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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诡异的气氛:“自商君变法以来,我大秦尊崇法家,以法治国。而韩非此人乃法家集大成者,他的著书将商君之‘法’、申不害之‘术’、慎到之‘势’融为一体,你既已开始修习,一书便不可或缺,非但要尽快熟读,且必须要掌握其核心要义。若暂时无法尽数读懂,可先将其中的三篇加以研读,读完后记得写篇心得交给寡人。”这算是下死命令了吧,小表哥真可怜,那么多字要看到什么时候……对比一下扶苏的处境,王离不禁觉得每日只是写几个大字的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午膳后,扶苏照例要去夫子那里做功课,便起身打算向嬴政与苦夏告退。嬴政突然想起了什么:“寡人刚才过来时看到宫门处的树旁栓着一匹小马,想来应是上将军带来的。”王翦略一俯首:“正是。这小马驹乃是一匹河曲战马,臣特意选了它带到宫中作为扶苏公子的生辰礼。”直到这时扶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午膳前还在猜测礼物到底是什么,此刻听到原来外公为自己精心挑选了一匹小马,自然是满心欢喜,巴巴地盼着自己下午早些完成功课去看看他的小马驹。嬴政并非没有看到扶苏眼里的光亮,想到这孩子平常难得玩一次,便说道:“今日是你生辰,你外公又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今天的功课便免了。既然你外公送来了一匹好马,下午就去跑马场练练吧。我秦人先祖就为周天子牧马,多番与戎狄交战,深知‘马上得天下’之理。再者,骑射乃六艺之一,身为王族子弟,文韬武略皆要精通。”说完,他唤来中车府令赵高:“你骑射的技艺不错,扶苏就交给你了……”又朝王离招了招手:“阿离也一起去,两个孩子正好作伴。”王离求之不得,立马从王翦背后窜出来,他虽为将门之后,但因年岁小也没有骑过马。赵高领着孩子们下去了,嬴政又称国事繁重,自己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便匆匆离开了端华宫。此时殿内只有苦夏与王翦两人,父女俩终于可以不用顾忌旁人,有机会说几句心里话。“我今天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事,现在人都不在,可以对为父说了吧。”王翦的话讲完,便被苦夏拉着走进内室。“父亲请随我来……”苦夏俯身为他倒了杯茶,“听说父亲今年军务处理得甚是妥当,群臣皆交-口称赞呢,想来王上也会重重地嘉奖您。父亲的武成侯还是十几年前封的,是时候改成‘武成君’了。”王翦眉毛一抽,然后一捻胡须:“秦国异姓封君难有善终,商鞅车裂、张仪出走、白起横死……为父这辈子最怕的从来不是沙场上的明枪,而是庙堂中的暗箭。封君看似风光,位极人臣,实则等同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一旦再行将踏错一步,恐将招致灭族之祸。”“父亲也太小心了!他们是他们,您是您。您不光是秦国的股肱之臣,而且也是扶苏的外公,那三人怎能与您相提并论……”苦夏话音未落,竟被王翦没好气地打断:“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不要说出来,当心祸从口出。”从小到大,王翦从未对他的宝贝女儿说过一句重话,而此刻眼看父亲的脸色极其难看,苦夏只好讪讪地住了口,转而让弦月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匣子,双手捧着递给王翦。“这是什么?”王翦打开匣子,只见里面都是金灿灿的一片,当场就愣住了,“你给我这些作什么?”“父亲身居高位仍一直两袖清风,即使逢年过节也从不收礼。可今非昔比,如今蒙氏抬头,占据了不少要职,更有不少如李斯这般的寒门士子脱颖而出,父亲现在正是需要走动关系,为自己添加助力的时候。”苦夏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她如此尽心尽力地为父亲筹谋,亦是为了扶苏的将来做打算,相信父亲也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王翦目光一凛:“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虽然在后宫中苦夏的位分最高,可按照月例,即使不吃不喝也攒不到这个数目,除非挪用宫中的款项……想到这,他不由得一阵阵后怕。“父亲放心,女儿执掌后宫多年,在账目上做些文章还是轻而易举的。”看着苦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王翦不禁心惊rou跳:“就算你执掌后宫,可宫中之事哪能全凭你一人做主?!我就不信这账目除了你,其他宫妃都没看过?”苦夏自信满满:“当然不是,可那又如何?女儿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开不了口。何况宫里的钱皆出自国君私库,外臣自是无从查起,王上又日理万机,如何有工夫来管这些琐碎事宜?!而且府库的钱已经悉数补上,纵使有一两个不自量力想检举的,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第159章同床异梦嬴政确实是去了御书房,不过并不是批奏章,而是单独召见了樊於期。樊於期一来便看到嬴政正在把玩着一根蓝田玉簪,一眼认出那是太后当年赏赐给苦夏的簪子,只因太后此前也经常戴,所以无比熟悉。“你也认出来了?”嬴政将发簪随手往案上一搁,缓缓抬起视线。樊於期点头:“太后的东西,属下还是认得一些的。属下记得这簪子当年赏给了端华夫人……”“记性不错。你可知这玩意儿是如何到寡人手里的?”嬴政的语气意味深长。“许是端华夫人遗失在某处,被王上捡到了。”“樊於期啊,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你啊,总是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实话告诉你吧,这玉簪是被寡人的眼线从咸阳城里最大的珍宝行——奇货居里买下来的,一共花了三十金。不光如此,寡人以前赏赐给她的东西,最近也陆陆续续出现在咸阳的市面上,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樊於期吃了一惊,嬴政的话让他始料未及,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毕竟涉及君王家事,他一介外臣也不便直说:“想来端华夫人治理后宫一向严明,恐怕也没人敢在她的宫里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某些人以为改改账目再补回去便可以瞒天过海,真当寡人眼瞎吗?!”嬴政嘴角一扯,眸光又冷了几分。“端华夫人应是一时糊涂,想来这么做无非为了贴补母家。属下以为一切当以长公子为重,反正钱也补上了,有些事王上看见了且当没看见吧。”嬴政右手无意识地叩击着书案:“其实,贴补母家也没什么,寡人也并非不近人情。她要是单纯为了扶苏,想给扶苏在朝中谋求一定的支持倒也情有可原,可寡人担心的是她并不只是想通过支持母家来帮助扶苏,而是通过扶持母家来让扶苏继承大统,再反过来为王家谋夺更大的利益。”“王上太多心了,据属下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