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仙祸临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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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流连倩影怀殒玉

六华洲,繁华南街,四时春馆。

初晨时分,正是四时春馆送客的时候。一位位公子小姐大老爷们,纷纷带着餍足的神情,追忆着昨晚如花如月的美色,踩着红毛毯子步出了大门。

破天荒地,四时春馆的老板娘春鹃,那位水蛇腰香烟枪的红衣美人却不在送客之列。

“玉桐儿,你这样拼命是不行的呀……”

幽静的偏阁内焚着很淡的一点清心香,外头草木花影随风摇曳,投在纸窗上。

蓝衣琴师双眼蒙着绸布。他弯着腰,用冰水浸着发抖的手指。

春鹃仙子怜惜又忧心地蹙眉,攥着手绢道:“你这样下去,要把身子累垮啦……”

“你别看咱馆子里的兄弟姐妹也拼命练技艺,那是为了吃饭呀。你,你都做了仙人啦,怎么还要这样拼命呢?”

荀明思回头温笑,耳垂上那颗水蓝玉石盈盈晃动:“mama,我心里有数的。”

他的雀听琴竖在墙边,几张帕子上沾了细细的血线,显然是擦拭了染血的琴弦。

他眼上罩布,封住视觉。这是只有走极端的乐修才会使用的手段。

“……”

春鹃叹息一声,默默合上门转出去了。

荀明思取了巾子将泛红的手指擦干了,转回去将雀听抱于怀中,放于琴案上摆了,重新按指。

他便是在此刻听到了一声啼叫。

……嘀啾。

仿佛冰珠落于古井,又似琼玉碎在瓷上,清远至极,似要穿过人的耳朵,透进人的心底。

“嗯?”

荀明思心下微动,他从未听过这样清透的鸣声。

蓝衣琴师急忙放琴,他一面取下眼上的绸布,一面起身推窗去瞧。

窗台上晨光熹微,趴着一只朱金色的小鸟。身躯只有巴掌大小,拖着长长的尾羽,却是半透明的魂魄凝形之态。

它歪头,爪子扒在木制的窗檐上,又“啁啾”地叫了声。阳光一照,能看出七彩斑斓的光点在羽翼上淡淡跳动。

荀明思抬手挡着光,讶然望着这魂魄鸟儿。单从这气息来看,应当不是什么恶灵……可这里怎么会飞来一只失了rou身的魂妖?

琴师轻笑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只剩这样一点魂魄了?”

鸟儿自是不答,反而扑棱棱优雅地理着自己的羽翼。它身上魂魄波动时强时弱,随时都有消散掉的危险。

荀明思想了想,到底心生不忍。他回身将雀听抱起来,探出窗外:“……这把仙琴名为雀听,我曾想为它觅一只歌喉婉转的禽妖做器灵,只是至今未遇清音。你……你若不介意……”

小魂鸟似通人言,深深地望了琴师一眼。

不知为何,它几乎没做犹豫,反而就好像等着荀明思说这句话似的,展翅投入雀听琴之中。

瞬间,琴上流转过火焰般的灼红光泽。在荀明思惊讶的目光中,那仙琴镌名的地方变成淡淡的焦黑,仿佛被真正的烈焰烧过,就连“雀听”二字都被抹去了。

琴师那漂亮的手指在上头一抹,就无声地掉下细细的灰烬。灰烬擦拭干净后,余下的是新的两个字。

——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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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荒洲,妖族边境。

“师哥,看那儿。”

方知渊从金龙脊背上俯瞰,他单手揽着蔺负青的肩膀,“我说的怎样,是金桂宫的修士。”

蔺负青沿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灰白流云渐渐向两侧分开,伴随着轰隆鸣声,二三十艘巨大的金桂宫粟舟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舟身遍布铁甲,其上镌刻金桂烈阳图腾,两侧又延伸出修长铁翼,每一片铁甲片被打磨得凛凛泛光。

粟舟穿行于云层之中,浩浩荡荡,却宛如一体。就如一把尖利的飞剑,带着杀气自东而西,神威无比。

方知渊道:“那是金桂宫出战时使的粟舟,每艘船上都配有三门九旋真火巨炮,一炮轰出去便有元婴之力。”

蔺负青饶有趣味地问:“比之宋五那艘粟舟如何?”

方知渊低笑道:“那艘粟舟?火力应当还是比不上你眼前这群,若说防御,那可是师父砍了老神木叫宋五造的,我也不知究竟有多硬……”

蔺负青搂着在他膝上睡着的鱼红棠,他望向远处:“快到了。”

两人心有灵犀,方知渊站起身,对小金龙道:“我与师哥先下去看看情况。小龙,看好这丫头,等我们回来。”

敖昭应了一声。蔺负青将鱼红棠放下,与方知渊对视一眼,双双踏空乘风而去。

他们远远地与金桂宫的粟舟平行,见那粟舟上修士林立,严阵以待,心想若是层层禀报上去怕是浪费时间,便也放弃了同鲁奎夫打个招呼的心思。

两道人影就这样超过粟舟,疾速下降,已经极度逼近森罗石殿的疆域。

淡淡的血气擦过鼻尖,蔺负青忽然心里不详地一跳:“不好。”

从这里,看不见森罗石殿那最高处的宫顶,却有一缕缕硝烟随风而散,叫人心里爬上沉甸甸的不安感。

再靠近,却见黑压压的妖兽群盘踞在远处,如定住了一样,不前进也不后撤。

方知渊神色发冷:“不对劲……森罗石殿已被攻破了么,他们怎么没撤离!?”

蔺负青道:“走。”

两人快速下落,云层彻底被抛在身后,狂风卷起千万尘埃升腾起来,大地上的场景终于清清楚楚地暴露于眼前。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森罗石殿的正门,已经坍塌了。

巨门裂了大半,崩开的瓦片、倒塌的石柱与蒙了灰的灵珠宝石交叠,断壁残垣间处处黑烟。

那本应被高高供奉的森罗妖神的巨像,也倒在了尘泥之间,身躯摔裂成三段。

它的头颅滚得很远,似神似妖的脸上溅了血也延展着巨大的裂纹;那双镶嵌了宝石的眼珠,狰狞地目睹了这一场惨烈的战斗。

在此战斗的不是别的,是剑。

苍茫的地表遍布龟裂,西域的土是很沉重的暗黄色,很硬,似乎沉淀了太久的岁月。

可剑气在这黄土上劈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裂缝足能插进一条腿。鲜血便汩汩流淌其中。

那些更坚硬的岩石也被剑斩得碎开了,其上累叠着妖兽的尸体残骸,间或也夹杂着骨兽的骨肢与森罗弟子的一两具尸身,像山峦。

天地间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是血河与尸山。

血河尸山的尽头,插着那一把剑。

世上似乎只剩下了这把剑。

然后,渐渐地,一只手浮现在那把剑的剑柄上;继而是连接着手腕的一条胳臂,与坚实的肩膀;最后,是一个半跪的人影出现在那把剑的后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