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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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ciosity 十二章 ] 串珠被涂上更多的润滑液,鲁鲁修难以置信地看着它们被塞进身体里。个头不大的硅胶球滑溜溜的,很容易就被后xue接纳。 它是一串专门定制的情趣玩具。 之前有一次,他们躺在床上,修奈泽尔搂着他,给他看一串可以连接或拆分的彩色圆球,他还以为是什么造型奇特的项链。等修奈泽尔附在他耳边说了这东西要如何使用,鲁鲁修面红耳赤地拒绝了这个礼物。 串珠连接处可以轻易拆开、再组合,其中一截进入肠道后,串珠的另一端被套上鲁鲁修的yinjing。几个圆球形成一个环,刚好卡在yinjing根部,还有yinnang下方。 它们还没开始工作,就给人十分微妙的感觉。 鲁鲁修从来没有使用过此类物品,尽管心里紧张畏惧得不行,他仍然咬紧了牙关,死也不肯显出弱态。当它们开始震颤,他下意识闭紧了嘴唇,但还是有一声带着鼻音的呻吟从咬紧的齿间逸出。 他一开始还能狠狠瞪着修奈泽尔,但是逐渐的,漂亮的紫红色瞳孔荡漾起难以忍耐的涟漪。 跳蛋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用快感瓦解他的意志。 “……噫嗯……呜!” 齿缝里挤出饱受煎熬的呻吟,鲁鲁修绷紧下腹与之对抗。 但这样做似乎起到了反效果,腹腔压力的变化,让震动弹跳的小球更加贴合能带给他极乐的腺体,压迫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快感。脆弱内壁反复接受着强烈刺激,胯下还有一圈小球嗡嗡震动,鲁鲁修下半身就像一直在通电似的,哆哆嗦嗦地发抖。 他自己都已然控制不住身体,这强行赋予的快感令他涣散着双眼,身子不住地抽搐,复又瘫软下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临界点到来,鲁鲁修身体猛然后仰。 他高潮时的表情是错愕的,茫然的,这副模样映入修奈泽尔满是爱怜的眼中。他用手指温柔而技巧地抚慰着鲁鲁修的分身,才射出过的小孔可怜兮兮地一张一合,茎身却不知廉耻地保持着充血后的硬挺。这让修奈泽尔露出了笑容,他喜欢不会轻易服软的人,他可以在驯服的过程中获得更多的满足。 而且,鲁鲁修在欲望面前总是表现的很诚实。 控制玩具的开关被按下暂停。 “还没结束哦,打起精神来,鲁鲁修。” 没有回应。还处在不应期的鲁鲁修抖动了一下,完全变软的后xue入口滑出一两颗圆球,深处汩汩泉涌,肠液混合着润滑剂,沿着大腿流淌而下。 修奈泽尔把小球一个一个地推了回去。 “你要是再敢让其中一个掉出来,我会让你接下来每天都塞着它们生活。” “……”鲁鲁修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太了解修奈泽尔,这个男人绝对会说到做到。他好不容易夹住重新塞回来的圆球,还沉浸在高潮余韵的内壁差点蠕动着将小球推出去。震动又开始了,鲁鲁修脸庞染上羞耻的色彩。 因这种玩具而兴奋的事实被修奈泽尔全看在眼里,对他而言是足以令他想要一死了之的耻辱。 "实际用过以后,你觉得怎样?" 带着笑意的唇故意贴近到鲁鲁修的耳边,修奈泽尔调侃道。 “之前你好像并不喜欢这个玩具。” “还是……不喜欢……”鲁鲁修有气无力地回嘴,并要求拿掉串珠。他的抗议使修奈泽尔更为愉悦,这表示鲁鲁修适应的很好。装饰物一样卡住分身的彩色小球被修奈泽尔的手包覆,利用它们榨出高潮射出后的残余液体,手指动作间,拖出了黏丝。 细丝随着拖曳拉长断裂,又再次沾连。 鲁鲁修舒服到发不出声音,已是无法回嘴,鼻子一张一翕地呜咽着。 明明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性爱,但此刻他像是迎接初体验一样高度紧张,浑身泛着害羞的潮红,双脚紧紧并拢,一声不吭,脚趾头不停张开又蜷缩。光从这点,修奈泽尔就能判断出鲁鲁修其实很想呻吟。 他只是在忍耐,非常努力地忍耐,就连yinjing勃起到快碰到小腹都没出声。 “告诉我,你喜欢这样,对吗?” 鲁鲁修难耐地咬着下唇,眼眶湿湿地摇头。修奈泽尔于是收紧搂在鲁鲁修腰际的手臂,好让他自己感觉到异样。 “你在自己扭腰哦,如果不是这个玩具,我还看不到你如此热情的一面呢。” 看到鲁鲁修的下嘴唇沁出一点血迹,修奈泽尔温柔地帮他舔去。 “放松,别咬得那么用力,我不想你弄伤自己。” 手指围拢yinjingtaonong,偶尔还握着不停震动的小球一起上下,鲁鲁修被刺激得在修奈泽尔双臂间不停扭动。他的胯下深处已是彻底潮湿,腰部以下一点也使不上力。他只要稍微放松,串珠就会掉出去,他很想摆脱它们,但是又害怕修奈泽尔。 这个男人绝对干的出让他每天塞着串珠过日子这种事。 “够了……”鲁鲁修喘息着吐出痛苦般的声音。“太多了,我……不想要了……放过我。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想听什么?” “再想想看,你那么聪明伶俐,而且你很了解我,不是吗。” “……” 鲁鲁修确实知道,可他就是不甘心说出口。他感觉得到修奈泽尔对他的感情,但那实在太沉重,也太让人窒息。修奈泽尔如此执拗,显然不是只想听到“我爱你”这句话。 那么,这是在逼迫他承认这段关系吗? 要是不承认,就打算利用情欲强行让他屈服吗? 他有一种遭受到侮辱的感觉,还有隐约的,像是被背叛的痛苦。 忍耐住情欲的煎熬,鲁鲁修一字一顿地说道:“想玩恋爱游戏的话,请您去找其他人……恕我不奉陪。” 在他上方,修奈泽尔发出了仿佛被刺伤的吸气声。 “游戏?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您又不缺愿意跟您做这些事的对象。”鲁鲁修咬着牙说道,他不否认说出这些话会带给他一种报复般的畅快感,但他更希望修奈泽尔在他拒绝之后懂得放弃。 失望透顶的叹息自上方传来。 “……哦,那好吧。” 他听到修奈泽尔低声说道。 以为自己的拒绝终于让对方死心,以为闹剧要结束,鲁鲁修松了口气。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的妄想中时,修奈泽尔扣住他有点脱力的腰,挺身狠狠地插进了他的体内。 怒张的欲望挤开湿湿软软的xiaoxue,不容抗拒地进入到深处。鲁鲁修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开着,却连叫喊声都没能发出来。 他看到自己的jingye喷溅在前方舱壁上,yin靡地缓缓流淌。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迟了几秒,他才意识到深深侵犯他的那根东西是属于修奈泽尔的。 那凶器深入到会让鲁鲁修短暂失神的地方,更糟糕的是,嗡嗡震动的玩具还留在里面。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快感冲刷着每一条神经,鲁鲁修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 他从来没有刚被插入就射精,他也从来没有被如此蛮不讲理地粗暴进入过。 “对于你刚才的回答,我有两种理解方式。” 与激烈的动作截然不同,修奈泽尔的嗓音平静得可怕。 “——第一种是你在担心,你担心我会对其他人说相同的话,所以你并不相信我爱着你。至于第二种,我可以理解为你拒绝回应我的爱。”他的手指从鲁鲁修的大腿一路轻抚而过,停留在两人结合的位置。 修奈泽尔冷静的声音底下带着愤怒,即使他正对着鲁鲁修微笑。事实上,他的眼神冰冷,只流露出狂怒。“既然你不打算回应,那就用你的身体取悦我吧。” 他托高鲁鲁修的臀部,几乎全部拔出,再深深插入。那该死的小玩具被推动,抵在某个点上。鲁鲁修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在下身的酸胀酥麻感中接连不断地高潮。 他发出不成声的叫声。 “啊啊啊住、住手,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rou刃插入,把肠壁挤得满满当当,碾磨和抽插发出了极为下流的咕啾咕啾声。好在肠rou已足够放松,不至于弄出伤口来。但鲁鲁修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因为修奈泽尔两手撑着墙壁,导致支撑他自身重量的,仅剩插入他后xue的东西,以及吊着双臂的绳结。 他狂乱地挣扎,绝望地想要逃离,却被修奈泽尔拽住身体,重重往下一按。 “啊啊啊啊啊——!!!” 贯穿鲁鲁修的凶器从他最为脆弱和敏感的部分碾过,还推着数个硅胶球去往深处,持续震颤。同时遭受这些刺激,鲁鲁修的黑发被自己甩乱,失神的双眼无法聚焦。 有如电流在脑袋里奔驰般的强烈快感袭向他,让他就此达到了干性高潮。看到他不能自己的姿态,修奈泽尔并未停下,而是毫不顾忌他的感受,时不时托着他的屁股上下颠簸,或者放任他因重力坠落,被更深地贯穿。 情欲的怒涛将鲁鲁修的整个意识拍碎在礁石上。他的身体在rou欲之海沉沉浮浮,温暖的海水淹没他,让他无法呼吸。他在溺毙之前浮出水面,又要承受来自修奈泽尔的情绪的冲击。汹涌的怒火比海水更加恐怖,像是夹着冰凌的暴风雪,撞在脸上,扎进他的皮肤,把他冻僵。 眼前的景象破碎,白光乱闪,他的意识碎成一片片。一部分沉入充满诱惑的海水,还有一部分在冰雪风暴中化作尘埃。 在冻死和溺毙的倒错感中,鲁鲁修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着火。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像真实的撞击一般在体内回荡,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震颤着他的身体,并将热量推向所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 汗水沿着脸庞和脖子流下,可能他还在流口水,他无法确定,因为他现在就连思考都会被阵阵快感打断,形不成完整连贯的想法。 他无助地抓紧修奈泽尔强而有力的手臂,切实地体会到这些匀称的肌rou不光只是好看而已。他被固定成跪姿,脸颊上有床垫的触感,才意识到自己正脸朝下趴着。 修奈泽尔从后方再一次无情地cao进来。 他侧着脸,斜着看向修奈泽尔,明亮的紫色眼睛充斥着厌恶,还有凶狠的愤怒。 鲁鲁修讨厌这个体位,一方面是因为会很像发情期的野兽,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姿势会让他产生被征服的挫败感。可他无力反抗,他打不赢对方,geass也无法起效。他什么都做不到,不得不接受自己正在被侵犯的事实。 或许是鲁鲁修厌恶的注视在修奈泽尔的怒火中添加了助燃剂,他摆腰挺入得更加暴躁,更加用力。如同将军征服叛逆的俘虏。性器完整抽出再cao到底,撞击内壁的力道重的能让人往前移,丝毫不在意身下的人有怎样的感受。 修奈泽尔自然是知道鲁鲁修讨厌什么,他故意采取这个姿势侵犯他,因为这是他的俘虏。 是鲁鲁修主动献上自己,又怎么敢朝他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 而且他们是在床上,这种眼神只会激发男性的征服欲。 鲁鲁修在又一次高潮中晕厥过去。 修奈泽尔调高了按摩串珠的震动,鲁鲁修的腿不自然的抽搐,发出惊呼睁开了眼睛,生生从昏厥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他被抱起来,和修奈泽尔一起仰面躺下,他脱力地瘫在修奈泽尔身上,浑身汗涔涔,过于急促地喘息着。 因为任意一个动作都会让塞在体内的串珠随之活动,鲁鲁修一根指头都不敢乱动,喘息着发抖。没有尽头的、过剩的快感已经成了一种折磨。 太疯狂了。 鲁鲁修断断续续地想着。 他躺在异母兄长的胸口,对方手臂环住他的腰,在cao他的同时,手臂挤压性器顶入的位置。这是鲁鲁修最害怕的姿势。修奈泽尔手臂和他小腹间,还夹着他的yinjing,在手臂形成的缝隙间他爽得高潮迭起。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修奈泽尔一边顶弄,一边亲吻他满是泪水的脸颊。但是在下方,两人的生殖器隔着并不厚实的皮rou互相摩擦,于内于外都快要把鲁鲁修逼疯,修奈泽尔将他抱紧,不徐不急地享用。 好热……好涨……好恐怖。 他今天是不是要被干死在床上了? 难道修奈泽尔想用这种方式弄死他? 他的死因会被如何认定? 光想一想都觉得难以启齿……鲁鲁修的感官被一次次推上顶峰,按摩玩具的震动忽强忽弱,爆发出的快感令他的意识好几次飞走,脑海一片空白。 他崩溃地哭着,无法从毫不停歇的冲撞中逃离,连呼吸都被撞散,难以为继。 不管再怎么挣扎,他都逃不出快感的漩涡。 不知道第几次迎来顶点,鲁鲁修精疲力竭,感觉自己连脑子都要坏掉了。臀部颤了颤,他的腿间掉落下一串硅胶球。 无法自如合上的后xue颤抖着,漏出不知道混合了什么的液体。之前溢出的那些,已经在他胯下结块干涸。摸索到yinjing底部,他摘下折磨他直至电力耗尽的情趣玩具,直到这时,他才有“都结束了”的真实感。 鲁鲁修开始干呕。 他趴在床边,什么也没吐出来。他这时才想起,自己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吃喝过。身体慢慢找回了感觉,情潮退去,鲁鲁修听到床上有酣睡的均匀呼吸声。 扭头看去,修奈泽尔竟是睡着了。 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疯狂性爱似乎从未发生过。要不是身体还在虚脱状态,还有遍布全身的情事痕迹,鲁鲁修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荒诞的噩梦。 看着修奈泽尔安然入睡,毫无防备的脸,鲁鲁修无法把眼前的男人跟那个用情欲支配他、还像野兽一样侵犯他的人联系在一起。莫名地,他产生了如同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这里到处都是修奈泽尔的气息——整个房间,还有他身体的里里外外。 像要逃避一般,他踉跄着走向盥洗室。他居住的舱室没有总督那间宽敞豪华,是个仅能容纳必要生活用品的整洁房间,配有独立的盥洗室。此时整个房间一片狼藉,鲁鲁修连吩咐仆人进来清理的想法都没有。他可没有权利命人把修奈泽尔从阿瓦隆扔出去。 所幸他还有别的选择。 是时候离开了,鲁鲁修心想。 但首先最需要做的,是把身上处理干净。 由于以前的事后处理都是修奈泽尔为他做的,鲁鲁修还是头一回自己来,他没有经验,弄得很是狼狈。温水淋在身上,鲁鲁修才感觉到全身都在疼。 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确定并没有骨头断掉,也没有内脏受伤的按压痛,所以他现在的疼痛大概率只是肌rou筋挛造成的。他可不会欢呼雀跃,觉得修奈泽尔下手不算重是多大的恩情,如果有得选,他刚才有想过,趁对方在熟睡就一枪……不行,他做不到。 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武器,他没有被允许持有这类物品,他也没有使用日常生活用品杀人的经验。谁知道用床单勒死人需要多长时间,况且不能一击毙命的话,很有可能遭遇反抗。 就算他得手了,杀了修奈泽尔难道就能抹去心里的怨恨与屈辱吗? 除了泄愤,鲁鲁修想不到其他好处了。 如果修奈泽尔死在这间舱室,他将是毫无疑问的唯一嫌疑人。这注定要大大增加他的跑路难度,实属不值。 胸口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 待看清了刺痛感的来源,一阵羞耻感直冲他的脑门。因为他现在才发现,两侧的rutou和周围都在渗出血滴。 用水冲洗干净,他发现只是破了点皮,但围绕那里的一处处齿痕实在非常扎眼,他被羞耻感砸的头晕脑胀。这种地方受伤,自己居然一直忽略了,这说明他……不管怎么抵赖,这都是他忘我投入的证明。 平时换衣服的时候,衣料蹭过的力度都会让他胸前有怪怪的感觉,居然被啃咬成这副模样还……鲁鲁修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床上发生过的各种细节。 等到穿衣的环节,他的心情再度跌至谷底。 他发觉平时的外出服装根本遮不住脖子上修奈泽尔留下的痕迹,只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换了一件高领上衣。还好,他头发长度足够盖住耳朵,因为连这个地方都有让人看了会脸红的印痕。 照镜子确认自己的外表没有破绽了,鲁鲁修把修奈泽尔送的戒指和一本书拿在手里,放轻动作走出了舱室。 舱门关闭。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往修奈泽尔睡着的床铺看一眼。 根据鲁鲁修在阿瓦隆号过夜的经验,他发现只要没有飞行任务,这艘战舰是很安静的,只会在关键位置看到轮班值守的人。不过,阿瓦隆停泊在军港,它的周围直到港口大道设置了重重哨卡,每一条道路都有不间断巡逻的军士,如果要实施一个潜逃计划,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阿瓦隆进行。 地点换成总督府,机会反而更多一些。 大概昨晚的袭击者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着副官多米尼克讲述昨天夜间的突发情况,鲁鲁修这样想到。 拜这个突发情况所赐,没有人觉得总督大人缺席今天上午的日程有问题。晚上才遭遇了一场袭击,肯定要加班处理各种后续,忙碌到深夜的总督大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而总督钦点的传令官十一皇子,在这个殖民地,除了修奈泽尔本人,再没人有权过问鲁鲁修为什么迟到。 身后跟着多米尼克和吉雷米亚,三人穿行在总督府的建筑群中间。 鲁鲁修眼中所见的本来都是看腻了的楼宇建筑,今天却给他一些不同的感触,可能是因为,他很快就能结束处处受限的战俘生活了。进入政务厅大门,身后两名副官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虽然鲁鲁修已习惯到哪里都会有人跟随,心中还是不免烦闷。他一个小小的传令官,工作量根本用不上两个辅佐官。 多米尼克和吉雷米亚的存在,鲁鲁修认为不会单纯是为辅佐他,更主要的是起到防止zero使用geass动手脚的作用。除了少数几人,这里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这个十一皇子就是ZERO。鲁鲁修把两名副官看作是防止ZERO作乱的一种保险,或者是修奈泽尔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 究竟是怎样都没关系了,他很快就能摆脱这两人。 乘上电梯,鲁鲁修远眺高耸的塔楼型钟楼。 和黑色骑士团约定好去营救娜娜莉的时间还有33小时,在此之前,咲世子和卡莲会按照计划来接应他。走到办公区,当他落座后,吉雷米亚走到窗户边站定,像平时一样保持警戒。另一位副官多米尼克取出几份文件递来,弯腰对鲁鲁修介绍跟这份文件有关的事宜。他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实际上听得心不在焉。 他离开阿瓦隆已经过了四十分钟。按照他对修奈泽尔的了解,目前这种“活动范围受限”的自由时间大概还剩三小时。 拿到了戒指型通行证的头几天,鲁鲁修频繁戴着它往返于总督府周边区域和阿瓦隆停泊区。确实是畅通无阻,但他只要离开一定范围,比如当他靠近总督府邸的几个出入口,他身边一定会出现堪比副总督出行的护卫队。 足足两个全副武装的小队,鲁鲁修只能砍掉所有必须在总督府外围实施的跑路计划。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他和黑色骑士团制定了好几套方案。他一边等待,一边在脑海中对逃跑计划再次进行预演。 钟表指针走到十时二十分,和往常一样,C.C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你准备好没有?” “我随时可以动身,咲世子现在到哪了。” 浸透了黄昏光线的空间里,鲁鲁修和C.C的身形一点一点显现出来。C.C还是老样子,一身拘束衣,懒洋洋地靠在破损陈旧的窗框上,脸庞和金色眼瞳染上淡淡的橙色。 她的眼睛往房间另一头的鲁鲁修扫了一眼,形如地毯的手绘地图毫无征兆出现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货车接近总督府邸会慢一些,她现在大概在这里,”C.C指向地图上闪动着缓缓移动的红色小点。“突然启用逃跑计划,是不是借兵那件事进展的不顺利啊?” 鲁鲁修没有回答她,C.C的嘴角弯起,露出她取笑人时贯有的微笑。 “哎呀,前两天是谁夸下海口说肯定借得到呢?” 一阵狂风把她懒洋洋的站姿和坏心眼的微笑吹没了。“鲁鲁修!”C.C拽着乱飞的长发抱怨:“拜托你冷静点,我会维持不住房间的!” 呼——大风又从另一个方向扑进残垣断壁的房间,她急忙抓牢窗框才没有被吹得摔一跤。“控制情绪,不要激动,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吗?” 盯着C.C乱糟糟的头发,鲁鲁修竭力将注意力从修奈泽尔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转移到C.C难得一见的狼狈发型上,周遭的世界总算恢复了平静。 “抱歉,我有点分心。” “出了什么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反应这么夸张。”C.C摸了摸乱翘的发梢,叹了口气,一头绿色长发眨眼间恢复到整齐顺滑的状态。当她身处这个特殊世界,就能办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来只有CODE持有者才可以进入这里,但她为了经常联系鲁鲁修,用一个亲吻给了他进入的许可。前提是鲁鲁修不要离开她专门隔出来的这个小房间。 鲁鲁修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那个导致他心神不宁的男人。 “只是交涉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故作平静地解释道。“就算没法从修奈泽尔那里借人,营救娜娜莉的计划也照旧进行……好了,请让我看看咲世子穿了什么衣服。” 也许是看出鲁鲁修控制情绪的不易,C.C没再追问。她让脚边的巨幅地图换了个样子,给鲁鲁修展示咲世子妆扮后的模样。 不知道咲世子是如何做到的,她的外表从一名女性变成一个随处可见的年轻男性。 长相普通,很难给人留下印象,还带了鸭舌帽。在她穿的男性服装外边还有一件印了花店名字的长罩衫。 “时间要到了,鲁鲁修。”C.C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因为要代替鲁鲁修做好前往娜娜莉所在地的各种准备,这段时间她也忙得够呛。“如果你没什么需要我转告的话了,我要中断连结了哦。” 他们所处的地方很特殊,C.C把这里称为C的世界。她说形成这个世界的是人类所有已知和未知的资讯、知识。如果没有她维持两人所处的空间,鲁鲁修的意识只要进入这个世界就会被吞噬,再也不复存在。 而且C.C通常维持不了很久,每次大约两分钟左右,下一次两人的意识再通过C的世界连接,需要等她休息好几个小时。 鲁鲁修借用C.C的能力给她展示了一张车子,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侍从。 “我会让这个人代为归还我在图书馆借的书。你让咲世子留意这个人和车子,他最有可能从总督府南侧门离开,然后咲世子晚十分钟再进来。”略作停顿,鲁鲁修一脸纠结地再次开口。 “如果我……没在约好的时间出现在会合地点,”他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他必须暂且放下全部的自尊才说的出口。“我可能和修奈泽尔……我想他会阻止我离开,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我。要是我没能按时抵达会合地点,请你先用一次转移,带我逃出去。” C.C点了点头。“我说过的吧,像是神根岛上你经历的那种‘转移’是有限制的,我对你使用必然要影响救娜娜莉的计划,这样也没关系?” “是的。” “好吧。”C.C的身影和整个房间一点点变得模糊。“看来你们兄弟间不光是交涉失败,还闹出关系破裂的大事件啊……” 浸染暮色的破败房间从眼前消散,鲁鲁修松了口气。 他有意把那些话留到最后才说,以免C.C好奇询问他更多细节。他和C.C的意识连接全都在另一个层面发生,因此在他身边的人看来,他只是走神了一小会儿。 鲁鲁修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他让多米尼克叫来他选定好的侍从,吩咐对方替他去还书。侍从接过他拿出的书本,慎重地问他有没有需要办理借阅的其他书籍。 鲁鲁修随口说了一个作家的名字,等到瘦高个侍从离开房间,他垂眸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书,把一张写满暗号文字的纸条藏了起来。 窗外有鸽群飞过的声音。 吉雷米亚还站在窗边,所以鲁鲁修忍住走到窗前,目送那名侍从携带书本走出这片建筑的念头。 不能出错。 不能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像是不经意碰倒墨水瓶,他站起来,不悦地甩掉手掌边缘沾到的墨水,故意让袖口和下装都贱了几点黑色。 “我需要更衣。”鲁鲁修皱着眉对房间里的两位副官说道。片刻后,多米尼克和吉雷米亚陪着他走到总督府内他居住的房间,又看着他走进更衣室。 又过了几分钟,鲁鲁修走出房间,已经穿上了和咲世子完全一致的衣服和鞋子。他穿的是平民也会购买的一般款式男装,在非正式场合,皇室成员也可以穿得不像一个皇族。 只要不是很夸张的款式,皇子皇女们平日能选择的衣服还是很多样化的。 对着镜子检查穿着细节时,鲁鲁修的目光停在落地镜周围,镜子边上挂着两套不合他尺码的男装。 是修奈泽尔的。 又一次想起修奈泽尔拒绝他之后对他做了什么 ,鲁鲁修的眸光暗了暗。他低头走出衣帽间,难以辨识他眼中浮现的是何种情绪。从日出时分算起,时间只过去了数小时,但在这期间发生的种种,让他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持续数日的恶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修奈泽尔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呢? 在过去,修奈泽尔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位就是您的兄长,他叫做修奈泽尔。” “第二皇子殿下多么出色啊,希望您将来也会像他一样优秀。” 不管什么事都处置得当,不管和谁相处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修奈泽尔在人们口中是个没有缺点的人。 在鲁鲁修小时候,他常常听到各种夸赞修奈泽尔的声音。尚且年幼的他也很喜欢这位兄长。 他总是期盼着修奈泽尔偶尔才有的空闲,然后央求对方陪他下棋。两人年龄差了那么多,修奈泽尔还是会把他当作棋盘上的对手认真对待,这是他在其他成年人那里无法得到的优待。可是鲁鲁修也渐渐发现,这位人人称赞的兄长偶尔会流露某些令他害怕的特质。 残忍无情、看似是绝对理性的冷漠,却像是在掩盖某些强烈到异常的感情。等到十四岁他们偶遇,鲁鲁修更加确定了修奈泽尔跟他合不来。 才当上帝国宰相的修奈泽尔,成了一个更加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无懈可击,也让鲁鲁修感觉到与之有瓜葛的话,可能会更加危险。那一天,修奈泽尔还用娜娜莉要挟他,命令他脱掉衣服……怎么看都是会留下心灵创伤的过分程度了。 之后他战败,不得不做了修奈泽尔的传令官。又发现对方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阴险变态,他赌气一样选择尽可能远离修奈泽尔的居所,不论在总督府或是阿瓦隆战舰。 明知道这样并不会真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还是这样做了。 然而,在总督官邸,身为总督的修奈泽尔总能找到他。在阿瓦隆战舰,更是不存在修奈泽尔无法进入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可他就是想离那个控制狂远一点。 在geass这张牌没法动用的不利情况下,他等到的唯一机会是修奈泽尔送他戒指。他还以为,可以利用修奈泽尔对他的感情cao控对方,或者施加影响。 这样的企图驱使下,他主动吻了修奈泽尔。 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轻率,也太天真。 年纪轻轻就成为布里塔尼亚宰相的男人,不管是头脑,手腕,还是自控力都强的惊人,鲁鲁修完全找不到可趁之机。他时常会觉得,与修奈泽尔周旋,他就像一个拿着木剑的小孩子要战胜一个全身铠甲的高大成年人。 尽管两人的身体之间没有一丝空隙,鲁鲁修依然感觉和那个人的距离很遥远。 他不想去深究这种感觉的意义。 所以到今天为止,除了拿到一些很难入手的帝国的机密情报,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在两位副官看护下,换了一身衣服的鲁鲁修返回了办公区域。他走进房间,正好看到几位戴着手套的侍女在更换办公桌上的装饰用鲜花。凭印象喊出一名侍女的姓名,鲁鲁修命令她带着空花瓶跟他走一趟。 “我挺中意这个花器,应该可以搭配更适合它的花束。”鲁鲁修用挑剔的语气说着话,抱怨最近当值的侍女挑选室内装饰用植物的时候不够用心。 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彰显特权,原本是鲁鲁修不屑于做的事,但为了可以成功逃走,他最近一个月都在演这种招人烦的角色。身后跟着两名副官,一个侍女,鲁鲁修一行人步行到大楼外的停车区。 假扮成园艺花卉公司职员的咲世子站在货车边上,她埋头整理一位位侍女放下的枯萎植物,再把新鲜绽放的搬出车厢。排着队等待的侍女挨个挑走需要用的花材和绿植,放入小推车带走。鲁鲁修看着这些忙于为整个总督府更换室内装饰植物的人,踱步绕过他们,装模作样的挑选十一皇子认为“配得上古董花瓶的花束”。 他身后的小个子侍女捧着份量不轻的花瓶,挺直脊背站着,面无表情。鲁鲁修没有看她,却也大致上猜得出她正在心里吐槽什么。 左右看了看,鲁鲁修表示目前看得到的花花草草没有合适的,提出还想看别的。 “当然没问题,请您跟我来。”外表和声音都彻底改变的咲世子朝他行礼,直起身后,她整了整印着公司标志的深蓝色罩衫,这下面穿的衣服和鲁鲁修的一致。 装作要看运来的花材,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货车的后车厢。车厢内故意摆放凌乱的各类植物遮挡了外面的视线,他们进入了完全的监控盲区。 鲁鲁修穿上咲世子递给他的蓝色罩衫,咲世子摘下了假发、手套和帽子为他戴好。鲁鲁修转身,随便从玲琅满目的花草当中抽出几种,在他快速挑拣鲜花的短短功夫,咲世子已经自己的面容化妆成跟他别无二致的样子。 他们连交换意见的时间都没有,咲世子处理了自己的脸和头发,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些东西,手脚飞快地改变了鲁鲁修的外貌。 看到只有照镜子时才看得到的,属于自己的面孔眨了眨眼。鲁鲁修本人点了点头,把花束和修奈泽尔送的戒指一起递给咲世子。 整个过程用了大约一分钟。 咲世子戴上指环,对身体姿态略作调整,两个人从货车的车厢走了出来。鲁鲁修看到咲世子模仿他步态和表情,走向了两位副官与随行人员,一点也看不到破绽。 最精彩的一幕发生了,咲世子用鲁鲁修的嗓音说道。 “好了,回去吧。”然后将手里的花递出。 吉雷米亚上前,双手接住。咲世子假扮的鲁鲁修就这样跟随一行人离开了。 鲁鲁修此时已经成了咲世子之前妆扮的模样,他目不斜视,低头收拾枯枝败叶,有侍女找他说话,他尽量不出声,只用动作和表情进行回应。 直到他完成属于一个园艺公司职员的工作,驾车行至总督府的门口,依然没有人发现十一皇子已经被偷梁换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