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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長夢已逝

    

二四一、長夢已逝



    威廉·艾凡西斯與妮塔·克萊恩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神色凝重地望向落地窗外的黎明,威廉的肩上靠著熟睡的亞萊蒂·艾凡西斯,此刻,布斯姊弟正在辦理出院手續。

    威廉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他還是有點怕亞萊蒂,起初他不明白原因,但他現在相信,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類在看過剛才那種奇異的景象都會感到害怕。

    重傷癱瘓的病人竟然在一陣魔幻的藍光以後瞬間康復了。他對魔法雖沒有研究,但多少也看過一些報導,雖然有一些簡易的魔法醫療器具已在開發和應用階段,但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聽說可以在一瞬間治癒重傷的魔法。況且,瑟裘和亞萊蒂身上看起來並沒有拿著魔杖或魔法石之類的道具,更別提亞萊蒂還是念普通科的。

    最令他感到可疑的是,她喚那兩個人「魔王」,而那兩人呼喚她「陛下」。

    至此,威廉又一次不安地看向身旁的銀髮少女。

    他的確害怕亞萊蒂,但並不是從「眼」的教主身上感覺到的那種恐懼,亞萊蒂·艾凡西斯整體而言還是給他一種平靜的安心感,他猜想自己或許只是有點難接受剛剛的奇蹟。

    「……所以,你是弗明那邊的人?」

    突然,身旁的辮子少女開了口,威廉的肩膀一顫,吃驚地瞪向他。

    「你……你在說什麼……」

    「之前見面的時候沒有看出來……可是在殯儀館那時候,弗明也在、那個黑黑的東西也在、你也在……」那女孩繼續說下去,「後來我去過弗明那邊,現在觀察起來,你身上的確帶有一點他的魔力……稱不上是他的眷族……只能說是餌糧吧。」

    那孩子用弱弱的嗓音說完這一切,這卻讓威廉的腦袋陷入大混亂。

    不,不可能。他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他跟這女孩素昧平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她怎麼會知道這些?甚至把教主的真名掛在嘴邊,喚得如此自然。

    「今天你看到的……不要告訴弗明,好嗎?」在威廉能把這一切想明白以前,妮塔又再次看向他,一臉憂愁:「我不想讓弗明知道亞萊蒂大人的存在。」

    威廉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他看著那女孩血紅色的眼睛,莫名想起了一個女人,一個和他一樣飽受恐懼所苦的女人,芭芭拉·波娃,她幾年前喪夫後得到憂鬱症,開始被「眼」看上,前陣子又痛失唯一的兒子,還在服喪中,然而幾天前他與這女人再次見面時,卻發現芭芭拉完全不同了。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嗓音中氣十足,臉色紅潤,開口便誇耀她透過性生活找回了自己,簡直變了一個人,而最令威廉在意的是——她再也不恐懼了。

    當時波娃給他的感覺和現下眼前這個少女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來,剛走進病房的時候,瑟裘叫了這個女孩「奇路斯」。

    和那時在殯儀館裡跟在亞萊蒂身邊的紅眼少年的名字一樣。

    當時,芭芭拉·波娃也在同一個殯儀館。

    ——他們是同一個人。

    這個推論冒出腦海的瞬間,一股涼意從背脊直竄到後腦。

    「你是……」威廉聽見自己的嗓音抖得厲害,「你是惡魔嗎?跟、跟教主一樣……」

    「呃……不,我……」妮塔的臉色頓時看起來有點為難,「我是……那個……」

    「那個叫維爾連斯的男孩子說的……正在庇護亞萊蒂的存在就是你嗎……!」威廉恐懼地問,他的雙手十指緊扣,擱在雙膝中間,抖個不停,「這麼說……你是……魔王?」

    他的害怕讓奇路斯感到有些愕然,至少在殯儀館見面那時,這名叫威廉的男人看起來一直是個穩重而嚴厲的人,他沒有想到弗明的力量會給人類帶來這種程度的影響。

    「我……怎麼說……我沒有……在庇護維爾連斯,我想他不需要我……亞萊蒂大人也是,庇護什麼的……我不敢當……」奇路斯一面說,一面努力思考怎麼樣的說法才不會讓威廉感到更害怕,「至少,那個……我現在只是個人類……」

    「只是人類的話、外觀和性別會突然改變成這樣嗎?」威廉用氣音壓抑地低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惡魔什麼的、魔王什麼的會一直找上我!」

    妮塔愣愣地看著他,而後她很快轉頭望向附近的鏡子,看見鏡面倒映出亞麻髮色少女妮塔·克萊恩的臉孔時,她愣愣地張大了嘴。

    「對哦!這不是……!我現在……人還躺在家裡睡覺……!」奇路斯懊惱地摀住臉,「對不起……那個、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真的很抱歉……!」

    少女的道歉讓威廉的理智慢慢恢復過來。

    一個魔王在向他道歉。

    一個馬上可以將他生吞活剝的強大存在竟然在向渺小的他道歉。

    他不懂這惡魔有何居心,但他從這少女慌張的態度感受不到惡意,一個細小的想法逐漸在他腦海中浮現:難道說,並不是所有魔王都像教主那樣可怕?

    「不……」他愣愣地張口,「我也……有點反應過度了,不好意思……」

    威廉基於禮節的反應讓奇路斯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緩和多了。

    「你是亞萊蒂大人的哥哥,我想相信你。」說著,少女抬起手來,友善地伸向威廉,「我……是魔王沒錯……平常的樣子是你在殯儀館裡見過的那個人……我叫奇路斯·克里尼斯,都魔院附高二年級生,那個……請、請多多指教?」

    說完,他微笑,笑起來的樣子有幾分靦腆木訥,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魔王。

    儘管仍然遲疑,威廉感到稍微安心了,他伸手回握少女的手。

    「我是威廉·艾凡西斯。」他回答,「請多指教,奇路斯。」

    原本從名為維爾連斯的少年口中聽說時,還以為另一個魔王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但現在看起來,奇路斯給人的感覺就像那天他在殯儀館看到的一樣,是個有著一點社交障礙的普通高中生。或許是因為奇路斯的態度相當友好及善解人意,他們兩人很快聊了起來,並談及恩拜斯之眼。奇路斯問起他加入組織的緣由,威廉便毫不猶豫地全盤托出了自己過去的經歷。本來,他很確信自己絕對無法相信另一個魔王,但現在他卻能和奇路斯侃侃而談,或許,是因為亞萊蒂靠在他身邊,才使他感到如此放心。

    「……這樣聽起來,弗明果然是把你當作餌糧在使用。」聽完他的遭遇,奇路斯思索道,「果然,有越多的『恐懼』,他的力量就越強,」

    「餌糧??」威廉的臉色有些鐵青,「我會被吃嗎???」

    「不,不太可能。只有活著的餌糧才能產生情感,而那能成為惡魔在這個世界上的動力。」奇路斯稍稍停頓了一會兒,瞄向身旁的威廉,他顯得有些不安,但還是開口道,「那個??我就直說了??就我所知,弗明想要做一些不利於亞萊蒂大人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一個能長期提供弗明那邊的情報給我們的人??」

    威廉嚥了口口水,「我嗎???」

    「這個??當然,不勉強??」奇路斯看起來相當內疚,「你是亞萊蒂大人的哥哥,本來應該要保護你??但是??弗明的計劃讓我很擔心??」

    「不,如果這能對你們有所幫助??」至此,威廉看了眼身旁熟睡的銀髮少女,「我以前對自己的家人太漠不關心了,失去利瑟比以後才後悔莫及,如果有現在的我還能做到的事??那麼,這是我的責任。」

    能說出這番話,威廉心裡自己也暗暗訝異。

    教主帶來的恐懼嚴重影響著他的生活,他甚至覺得自己距離自殺只有幾步之遙,然而,只要一想到是為了亞萊蒂,並想到未來身邊會有瑟裘繼續陪伴他,他便覺得有了勇氣,對惡魔的恐懼似乎也沒那麼令人窒息了。

    「那就??幫了大忙了。」奇路斯的臉上勾起了微笑,「謝謝你??」

    「不過,你剛才說情感能成為惡魔在這個世界上的動力,這是什麼意思?」想起剛才的對話內容,威廉追問,「恕我失禮,但是惡魔如果沒有動力會怎麼樣?」

    「普通的惡魔可能會死??但是魔王??我不知道??」奇路斯輕聲說,臉色有些凝重,「我們從來沒有死過??但是這裡不是魔界,這個世界有著不利我們生存的能量,所以剛覺醒的魔王幾乎是像求生一樣,拼命找眷族??欸?」

    突然,奇路斯停頓了一下。

    他睜圓了眼睛,陷入一陣思考,然後他回頭,陰球和瑟裘恰在此時向他們走來,注意到奇路斯的視線,他們不約而同顯露了一絲不安,但他們並沒有慢下腳步。

    「看什麼?」待走到他們身邊,耐不住奇路斯視線的瑟裘終於忍不住開口,「可別說你記仇哦,那樣就太沒有王者風範了。」

    「照片我都刪掉,這樣可以吧?」陰裘擺出一副投降的手勢,無奈地說,「不過那也是因為你那時候實在太過窩囊,我才忍不住想欺負你,這可是惡魔本能。」

    「不、不是啦??我不是因為那個??」奇路斯慌張地澄清,又問,「瑟裘、陰裘,你們兩個的眷族呢?」

    聞言,威廉愣了一下,瞪大雙眼。

    他吃驚地看向奇路斯,又看向陰裘和瑟裘,有那一瞬間,他極力希望瑟裘能夠否定,但那對極為相似的雙胞胎只是面面相覷。

    「我暫時不需要。」陰裘解釋,「我在夢裡已經得到龐大的能量,能夠支撐我活動的時間??至少超過這副身體的壽命。」

    「眷族?什麼眷族?」瑟裘反問,「都在魔界啊。」

    這番對話讓威廉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劇烈起伏。

    「魔王??!」若不是亞萊蒂還靠在自己肩上,威廉震驚地就要跳起來,「你們全都是魔王!我的老天!」

    「正確,但也不算完全正確,威廉先生。」瑟裘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湊近男人的臉龐,「在今天以前我們都覺得自己是普通人類哦,只是想起一些身為魔王的記憶而已,今後也會以普通人類的身份活下去,所以不要因此疏遠我,好不好?」

    「這??」他因瑟裘的靠近而紅了臉,   「這樣??啊??」

    「這麼輕易就對人類說出來,沒問題嗎?」陰裘雙手叉腰,「我們就算了,要是亞萊蒂的生活因此有什麼變化,就只好征服世界了,那可是麻煩死了。」

    「什??!哪有人因為這樣就征服世界啊!」奇路斯抗議。

    吵鬧聲讓亞萊蒂模模糊糊睜開了眼睛。

    「威廉先生的話沒關係啦。」瑟裘微笑,摸了摸男人的頭,「他很會保密的。」

    「……我聽說你是亞萊蒂的哥哥?」看向眼前被瑟裘迷得神魂顛倒、連腦迴路都不管用的威廉,陰裘的臉色因厭惡而扭曲,「你把牙根給我咬緊了。」

    「什麼?」

    威廉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陰裘一拳朝他揍上去。

    啪。

    少年的拳頭在離威廉鼻尖幾寸的距離被接下。

    接下他攻擊的是亞萊蒂·艾凡西斯,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

    「做什麼?」陰裘咧開一抹冷笑,「妳想幫他辯護?」

    「這是我要問的。」亞萊蒂鬆開了他的手,「你在做什麼?」

    「嘖??!」少年抽回手,鬆了鬆自己的手腕,「沒什麼,就是??妳跟妳爸之間發生的事,這傢伙沒有保護妳,還敢厚著臉皮裝出好哥哥的樣子,我看了就氣。」

    「什麼?」威廉愣住了,「你們在說什麼?」

    奇路斯也不明白狀況,而想起那個傳聞的瑟裘暗抽了一口氣。

    「等等,陰裘,這是有原因的……」

    「——威廉什麼都不知道。」亞萊蒂打斷了瑟裘的話,「我跟他前幾天才認識,我們的家庭問題很複雜,不需要你插手。」

    「插手?哼。」陰裘語氣頗酸,「妳可是被你爸強暴了那麼長時間!」

    這段話瞬間給奇路斯和威廉炸下了大震撼彈。

    「你??你說什麼??!」威廉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妳被那個人??!這是真的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我也是??!」奇路斯震驚地張大嘴,「為什麼都不說??!」

    「這是應該要說的事?」亞萊蒂平靜地反駁,「而且,父親已經死了。」

    陰裘一愣,隨即想起自己在夢裡作為喬托·迪歐時認知到的事實。

    奇路斯低下頭,鼻頭紅了,一抽一抽地在低泣,威廉的拳頭也握得死緊,他的肩膀顫抖得厲害,而後,他抬手摀住了臉。

    「這都是我的責任??!」他低聲說,「如果我能鼓起勇氣去接觸那個人??」

    「我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沒有什麼責任。」亞萊蒂打斷了他,又看向陰裘,「還有,你認為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和他有區別?」

    聞言,陰裘的臉色泛成鐵青。

    他低下頭,緊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時之間,瀰漫在數人之間的只有死寂的沈默,眼見氣氛降到冰點,瑟裘趕忙開口緩和氣氛。

    「好了,反正出院手續也都辦好了,我們在這裡解散吧。威廉幫忙載我們回去,奇路斯你怎麼來就怎麼走吧。」說著,瑟裘挽起亞萊蒂的手,「今天在我們家住下來也可以呦!以後我和小亞萊蒂就是閨蜜了,我有好多話想跟妳說呢!」

    「閨蜜是什麼??」

    「呵呵、我會慢慢教妳的,手、把、手、呦!」

    說著,瑟裘用另一手拉起消沈的威廉,快步拖著兩人離開了,陰裘嘆了口氣,正要追上三人的腳步,奇路斯卻叫住了他。

    「告訴瑟裘,一定要製造眷族。」少女捏了捏哭得發紅的鼻子,說,「你昏迷那時候應該也感覺到了,沒有眷族我們是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了。」陰裘有些彆扭地回答,「謝了。」

    「還有,弗明也在這裡。」奇路斯又道,「他恐怕在計畫一些會危害到亞萊蒂大人的事,一定要多加提防他??」

    「我不知道那個叫弗明的是誰,我清醒的時候並沒有太多魔王的記憶。」陰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過這話我先記下了,到夢裡的時候我再作打算。」

    「嗯??那個、麻煩你了??」

    妮塔低垂著淚,紅著眼眶抬頭看他,像是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陰裘認得這個名叫妮塔·克萊恩的女孩,她是個兇悍潑辣,在喜歡的人面前卻像小綿羊一樣乖巧的少女,然而,現在這個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氛圍,卻是那個奇路斯·克里尼斯窩囊膽小的模樣。

    尷尬死了。

    果然沒辦法和奇路斯那蛆蟲以對等的身份說話。

    陰裘在心底抱怨,不再搭理身後的少女,快步追上瑟裘等人的步伐。

    *

    最終,她沒有在布斯家下車,威廉直接送她回去畢斯帝的房子。

    一路上他們兄妹兩人都是僵硬的沉默,威廉一直在想亞萊蒂遭到父親強暴的事情,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而言那該是一生無法抹滅的創傷,但亞萊蒂·艾凡西斯竟顯得一臉無關緊要,她既不記恨,也似乎不需要安慰,這就讓他更無從開口。

    「??我會成為奇路斯在教主那邊的眼線。」在送亞萊蒂上樓時,威廉終於說話了,「如果這樣能幫到妳??這是我該做的。」

    「為什麼?什麼意思?」亞萊蒂不解地反問,威廉頓時又覺得難以啟齒。

    「不??沒什麼??就當是我想這麼做的吧??」他說,心裡有點難受,「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我會盡全力幫助妳。」

    「嗯,知道了。」

    亞萊蒂並沒有追問為什麼,電梯門在此時打開,亞萊蒂走出去,威廉還在電梯內,她回頭看他,威廉試著對她露出微笑,但他覺得自己的嘴角相當僵硬。

    「我順便去和羅倫打聲招呼??妳??呃??」他擋著電梯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要表現出自己長輩的可靠感,又覺得自己不夠格,他緊鎖著眉,困窘地說,「如果有什麼煩惱的事情??都可以找我商量。」

    他的提案讓亞萊蒂微怔。

    「我會考慮。」她平淡地回答,「謝謝你了。」

    威廉沒有再說什麼,目送著少女離開的背影,關上了電梯門。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覺得有點害怕她。

    *

    亞萊蒂的腳步聲從家門外傳來時還不到早上七點,畢斯帝和莉莉絲都還在睡,奇路斯卻已經醒了,一聽見開門聲,躺在客廳地板上的他幾乎是跪著朝門口爬過來,然後被推開的門板正面直擊。亞萊蒂才一開門,就看見奇路斯捂臉匍匐。

    「你在做什麼?」亞萊蒂問,反手關上了門。

    「那個??」奇路斯抬起發紅的臉,像小狗一樣可憐地望著她,「醫院裡陰裘說的事都是真的嗎?亞萊蒂大人??一直被令尊強暴?」

    「大致上沒錯,但也算不上,因為我也沒真的反抗過。」銀髮少女彎下身,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你很擔心?」

    「我??我覺得很生氣??」奇路斯的雙眼又泛起淚霧,「陛下是??我最珍貴、最重視的人??竟然遭到這種對待??我嚥不下這口氣??」

    聞言,亞萊蒂勾起了微笑。

    「第一次跟你做愛那個晚上,是我離家出走的第一天。」她輕聲說,「如果我沒有因為父親的暴力而離家,就不會在那裡遇到你。」

    「可、可是??」

    「我很高興現在遇到了。」

    說完,她俯下身,在奇路斯的頭頂落下一吻,這讓那少年的臉紅透了。

    「亞萊蒂大人??」他羞怯地低著頭,將臉埋入掌心,「我愛妳??」

    「我知道。」

    奇路斯沒有再說話,他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起來,亞萊蒂知道他又哭了。在清晨昏暗的客廳裡,奇路斯壓抑的啜泣聲在安靜的空間迴盪,他們在沈默中陪伴著彼此,誰也沒有起身,直到畢斯帝推開了房門。

    「呼啊??」那熊一樣的男人豪邁地打了個大呵欠,拿著毛巾正要走向浴室,卻注意到了兩人,他狐疑地抬起一邊的眉,「你們倆窩在門口幹嘛?」

    「沒有。」亞萊蒂拍了拍奇路斯的頭,起身,「你終於醒了。」

    「啊啊、昨晚我和奇路斯睡得不是很好,都做了惡夢。」畢斯帝又打了個呵欠,「醒來就什麼都忘了,但是感覺還是很差。」

    聞言,少女微笑,「我也做了很長的夢……現在已經醒了。」

    亞萊蒂向他走去,畢斯帝張開手臂等她過來,伸手捏了捏她的翹臀,順帶親暱地在她的頸側偷了個香,然後他瞇起了雙眼。

    「妳出去過?」

    「嗯,瑟裘有急事找我。」

    「還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是威廉,他跟瑟裘在一起,還有陰裘。」摸了摸畢斯帝在自己頸側蹭來蹭去的腦袋,亞萊蒂忍不住微笑,「你果然和小狗一樣,畢斯帝。」

    「哼、我要是狗,也只是妳的狗。」畢斯帝心情頗好地哼了一聲,將毛巾甩到肩膀上,「把奇路斯那傢伙挖起來,叫他等一下幫我一起弄早飯。」

    他又一次捏了捏亞萊蒂的屁股,隨後轉身進了浴室。莉莉絲隨後屁顛屁顛地從畢斯帝的房裡拖著自己的狗窩出來,在亞萊蒂身邊撒嬌地亂蹭一通,少女彎身撫摸自己的愛狗,聽著盥洗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來,她知道,平凡而溫暖的早晨又開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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