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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今天不行是因为初见

    

第二章 今天不行是因为初见



    九月。周五。下午五点半。室外温度三十一度。体感温度......突破极限。

    陈闯怀抱书包,背靠白墙,小心翼翼踮起脚,整个人努力向二维平面缩进,受到的惊吓过大,刀削般的下巴都挤出了二级台阶。

    来人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小缺憾,她顶着一米六的皮囊说出了一句吓死一米八的话。

    “陈闯同学,我来是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去开房。”

    她如此说着,又有些羞涩,捂嘴偷偷一笑。

    陈闯见状心中稍霁,害羞说明业务还不熟练。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会害羞的变态也是变态,害羞脸的变态在网络上甚至有一个更厉害的高阶称谓,叫病娇。他虽然名中带闯,可是命里胆小。眼下恨不得后背墙壁能裂开一个黑洞,张口把他吸进肚,再一个屁直接迸回到家。

    想清这点后,手指紧扣墙面,喉结上下滚动,他试探问道,“同学,你是哪位?”

    女生丝毫不嫌弃他这副怂样,圆圆脸蛋像颗脆甜的苹果,点开手机递到他面前,

    “你说的,明天不行,后天再说。”

    陈闯紧盯屏幕,手指痉挛,以一种喝水烫嘴的口吻结结巴巴,

    “你、你怎么......不是、我以为......”

    话说不清,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你!”

    女生兴奋得双颊绯红,扑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指尖,用力甩了甩,“我叫华华,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就是同班啦!”

    陈闯平时和女生的交集并不很多,没有什么学业繁重校规严苛貌比河童的借口,他的情况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有些特殊,类似于转校生,热度只维持在从生到熟的那几天。等每年九月分班潮的新鲜感褪去,女生们对他的想法就会从“陈闯号码多少”变成“再说就不礼貌”。

    他不骂人,不打架,外表高挑白净,成绩名列前茅。

    可他所有的优点加在一起都填补不了最大的缺陷,直舌头,事儿精,一本正经抬扛的讨厌鬼。

    初中语文课讲杨修之死,老师布置课后作业,请用白话文简述文中杨修触怒曹cao的几件事,写一份三百字的读后感。全班四十三个人,有三十五人表示理解曹cao。老师不解,遂问课代表,课代表答:陈闯,字杨修,号鸡肋居士。

    有了这样的前鉴,陈闯的闲心不用也得用在学习上了。然而老天偏爱,他具备了几乎一切成为好学生的优秀品质,专注度高,逻辑思维强,自控能力更是一套出色的定时器,点击“学习模式”,便会如单线程般垂直执行下去。

    就仿佛他整个人的出场设置是一副双王四二,可偏偏游戏是比大小,这就比较让人生气了,因为不管对家出什么,他都只会杠,杠得牌局又臭又长,最后还是他获胜收场。

    久而久之,陈闯除了极偶尔的闲暇在看漫画时幻想一下酸甜悸动的初恋,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很清楚的意识到,除非对方是位听障少女,不然在他被人毒哑前,大概可能也许是没有什么机会早恋了。

    因此就只能展望展望另一个遥不可及的赛道。

    不以恋爱为目的的早性。

    而在马路边重要讲话发表的四十八小时后,他被嫌弃的十七年人生里似乎迎来了第一道回音。

    ***   ***

    半个小时后。

    陈闯把奶茶推到对面,“你喝。”

    华华用手指拨弄塑封边,没动。

    陈闯见她只顾盯着杯盖上的小卡通傻笑,特地从衣兜里掏出小票核对,疑惑,“抹茶奶盖珍珠?不是你点的吗?”

    华华小声,“我要带回家的。”

    她脸上的大片红晕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耳朵也是火辣辣的两小团,要不是和手臂肤色形成对比,他差点以为初秋的太阳还能把人晒伤。

    “你是不是发烧了?”

    烧晕了说胡话也不稀奇,他好心道,“严重的话还得及时打针吃药,硬抗很容易烧坏脑子,等变成傻子就来不及了。”由于好心办坏事的几率过高,他说完后还在心里复盘一遍,想想,又加上一句,

    “我妈是医生,医院每年都有家长带傻孩子来看病。”语气谨慎,表情恳切,“真的,你别笑。”

    华华又在捂嘴偷笑了。她也只有这时才会与陈闯四目相对,但很快低下头去,像是十分怕生,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干出这种今天大事。

    她不主动开口,陈闯也不好意思继续。他尽管脸皮厚,可以在路边顶着一张正经科普脸一口一个避孕套,被行人翻白眼也熟视无睹,可也有常识在嘴里充当过滤网,公共场合和女生提开房,这已不是低情商了,这叫性sao扰。

    但他觉得必须也得让她说些什么,总僵持着浪费时间不是办法。

    谭田田还约了他晚上打游戏。

    陈闯仔细回忆,尤其是她扑上来差点把自己手指拗断的模样。很快,他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其实你也不用总捂着嘴,我刚刚见过你的牙了,很有特色。”

    “虽然是兔子牙,但比较整齐,甚至不用校。”

    此时一位提着垃圾路过的年轻店员投来沉默一瞥。

    而华华也终于抬起头,意外地,她没有生气,也没说什么“你果然名不虚传”的话,音量不高,发音吐字也是软绵绵。可陈闯这一次看清了她一直低垂的眼,棕色眼瞳明亮,清晰,热烈。

    总之一点也不像病号。

    “我们不聊聊zuoai的事吗?”

    然后她说出了一句比她烧红的脸还要火热的话。

    陈闯难得哑口无言。

    他又何止哑口无言!他简直要坐立难安了!

    “你不要、不要......这种话,唉,不能乱说的......”急忙摆手,“我那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听到我和谭田田讲话了?”

    华华点头。

    陈闯回忆,“那是在柏东路上吧,靠近职工医院家属区了,我走这条路很久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华华捂住脸。

    陈闯继续,“当时除了谭田田,只有过路大爷。”前者给了他掌声,后者赏了他白眼。

    华华的气音从指缝间飘出,“我跟踪你。”

    陈闯,“......”

    圆亮眼睛一眨一眨,“跟踪你半年了。”

    陈闯,“......”

    他拿过华华面前的奶茶一管子戳下去,吸了一嘴珍珠,用力咀嚼,“......你还挺诚实。”

    华华顿时眉开眼笑。

    陈闯轻咳一声,“总之,那件事是我胡说......”余下的话在看到华华瞬间垮塌的嘴角时自动消音,他捶了捶胸口,也不知是珍珠吃猛了还是什么,心塞得一言难尽。

    他实在没有和女生面对面这么久且话题又是如此劲爆的经验。

    他连和女生心平气和交流的正常经历都少得可怜。

    偏偏对象比自己还不正常。

    若说在路边大谈特谈“跳过早恋直接上床”的自己是变态,那这位看似纯良的欺骗脸就是比自己还可怕一百八十倍的变态跟踪偷窥狂。

    他胆子小,决定告辞。

    可华华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刚起身,书包还没背上,就被扯住肩带一把拽到跟前,对上她满眼的不解,“你不喜欢?”

    陈闯的心差点跳到嗓子口,“喜欢、喜欢......什么,什么喜欢......”

    “做唔......”

    眼见她又要口无遮拦,他条件反射地一手抓她,一手提包,脚步生风走出门外,一直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歪脖树旁,深呼吸三下,才郑重说道,

    “华华,你是女生。”

    “女生不要这样。”

    华华,“女生不能zuoai?”

    陈闯,“......生物都能做......授粉,只是不要公开谈论这些。”

    华华又问,“谈论zuoai?那你为什么可以?”

    陈闯,“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华华显然有些难过,她不理解,“我不明白,我想和你做这种事让你很难忍受吗?”

    陈闯停顿片刻,摇了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呢?”

    “你是女生,华华。”陈闯又一次如此说道,而这次的语气比方才更加正式。他甚至后退一步,鞠躬致歉,“我mama是医生,所以我很早就被教育,即使只考虑生理因素,在这种......在两性的问题上,你是风险成本较高的那一方。”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你喜欢我吗?”

    华华好不容易降温的脸蛋又“噌”地着了火。

    九月的傍晚,天还是洗晴的,夕阳是夏日的余韵,风里传来冬天的序曲。陈闯贴在裤边的手抬了又放,终于在女生泪水将要落下的那一刻,贴着她额前的碎发振翅而过。

    “别哭。虽然我不懂,但喜欢一个人,大概也不应该这样做。”

    华华抽噎,“那我、那我还能怎么办,你说了,不会谈恋爱......”

    陈闯沉默。

    “我那样说,”他叹了口气,“我那样说是因为,除了聋子,没有女生能忍受我的性格。”

    “可能聋子戴上助听器后也觉得还不如继续聋着。”

    他说着,心中满是惆怅。挥了挥手道,“行了,回家吧,这事儿翻篇了,我以后注意不在外面胡说八道,你也别、别再跟踪我了。学校里......哎,学校里你就当看不见我吧,其他女生都是这样。拜拜。”

    陈闯看了眼手机,谭田田传来三条短信两个未接电话,估计都是问他不在家上哪儿玩去了。他低头刚要回拨,就发现书包带子又被人挟持,不过好在这一次力度有所收敛,没再把他拽个跟头。

    他回头看向华华。

    她不再哭泣了,也没有假害羞真花痴,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熟虑后的平静。陈闯这才发现,她不仅有一副圆润的脸,一双圆亮的眼,还有一枚圆翘的小鼻和菱角似的嘴唇。那不笑似笑的尖尖嘴角,弱化了整张脸的幼齿钝感。她许是极少这样看人。陈闯想,她认真起来明明还挺.....   .可爱,他之前却从未听过她的名字。

    “那如果是我主动呢?”

    陈闯不明所以,“你主动?”你的直球都要跨越整个中场射门了吧!

    “我不说喜欢你,我只想和你上床,不想和你谈恋爱......”

    陈闯,“......”

    “玩腻了就不要你,因为我就是想找人zuoai,就是想叛逆,想体验性......”

    “等!等等等!”陈闯急急叫停,他手心发凉,汗流浃背,心想今日算是棋逢对手,碰到克星了,先是胆量差距,再是力量压制,再继续下去他的能量场都要岌岌可危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小不丁点,出招就是内伤。他再厚的城墙脸皮也禁不住对方反复自爆啊。

    陈闯举手投降,“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是良民。要不,我替你写一个星期作业?”

    可华华不知何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那双刚还伤心流泪的脆弱眼睛,此时绽放出黄鼠狼般饥渴的精光,瞬间逆转了形势。

    她义正言辞拒绝了这种不正当行贿,并强硬表示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rou偿!”

    陈闯控诉,“你这是逼良为娼!”

    华华据理力争,“你说过的,我才是吃亏的一方。你得给我补偿!”

    陈闯瞠目结舌,他被一枚来自十分钟前的子弹打中胸膛。

    与此同时,手机像是还嫌场面不够混乱,谭田田和家里的电话轰炸轮番出场。

    陈闯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进退两难的局面了,这实在扰乱了他的单线行事宗旨。他的设定程序紊乱了,手足无措站在路边,旁人看去甚至有些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不再响,而华华的眼神依旧坚如磐石。

    陈闯败下阵来,他指了指书包,“先放开,我不走。”

    “咱们谈谈。”

    “谈谈......具体流程。”

    华华的手这才松开。

    陈闯松了口气。那条被她攥在手里的带子仿佛是枷锁扼住咽喉,让他呼吸困难大脑缺氧,等缓过劲来,聪明脑袋便很快开始恢复转动。

    而且越转越快。

    “我们需要拟订一份保密协议。协议中明确是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进行的公平、公正、非公开的平等交流;是完全不掺杂私人情感和金钱往来、也不涉及私人生活的纯rou体交易。是并不完全遵守社会文化中关于青少年道德规范的准则但绝对合乎法律的......自愿行为。”

    “如果你同意......”

    华华吐字如钉,“我同意!”

    “......”陈闯闭了闭眼,“如果你同意,我会在这周末起草合约,你有我的......算了,你连我家在哪儿都知道了,什么号也瞒不住你。你qq上敲我一下,我把文件发给你,没异议的话,我们打印签字按手印,一式两份,分别留底。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问题?”

    华华一脸失落,“啊......我以为我们今天就能做。”

    陈闯,“......”

    他忍住一口老血,“你别急。就算签过协议,最早也要等到国庆了。”

    华华,“还有一个月!为什么今天不行?”

    陈闯忍无可忍,一把抽回被她偷偷攥紧的书包带,难得有些生气,

    “你是不是忘了国庆之前要月考?还有,今天当然不行!”

    “为什么不行?不行就不行在我是个纯情少男,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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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大概是   “按键机苟延残喘,智能机初出茅庐”时代,所以他们都还在用qq空间学校贴吧诺基亚(/(°∞°)\)

    是有点夸张的漫画式人设,所以人物行为也有点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