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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所万万不可舍弃的则是权衡算计之心——在幽冥界这种苦寒之地,往往越是不知羞耻、不择手段、对他人痛苦无动于衷,专注为自身牟利者,越是能登上高位。但陆无咎入天残道,据说是因为刑罚。似乎是得罪了某位长老,被丢进了幽鬼池中受万鬼啃噬。所以他的情感缺损,是没有经过正常控制的——根本就是连趋利避害之心都给丢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无法揣度的疯子。谁成想,他这种疯狂在面对其余各城主的不要脸时,反而成了一种优势。这么一个喜怒无常不计得失的疯子,你示好没用,打又打不过。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真没什么能对付他的办法。好在,自死了个姘头之后,陆无咎行事也有了那么点规章。——追杀萧重九。斗其蛟硬着头皮来找陆无咎,见面也不必多做寒暄,直接开章明义。——萧重九已将手伸进了幽冥界,妄图通过扶持杜尔迦众,取代他们所有人。眼下他们不该继续内讧,而是该团结一心,先将杜尔迦众镇压下去,合力对付来自萧重九的威胁。否则一旦让杜尔迦众兴起,日后幽冥界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若陆无咎肯加入同盟,他们愿奉他为盟主。拥护他一道对抗萧重九。第113章陆无咎有可能会和另外三城结盟一事,反抗军的领袖们却几乎都想到了。——当没得选择时,他们当然觉得陆无咎比其余三城好得多。可一旦意识到,也还有他们自己当家做主,再不必受任何城主剥削这一选项时,陆无咎是敌是友,便已一目了然了。在感情上,他们依旧希望陆无咎能倒向他们这一边——至少在他们同其余三城作战时,不加入剿杀他们的那一派势力中。但在理智上,他们却很清楚,陆无咎固然未必是其余三城的盟友,但也必定不会是他们的盟友。但阿羽却并不这么看。“这个时候,陆无咎应该正忙着在弱水和楚江之间修建水渠吧。”青荒崖下,他这么对乐韶歌说。乐韶歌有些疑惑——里当然没有提到这样的事。不过九重天尊的视角一直围绕着萧重九,不提陆无咎做过的事,未必就代表陆无咎没有做。“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总不会是想引弱水去淹楚江城吧?虽说那个变态做什么都不奇怪,但以他的修为,要引弱水淹楚江城,何必要修什么水渠?总不会修水渠本身就是他折磨人的新手段吧。阿羽道,“天魔……我修成天魔时,苏迷卢山引动地脉改流,幽冥界发生了一场地震。”乐韶歌想起来了——森罗山地震,引发弱水泛滥。“地震导致森罗山塌陷,阻住了弱水去路。”阿羽道,“若不及时疏导水流,上游弱水河道随时都会泛滥改流。还不知要淹没多少土地。他应该是为避免此类灾情吧。”乐韶歌哑口无言。片刻后,才又想起,“弱水水轻,鸿毛不浮。又是阴寒剧毒——引向其余河道,不会污染水流吗?”阿羽道,“对天人确实阴毒至极,对凡人反而并无大碍。幽冥界干旱贫瘠,村民常年引弱水灌溉,弱水两岸都是幽冥界里少有的肥田。”顿了顿,才又说,“当日陆无咎修成水渠之后,自阎摩城至森罗城,两岸部众都对他感恩戴德。我之所以同他结盟,也……并不单是因为嫉恨萧重九。”乐韶歌:……“嗯,我明白。”她确实明白,森罗山地震是因他而起,弱水泛滥改道的危急也是由此而来,偏偏他难以有所作为。而陆无咎的举措化解了这一危机。以阿羽的性子,怕是不得不欠他一份人情了。“所以,你觉得这一次陆无咎会怎么选?”她又问道。“当日他得知我是天魔,虽明知中了萧重九的算计,也还是选择孤身断后,令部众去投奔萧重九。”阿羽道,“依我看,他不是什么疯子。那些事该妥协,那些事不能背叛,他心中自有一套准则,向来尊奉不违。”“依我看,”他说,“陆无咎不是朋友,但也绝非敌人。他绝对不会和三城结盟,但也必定不会接受此间的拉拢。我不犯他,他是不会前来犯我的。”“嗯……”乐韶歌思索了片刻,笑眯眯的看向阿羽,“说起来,若他们想到拉拢陆无咎结盟……会不会也来拉拢你?”陆无咎歪在席上倚着孟极豹,手里盘着两个从人间淘来的玉石珠子,似笑非笑的听斗其蛟苦口婆心,慷慨激昂。听到“盟主”二字,手上大珠子一停,一本正经问道,“你们要奉我为‘盟主’?”说了半天他终于有所反应,斗其蛟赶紧再接再厉,“不错,只要陆城主愿意带领我们……”陆无咎不耐烦的打断他,“奉我为盟主,不会是想给我套个大帽子替你们做牛做马,实际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听吧?”“不不不,只要陆城主……”“口口声声‘只要’,该不会是说,”陆无咎冷笑,“只要趁你们的心意,你们就听。但凡不趁你们的心意,你们就不听?那这盟主不如给你做,‘只要’你做的都是我想让你做的就成。”斗其蛟心下又怒又急,“盟约自然是互惠互利。对抗萧重九,对陆城主难道不是利好?”陆无咎哈哈大笑,“——对付萧重九,还用得着你来出手?”“可是杜尔迦众……”“杜尔迦众与我有什么干系?”陆无咎懒懒的打了哈欠,“不过,我倒是不介意顺手帮你们对付对付萧重九。只是你要拿什么来谢我?”斗其蛟哪里还不知他的意思?怒不可遏道,“陆城主自与萧重九有仇,如何算是替我们对付!”“你看看你看看,”陆无咎笑道,“是你说杜尔迦众跟萧重九是一伙儿,又是你要奉我为盟主对付他们。如此,你自去对付杜尔迦众,我自来对抗萧重九,岂不是互利互惠?只是你既然奉我为盟主,总得额外给我些好处吧!”斗其蛟怒气冲冲,终于忍耐不住,拂袖要去。陆无咎却在背后阴恻恻的笑着,“不要急着走呀斗城主。陆某这里,”声调便是一寒,“何时成了任人来去之地?”斗其蛟忍无可忍,“陆无咎,你莫要以为我怕了你!你今日拒我盟约,他日萧重九打上门来,你需也没有好果子吃。”陆无咎抛起手中玉石珠,那玉珠停在半空,光华灿灿——已是蓄势待发了。“斗城主真是说笑了——陆某何时成了此等高瞻远瞩之人?他日忧愁他日愁。今日——”他驱动玉石如陨星,向着斗其蛟砸去,“陆某只想关门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