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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绪,但当鱼息说荆寒章中了佛生根之毒时,晏行昱却感觉到了让他脚底生寒的惊惧。那感觉前所未有,比他当年险些被晏夫人生生捂死时更甚。鱼息根本没看他,还在自顾自嘀咕着:“佛生根做药引能抵消方子中所有的毒,我的治法没有问题,只要估好了剂量,就不会有事。”晏行昱抖着嗓子喊他:“鱼息。”鱼息还在前言不搭后语:“佛生根的毒性一旦入体,会先毁了髓海,也难怪荆寒章自小到大性子这么古怪,原来是脑子受了伤。他应该还有其他的症状……”他一把抓住晏行昱,魔怔似的问道:“他认字吗?认人吗?平日里还有什么其他奇怪之处吗?”晏行昱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道:“鱼息。”鱼息对上晏行昱不知何时已全是戾气的眼睛,愣了一下,才讷讷将手放下。晏行昱漠然道:“我不治了。”鱼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晏行昱一字一顿:“我说我不治了。”鱼息怔然看了他半天,突然怒道:“我们好不容易寻到佛生根了,你竟然说不治!?你想死吗?!”晏行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中已是死灰一片:“我看过你医治心疾的方子,要连续不断饮一月的药。你若用佛生根做药引,是打算把荆寒章的血抽干吗?”鱼息暴怒:“那又如何?!谁让他中了佛生根的毒又让我撞上了?他命该如此!”晏行昱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鱼息怒气冲冲骂完后,又有些后悔了,他上前扶着晏行昱的肩膀,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商量:“行昱,小玉儿,你乖一点。只是放点血罢了,我必定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不信我吗?”晏行昱不为所动。连放一个月的血,哪怕还活着也要去了半条命。鱼息好言好语地劝了半天,晏行昱还是无动于衷。鱼息自言自语半天,终于彻底爆发了:“只是一条人命而已!”他一把抓住晏行昱的手,让他去看自己沾满不存在的鲜血的掌心,冷冷道:“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每杀一人你都要抄一遍佛经,你有数过自己那箱子里到底有多少佛经吗?晏行昱,都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你现在要回头,会不会晚了些?”晏行昱漠然道:“往后我什么都能听你的,除了这件事。”鱼息气得口无遮拦:“若是没有佛生根,你还有往后吗?你甚至连及冠都活不到!”晏行昱身体一僵。鱼息说完立刻后悔了,他浑身发抖,一瞬间出了满身的冷汗。他被迫冷静下来,抬手不自然地抚了抚额角的汗水,讷讷道:“行昱……”“我知道。”晏行昱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淡然道,“我不在乎。”他微微偏头,看向悬挂在窗棂旁的鸟笼,里面有一只极其漂亮的金丝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啄食。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晏行昱突然笑了一下,眼中却仿佛有水波荡漾而过。他喃喃道:“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个。”这是晏行昱和鱼息两人这么些年第一次不欢而散。雪纷纷扬扬洒落,晏行昱没撑伞,一步一步穿过大雪回到了偏院。荆寒章正懒洋洋地靠着轮椅,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盒子里的蜜饯——那是荆寒章自己送的蜜饯,这么多天晏行昱只舍得吃了三块,荆寒章可好,没一会就吃了十几块。也不嫌腻得慌。晏行昱缓步走了进去,身上已落满了雪,像是会动的雪人似的。荆寒章一瞧,顿时乐了:“这是谁堆的雪人啊,怎么还会动?”晏行昱闷声说:“殿下,是我堆的。”荆寒章笑得不行,起身将他身上大氅解下来,给他拍了拍发上的雪,道:“去炭盆旁烤烤,我虽然身强体壮,但也是血rou之躯。”晏行昱点头,乖乖走到炭盆旁,蹲着烤火。荆寒章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张脸满脸忧郁的样子,觉得很新奇。他并不觉得看自己的脸做不属于他的表情有什么别扭的,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玩。荆寒章自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情绪极其被煽动,好似无数情感都隐藏在薄薄的皮rou下,只要一动念头就能将情感轻而易举地迸发。极致的欢喜,或极其的愤怒。皇室没什么能让他欢喜的,他便只好暴怒,以至于等到他长大后有了努力控制情绪的念头,但还是敌不过身体的本能。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久而久之,荆寒章才养成了极易暴怒,却又很容易哄好的别扭性子。晏行昱烤了一会火,苍白的小脸才终于有了些血色。荆寒章这才道:“说吧,鱼息和你说了什么?”晏行昱浑身一僵,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不想回答。荆寒章“啧”了一声,道:“你还想数金锞子吗?”晏行昱还是不吭声。荆寒章这才明白事情真是大发了,这小美人连金锞子都不想数了。他起身也跟着蹲在炭盆旁,看着晏行昱的神色,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晏行昱看着炭盆里的炭,喃喃道:“殿下,我能说谎吗?”荆寒章:“……”荆寒章幽幽道:“你学会了吗?”晏行昱:“还没有。”“哦。”荆寒章说,“那就不能。”晏行昱:“……”两人围着炭盆蹲着,炭火燃烧发出微弱的爆裂声响,极其悦耳。晏行昱盯着那炭火许久,直到眼睛都酸了,才闷声道:“我说了,殿下别生气。”荆寒章哼道:“那你殿下可得考虑考虑——你快说。”晏行昱摇头:“殿下先立个字据。”荆寒章:“……”荆寒章阴恻恻看着他:“你还是头一个敢让本殿下立字据的人。”晏行昱抬头看他,满眼都是“不立字据我就不说”。荆寒章差点没忍住笑了,他觉得很好玩,也乐意跟晏行昱玩:“好,立。”晏行昱这才起身去桌案前写字据。说是字据,其实就是几个字。“殿下不生气”荆寒章笑得不行,抬起笔点了几个粗狂的墨点。晏行昱也煞有其事地画了个小鹿头,吹干墨痕,这才抬头,问:“殿下的母妃是如何身故的?”荆寒章:“……”荆寒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晏行昱立刻拿起字据挡在脸前,怂哒哒地给他看,示意你都立了字据的,不能生气。荆寒章:“……”荆寒章当即啼笑皆非,大概知道晏行昱没有恶意,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