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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剑诀

    “诸位,先静一静。”

    一道内息浑厚的声音,传荡到每一处角落,厅堂内嘈杂的言谈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直到慢慢消失。

    墨寻阳站在上位看着面前的众人,他拱手施礼,众人也都纷纷回礼。

    “诸位贵客远道而来,赏脸来墨府参加小女的出阁喜宴,实属令墨府蓬荜生辉,现备下宴席薄酒款待诸位,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此次设宴除了庆祝喜事,还为了能和诸位侠义之士结交一二,墨家在江湖上能得一席之位,也离不开诸位的帮衬……”

    花千遇听了几句,就不想再听这些表面功夫十足的客套恭维的话。

    她低头去看桌面上的菜,虽然都是些素菜,但色香味俱全看着很有食欲,只是一想到这些食物可能会被动手脚,她只能干看着却不能吃。

    随即,她的目光又看向碟子里放置的桂圆、花生、干果之类的喜果,便随手拣了几颗花生剥掉壳扔进嘴里。

    抬首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的目光倏地一变,轻咬着嘴里的花生拖长腔调道:“冤家路窄啊!”

    听到她低嘲的声音,法显眉头一动,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见旁边的桌前坐着藏锋剑宗的陈易和罗诀,除两人之外还有双极宗的弟子。

    姚兴也见得他们就坐在不远处,他皱起眉头面色很是不善,毕竟昨日才起了冲突,心头的火气还未消散。

    反观陈易倒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略微新奇的打量着他们,他嬉笑着出言问候道:“法师们好。”

    常慧和常悟转头看他,皆都施礼回答他。

    陈易含带笑意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法显身上,他笑着说:“听闻佛教武学精妙,集百家之所长,可化解千百种招式,武学大宗师越钟观前辈曾说过,法显法师功力高深,神慧疏朗,为释门之秀。”

    “能得大宗师这般夸赞的人可是不多,由此可见,法师的武力必定万里挑一。”

    他的语气越来越兴奋,期待的看向法显,做出了邀约:“法师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切磋一番?”

    花千遇听的是一脸无语,这一上来就约架,藏锋剑宗的人都是战斗狂吗?

    她下意识看向法显,心知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法显静淡无波的面容没有分毫变化,他抬目看向陈易,只微微摇头。

    这是不愿?

    陈易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失望起来。

    他眼瞧着法显,不死心的反问:“那法师要怎样才会出手?”

    法显平静的看他,在他那询问意味颇浓的神情间辨出了几分自傲。

    他虽表面上夸赞佛教武学精妙,恐怕在他心底,始终都认为自己所习的剑法更高一筹,他提出的邀约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胜心。

    只是习武不该用在和人逞强斗狠,非要较个胜负输赢之上,他也从不轻易出手,便婉拒道:“藏锋剑宗的归一剑诀,虚寂玄妙,招式连绵不绝,剑速快如闪电惊雷,听闻练至高深处,剑招使出,犹如光过无痕快到极致,施主门下剑法亦是不凡,无需较量个高下。”

    此剑法大成后,手中无剑,剑招却源源不断,把内功,轻功,掌法和剑法等等武学合而为一,为万法归一。

    确实是一门高妙无比的剑术绝学,因此藏锋剑宗才能得到江湖第一剑宗的称号。

    法显此番言语有意将对方剑术功法抬高,满足他的傲气,以此来打消他想要比试的念头。

    闻言,陈易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愈发感兴趣的目光看着法显:“法师果然才明博识,竟会如此详细的了解我宗门的第一剑诀。”

    他微抬首,勾唇一笑:“只是不打一架,谁也怎知高下呢!”

    旁侧端坐的罗诀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遇到武力高深的人就想和人较量一场,借用他的话便是在生死的边缘游走,才能更快的突破剑道。

    实则只是不怕死,不知天高地厚。

    人在危急关头确实能爆发潜力,但若是以这种方式磨炼剑术,只会剑走偏锋,戾气太重。

    况且若是遇见真正的高手,一毫之差便会丧失性命,这种方式极不可取,可偏偏陈易又是个不要命的。

    宗门已经多次警告过他了,也不见他有所收敛。

    法显仍是轻摇头,温声回道:“贫僧无意于施主交手。”

    陈易微眯起眼眸,细长的眼缝里有幽微的暗光闪烁,挑起的嘴角染上几分邪肆:“如果我执意呢?”

    他这话就有些逼迫与人的意味了。

    罗诀微皱眉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那么过分,随即又拱手说道:“师弟有失礼数,还望法师不要见怪。”

    法显神色沉静,唇角似乎还噙着柔和的弧度,他道:“自然不会。”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谈及此事,陈易却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出家的和尚,避世修行,远离俗世,出一次山门都是极为难得,日后想再碰到法显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早就听闻,天台寺内除了有高深的佛经律论,还藏有玄妙绝伦的内功心法,严华心经便是佛教里至高无上的修为法门。

    听闻修习严华心经的人,内息磅礴如海,等修至大成之时心如止水,寂然不动,世间掌法招式化为虚无,进入超凡脱俗的境界,若是不较量一番,岂不是可惜。

    陈易幽深的目光仍停留在法显身上,思绪飞转,思考着要用何等方法逼得法显出手。

    “剑疯子。”

    一道刻意压低了音量的嘲讽声滑过耳畔,这讨人厌的声音听着颇为的耳熟。

    陈易挑了挑眉梢,旋即侧目去看,便瞧见姚兴脸上那还未收敛的嫌恶神色。

    看着他,陈易嘴角倏地扯起一抹笑意,反问道:“你在说我?”

    姚兴见到他脸上皮笑rou不笑的神情,神情微顿了一下,没有当即回答。

    江湖上谁不知道陈易就是藏锋剑宗的疯狗,打起架来不要命,人也极其无耻不要脸,但偏偏剑术奇高,让那些恨他的人想杀都杀不了他。

    他看不惯陈易平时的做派,方才不过有感而发随口一说,却还被他听到,想到陈易喜怒无常的性情,此番言语恐是会得罪他,招惹一个疯子也实属麻烦。

    可若是现在低头退步,岂不是很怂,叫人看不起。

    姚兴硬着气性,意有所指道:“陈兄不是心知肚明,何须还来问我?”

    听他装模作样的言语,陈易嗤地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想骂我可以当面说出来。”

    话落之后,他又很大度的补充道:“我不生气。”

    他这句话便是直接点明了姚兴的心思,不给人一点台阶下。

    姚兴心中暗骂不止,面上却不咸不淡的暗含嘲讽道:“陈兄声名远外,江湖上对你的赞誉层出不穷,也用不着我再来重复一遍吧。”

    他在江湖上确实远近闻名,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根据门内弟子所言,他就是为宗门抹黑的存在,若不是门主惜才,早将他踢出宗门了。

    所谓的赞誉他当然都听过,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言辞优美的话语,甚至多数人道完之后,还会连带问候一下他全家。

    陈易扯了一下嘴角,面容上浮出了一点含带冷意的笑:“确实不用。”

    他做事从来都是顺心而为,姚兴在此给他添堵,正是撞到枪口上,他看着不爽便立刻想要给他一些教训。

    陈易垂下眼,目光落在面前放置的筷子上,霎时间恶意涌上心头。

    他捻指掐诀,引动体内真气,然而却无一丝真气传荡而来,这等古怪的变化,让他无暇再去找姚兴的麻烦。

    紧接着他寻着周身的经脉内视,发现丹田内一片虚无,储藏的真气全部消于无形。

    陈易的眼底闪过惊动,他急忙运转心法,仍旧无法引动一丝一毫的真气。

    他竟然在无知无觉间丧失了所有的内力。

    陈易的神情在一寸寸的僵硬,眼中浮现不可知的疑惑,他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他是何时失去内力的,但是敢在宴会上动手,说明对方的目标不只是他们,而是在场的所有人,若不然,也不会在这等时机报私仇。

    一时间,重重疑虑浮上心头,凶手是谁,他在此设局又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