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前往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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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去往河内的车队陆陆续续驶离。 百姓们张罗打鼓,以为你是像往常一样前往郊区祈福,纷纷探头出门,火一样的红纸漫天飞舞,他们兴高采烈欢送城主出城。 每当这时候你就会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广陵治理的很好。 或许再细致一点,应该是你们,你和绣衣楼,所有上上下下忙碌的女官,是你们兢兢业业地昼伏夜出,才会把这座被四方围剿的城治理的这么海晏河清。 你病重的时候阿蝉小乔她们真的付出很多。 你握住身旁阿蝉的手,她身边坐着穿得毛茸茸的伍丹和云雀,都是此行陪你前往河内赴宴的人。还有小乔和蔡琰,在随行的第二辆马车上,配备一队妇兵,正紧跟大部队朝北走。 没有男人。 没有。 自从司马懿挑明身份回归里八华后,你终于可以借着这个蛰伏多年的机会肃清了楼内的jian细和细作,仗着被背叛的名义公开表明了身份,公布了性别,并且宣布广陵王府永不聘请男丁,绣衣楼同理。年老者提早退休,年轻的引荐别处,尽力将男人的数量缩到最简,又力排众议推举蔡琰为徐州新太守,陶谦遗孀甘缇为副,陈登退为参谋,身无一官半职,终日流连稻海,和百姓田园时刻相伴。 当然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主公。 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养了不少亲近的精英势力,就等着这次革新一到,立刻翻身,占夺男人留下的权力席位。讥讽者早已落败,反叛者已被亲信处决,这场变革发生得秩序井然又触目惊心,带着势在必得和不破不立的态度,让天下意识到了广陵那位女亲王,是真的要踏着男人的血将女人带上桌了。 有文官大肆攻击你随意屠杀臣民,简直惨无人道,当代女修罗! 你说杀得都是男的,关我屁事,我是女王爷,当然只管女人的命。 你要嫌冤,那你就净根转性吧。 说着一刀便割下了那家伙的命脉,丢到他亲爹手里,又活生生多气出来一条人命。 小乔说完了,这事儿被她看到了,绝对等下给你写进小说里,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残暴的暴君! 你说你不就等着这一天吗,再说了把几把丢给他爹的又不是我,是你诶。 小乔:那就一起挨骂! 不过这些都是病重之前的事。 卧床之后,你逐渐意识不清,以至于一天晕死数回都是家常便饭。府医起初用隐鸢阁留下的药给你吊着命,却终日不见成效。袁氏那边不知如何得到了风声,竟私下给你运了三辆药草,颗颗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你派人客客气气地收了,却始终拖着不愿见他。那边数次派人来问,甚至汝南袁氏的长公子亲自驭马到你府上,你依然避之不见,叫他无事请回吧,自己忙于政务,恕难送客。 一直到扁鹊治好你的病,楼里的事务和广陵政事都由女官打理。你留下的制度完善,各个部门之间搭配默契,能人辈出,似乎真做到了一切秩序井然,没有你也能平稳运转。 你安心在府上康复养病。 然而时局动荡,广陵的风无论多么和煦平静终究会被别处肃杀的风吹乱。曹cao几欲南下,袁术更是数次出兵。无论你如何努力将战火引到别处,该来的不该来的依然频频发生。 你躲不掉。 干脆主动相迎。 这是那晚饭桌上徐庶劝你的话。你沉默地扒拉筷子,看着伍丹小心翼翼给你递了块豆腐,又夹了块藕,趴在桌上认真观察你脸色。 你没忍住掐了掐她脸蛋。 “我明白了。”你说,吃完了那块豆腐和那块藕,抬头看向桌上的人。 “去叫文姬过来吧,有好多事情要说。” 此次天下英豪聚会,说是各方休战、探讨和平之路,实际上暗涛汹涌,一路上不知碰到了多少次各方势力间的“小摩擦”,流民四散,山贼频繁,要不是有郭解教你的仙家术法护体,都不知能否平安到沁阳。 云雀掀开一点帘子,看着周遭横七竖八的尸体,小声说道:“这是第几批了。” “六批。楼主,你说这是针对我们的吗?”阿蝉手握长剑,随时准备迎战。 你搂着伍丹,屏息静气观察一阵,过会轻轻摇摇头,说道:“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只是针对像我们一样有权有势的人。” “不知道二位女公子怎么样了。” 云雀但心地朝后瞟了一眼。 你赶紧把她拉回来,轻声安慰道:“我叫了两位张将军跟着她们,不会有事的。” “哪两位张将军?” “张飞和张郃。” 剩下三位明显松了口气,伍丹拍拍胸口,煞有介事地说:“还好还好,这两位都是功夫了得又肯卖命的,肯定不会有事。” 你好笑地看她跟个小大人似的语出惊人,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逗她:“你就这么放心他们?他们可都是男人,总归是不可靠的。” 长高一截的娃娃脸闷声闷气辩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说着滚到阿蝉怀里,像以前那样翘脚打在阿蝉小腿上,慢悠悠回忆:“他们俩人狠话不多,之前又都是里八华出来的,熟悉那里的规矩和地形。徐庶前辈也说,叫上他们一起去,合适。” 你点点头,拍拍她的小肚子,说:“前辈说得对,合适。” 此行确实不需要男人了。 但出门游猎的主人,自然要带上两条最忠心耿耿又凶恶的狗,作为自己防身的武器。 毕竟,这可是男犬当道的社会。 一行人是正月十四到的河内。 其实还要更快的,毕竟有郭解给的仙家法器加速疾行。但途中月信提前来了,痛的你捂肚子打滚,下体跟被针扎了一样,道道凌迟的疼痛,差点在车厢里又病危一次。随行的扁鹊又是施针、又是拔罐,还偷偷趁没人在路边草堆生火煮了几幅药,好半天才让你稍稍缓解些,能支起身子了,车队继续前进。 你靠在扁鹊怀里半死不活冒冷汗,问: “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位扁鹊抽了你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跟拍几斤厚棉被似的,声音闷响闷响,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你诶哟一声,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是你病愈后来的第七次月经。 和以前不同,曾经身强体壮几乎没有不适反应的你哪怕经期泡了一天一夜冷水也依旧生龙活虎,喝完姜汤就能继续出任务了。但现在不行,你的经血仿佛冬日凝结的刀,刀刀割向内壁和甬道,直叫你痛不欲生,恨不得直接自尽,也不用受这无尽苦楚。 扁鹊说你这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那场病掏空了你的躯体,你本身应该活不下来的,是众人运用了秘术,逆天而行,从阎王爷手里抢过一条残命,才让你活过一劫。 但随之而来的,是你要永久忍受病体残躯的折磨。 徐庶曾在病中强行用法术唤醒了你,拍着你的背,感受你瘦骨如柴的躯体,和干枯苍白的面皮,绝望又痛苦地问:“小宝,累不累啊,要是太累了咱们就不坚持了,徐神带着你去云游四方好不好?” 你撑着眼皮望向她血丝密布的双眼,瞥见那只青手,声音沙哑地说不出话。 “嗯?”徐庶抱着你,泪水打在枯败无光的发上,长剑藏于袖,不叫你看见,“好不好啊,小宝?” “……还……想……” “什么?” “……活……” 你揪着她的头发,虚弱又单薄,但意志坚定。 “想活……”一滴泪滑下来,你清醒地看着她,“徐神……我想活……” “不怕……”你撑着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拍在她身上。 “……好,不怕。” 到的第一天住驿站,一行人几乎包下了一整家酒楼。你委托云雀打理这事,心中却暗暗狐疑:怎么会这么顺利? 一行全女的商队,没有值钱的货物,又是从广陵来,在这个一夕之间挤进了天下英豪的地界,竟然这么顺利就能租到这么多房? 这真的不是故意安排的手笔吗? 小乔和你对了个眼神,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你在想什么。 她暗暗勾了勾你的手指,兜帽压低,悄声凑近道:“看他想干什么。” 你嗯了一声,心情却愈发复杂。 近乡情怯,这种情绪只发生在你和故人身上。好聚好散的是故人,拔刀相见的是死人,那明知有鬼却依旧养蛊为患陪他尬演直至放他叛逃的,又是什么人呢? 你垂眸不语。 答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