铛的金闪闪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野妞，真狗。

    呵。

    等甜点果茶端上桌了，她在店内也溜达够了，施施然落座。提前聊过几句她自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请她吃下午茶，幸灾乐祸的笑从刚进门就挂在脸上，等扭扭屁股坐舒服了，还贱兮兮地假意感叹：“哎呀，包场你早说啊，早知道我把我家狗牵来了。”

    “……”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拎起茶壶给她倒茶。

    就跟你接李泽言电话时说的‘狗’一样，野妞口中的她家的狗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狗。

    BDSM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偏偏她说的那人你也认识——是你高中时期，校内极其出名的一名混混学长。你和学长不熟，他的事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只知道学长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当兵去了。

    将茶壶放到顺手的地方，你抬头打量了眼面前坐没坐样的女人。

    要说这妞是个军团长级别的人物，大概没人信吧？

    起初你也不肯信。

    你们两人认识的原因挺迷。

    她是好几年前，你和你父亲从W市回到恋与市，经过锐华区的路上，捡到的。当时她一身伤不说，脑子好像还给撞坏了，什么都不记得。跟她说什么也都基本得不到回应，只有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才会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念出一个“起”字，至于是起还是启或是别的什么字，你就不太清楚了。

    她身上的伤口在及时的治疗与悉心的照料下好得很快，记忆也随之恢复。

    伤好了，本性毕露无疑。大概是同类相吸的缘故，你们很快成为朋友，她嫌弃叫全名太生疏，就给你起了个爱称——‘小富婆’

    礼尚往来，你也送了她个‘野妞’的爱称。

    野妞对自己的性癖从不遮遮掩掩，直言说自己活了好几十年才开窍，还就死心塌地地喜欢过一个人，好不容易半强迫着人家喜欢自己了，结果...哎。

    你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心软，居然去安慰她，但人家就是伤心那么一小会儿，转脸就捧着奶茶乐滋滋地喝，反过来安慰换男友如换衣的你不说，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她家犬犬肯定会来找她，撒了好一把狗粮。

    之后的事情发展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你只是没想到，她喜欢的人，居然是那位混混学长。

    而且这两个人，是一跪一立的关系。

    你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人的感情怎么就那么顺利……羡慕啊……

    坐你对面的野妞拎着杯子喝了几口茶，顺手插只柠檬挞吃，边嚼嘴里的甜点边问：“你说你跟李泽言做了？”

    “嗯。”听着‘做’这个字你就来气，抿着嘴闷闷不乐应了声，捧起自己的咖啡来，把这杯咖啡当做是李泽言的脸，用搅拌勺恶狠狠地戳杯底。

    野妞又问了不少关于你们之前聊电话时说过的少儿不宜的内容，你都漫不经心地以“嗯。”回应。

    最后她捏着下巴，抖着脚总结：“最后他拔rou无情了？”

    “嗯。”

    “嗯？”

    下意识“嗯。”过之后你才察觉这话不对，连忙补救：“也不算是拔rou无情吧，就是那之后告诉我说我俩做是因为催情药的缘故……”

    野妞顿时用看傻子的嫌弃眼神看你：“这还不叫拔rou无情？你没救了。”

    你：……

    竟然无言以对。

    舌苔泛苦，你忍不住跟她大肆倾吐：虽然李泽言的猜测有理有据，甚至还搞出一张鉴定报告来，但商圈的潜规则不要更明目张胆，举办这种宴会的目的不就是让与会者shuangma？——别管是吃得爽喝得爽还是玩得爽或者是怎么爽…你难道会不懂？！

    虽然你阅历确实比不上圈中的大佬、也比不上李泽言，但怎么着也不像会让自己吃大亏的人吧？！

    再说了，在你让李泽言通知安娜来接你，再到滚上床啪啪啪的那么长时间里，李泽言就没怀疑为什么到一大早安娜都没来吗？他别是个傻子！

    你恨恨骂了李泽言一声蠢。

    忙着吃吃喝喝的野妞嘴停了半秒，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颇为赞同地点头。

    你啜了口咖啡继续叨叨：李泽言是坐怀不乱，但总保不齐有人动歪心思啊——就比如这次，难得有傻子敢将主意同时打到你和李泽言头上的，如果是早几个月发生这种事，你可能在李泽言之前就直接动手铲除后患，可碰巧的是因为发生出轨的事…你头脑一热，就顺势而为了……

    讲到这里，声音因着心虚而小了些，但转瞬你又挺起腰来理直气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乌龙…那当然是要怪李泽言呀！要不是主办方看出来李泽言对你有意思，这种事情会发生吗？！那当然不会啊！而且在那天晚上，李泽言完全可以在进屋看到你之后就出去，或者叫他助理帮你送套衣服再帮你叫辆车，又或者拒绝你就好了啊，就不用在屋里滞留，更不用多此无数举地在做之前问你醉没醉。

    “反正就全都是李泽言的错！他那个报告是什么东西啊，被下药的酒我早就让安娜换了，他上哪儿整的有药的酒了我就不明白。而且我做这事儿的时候根本就没带故意藏着掖着的，他稍微查查问问就能知道真相，你说他这么精明一个狗男人，怎么就净知道逃避现实呢？……啊！那个跟他说什么祝他夜晚愉快的那个蠢蛋也是，多什么嘴，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明显吗？”

    “啧，这下好了吧。毁了老娘的安排不说，把自己也给断送了，还妄想坐办公室呢？外边风吹日晒摆地摊去了吧！”

    吨吨吨灌下杯中剩余的咖啡，你正准备吃口甜点时却发现桌上的蛋糕点心已经被野妞扫荡得差不多了，只好又揿电铃招呼人添水端水果。

    叮铃铃铃铃……

    翘着腿的野妞又开始抖起脚来。

    在你说话的时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从野妞翘了腿开始，叮叮当当的细小铃声就没停过。深麦色肌肤衬着那圈金链闪眼得不行，你气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别——晃——了——”

    野妞放下脚，半是埋怨地瞪了你一眼：“诶呀，你怎么才注意到？我抖得脚都快抽筋了。”

    你顿时感觉像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说她狗不是白说的，这野妞简直就是个秀恩爱狂魔，无论什么时候，聊什么话题，她总能扯到她俩甜蜜的日常。

    比如她早先其实腿上也有无数狰狞疤痕，但自打她探听到她家‘狗’的消息后，麻溜就去做了手术把腰部以下的疤都给去了。

    当时你还算年轻没有心机，得知了这事，傻了吧唧地问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全身的疤都去掉，野妞的原句是这样的：“要不是想留着让他见一次心疼一次，这丑了吧唧的疤我一条都不要。”

    你又纳闷，问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腿上的也留着不是更能让他心疼？野妞翻了个白眼：“你一直没找着真爱还真是有原因的，交不起情商税吧。心疼多了就木了，而且看他心疼我不心疼啊？”她随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刘海“再说了，老娘养这么漂亮一双大长腿当然是用来当尺子量他腰围了，满是疤像什么话，配不上我家帅狗。”

    你：……

    她的明sao和暗贱向来都很难躲。

    瞬间回忆起无数往事，你本能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她哼笑一声，微微仰头，一开口就是浓郁的恋爱酸臭味扑面而来，就差没把大写加粗的‘炫耀’二字贴脸上：“美其名曰是礼物，其实呢？这玩意儿走一步一响，落他那双狗耳朵里，就跟个定位没差。”

    真他妈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痛苦捂脸：“…别撒狗粮了好吗，有没有人性。李泽言要能开开窍，别说脚链了，项圈我都高高兴兴地戴。”

    你说这话时野妞正要端茶，一失神，手指擦着杯耳滑向一旁。

    她盯了你半秒，若有所思。

    你对她的表现毫不知情，放下手后看见野妞正在优哉游哉地叉火龙果吃。

    女人将嘴里果rou咽下后才像是不经意地开口：“怎么，想换个身份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