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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婚,女帝按长安城传统给司空震批了三天假。所以司空震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弈星半梦半醒的,一时没想起来旁边还有人,只以为和平常一样是一个人睡的,随意翻了个身。 于是就趴到了司空震身上。 司空震向来浅眠,被他这么一闹闹醒了,睁眼去看闭着眼试图往自己胸口挤的弈星。弈星还没清醒,碰到一个又软又暖的东西,凭着本能贴得更紧。 司空震微微侧身,给弈星让了点位置,又伸手给他压了压被角。 像只猫儿似的。司空震看着半个脸埋在被子里,脸好像都睡红了的弈星,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天还没亮,司空震重新闭上了眼,打算再睡一会儿。这么多天连轴转,除了虞衡司的工作还要准备婚仪,再加上刚回朝,各种事情多得吓人。难得的休暇,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他昨天晚上很晚才入睡,身旁突然多了个人,警醒如他自然很难睡着。弈星大概是累了,睡得很快,而且睡姿规矩呼吸清浅。但喜被只有一张,不管弈星有多安静,他都难以忽略。 弈星醒来发现自己将司空震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了那条胳膊上。司空震的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他腰间,司空震的喉结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额发随着男人的呼吸拂动。 弈星之前并没有和他相拥而眠的经历,虽有肌肤相亲,但弈星最后都被折腾得失去了意识,第二天醒来时大多已经中午或下午,司空震早已起身去了虞衡司。 不过弈星现在觉得,比起那些灭顶的欢愉,他更喜欢这样的温存,这给他的感觉比交合更加亲密温暖,好像他们是一对真正的爱侣。 弈星微微抬头注视司空震的脸,越过下颌线,落到嘴唇鼻梁,最后到眉峰。睡着的司空震表情平静,少了些平常的距离感,弈星看了一会儿,见司空震似乎还没醒,便一边观察司空震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要往床的另一侧挪。不过他只顾着自己松手往外,忘了司空震的胳膊还搭在腰间,他刚往外移开一点,司空震就立刻收紧了手臂,反而将他更用力地按到了胸前。 这下两个人基本是严丝合缝地贴到了一起,弈星被突然掐着腰拖到司空震怀里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腰身被司空震的虎口捏得发疼。司空震被他的声音吵醒,睁眼便和弈星四目相对。弈星在他的注视下,白皙的脸颊耳珠皆rou眼可见地变红,鸵鸟似的把脸往自己的沙堆里埋,只是这个沙堆是司空震的胸口。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弈星现在的反应却青涩得可爱。弈星慌不择路的样子逗得司空震莞尔,难得有了些开玩笑的心思:“还没睡够?” 弈星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脸被司空震胸口的温度熏得发红,连忙抵着司空震的肩膀往外挪,一直退到床内侧:“抱歉大人,我睡迷糊了。” 司空震顺着他的动作松开手,嗯了一声坐起身穿衣,穿衣时活动了两下胳膊:“没什么,我睡觉警惕心重,没吓到你就好。” 他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其实更像野兽,被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就不能让它有半分被夺走的可能,武器也好食物也罢,都只能藏在自己怀里。所以刚才弈星一动,司空震就本能地将他抱得更紧。 弈星顺着红色纱帐望向另一边穿衣的司空震,他正脱下身上喜服的红色亵衣,换上普通的黑色里衣。健硕的躯体在红纱的掩映下竟多出了几分情色的意味。 弈星看了两眼,不由得想起之前肌肤相亲时司空震身上的肌rou随着起伏的动作鼓起,汗水在上面蒙了薄薄的一层,又顺着线条流下。司空震穿完里衣转身去拿外衣,弈星一头钻进了被子里。明明知道司空震不一定会看他,但弈星还是因为刚刚的偷看有点心虚。 司空震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将弈星的衣服给他拿到床边:“起身了来饭厅吃早饭。” 被子鼓包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嗯。 关门声过去之后,弈星从被子里探出头,套衣服的时候想到刚刚司空震起身的动作有点僵硬,他好像把司空震的手臂都压麻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趴到司空震身上的,司空震为什么也不躲开。 吃完早饭弈星看司空震迟迟未有出门的意思,忍不住问他:“大人今天不去虞衡司吗?”“陛下给我批了三天……”司空震看了一眼府内还未撤下的红色装饰,顿了顿,“婚假。” 他想弈星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于是主动开口问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弈星想了想,摇头。“有缺什么东西吗?”弈星还是摇头。司空震有些头疼。 弈星本就欲望淡薄得不像正常人,除去围棋,他几乎看不到弈星对别的什么东西能产生多大兴趣。而且现在的弈星从那天重逢开始,就又缩回了自己礼貌寡言的壳子里,之前相处的那几分放松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副生怕给自己添麻烦的姿态,他想关心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一旁的徐管家大着胆子开了口:“春日已至,大人不如带小公子去城外踏青?城外有一处花林,想来现在风景应当不错。”司空震对这些活动不太了解和感兴趣,不过他确实觉得弈星应该出去走走,于是转头去问弈星:“你觉得呢?” 弈星无可无不可,司空震开了口,他便点头:“都好,大人决定吧。” 今天的出行计划便成了城郊踏青。 长安城西郊外有一片桃林,后来又不知是谁在里面修了一座仙君庙,香火旺盛,据说求姻缘非常灵验,在整个长安城都非常有名。两人一同乘车去了城郊,花林人多,两人在花林间穿行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站住歇息。 弈星看到司空震的头上落了花,出声提醒:“司空大人,您的头发里有花瓣。”司空震伸手没摸到,弈星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踮脚去取,司空震便顺着他的手低头弯腰。弈星小心地将花瓣从发间取下。 “司空大人。”一旁传来人声,司空震和弈星转头,说话的红衣文士正笑眯眯地看着这边,也不知看了多久。弈星看清他的脸后脸色微变,不自觉地往司空震身边靠了靠。这个文士他记得,之前宫宴上见过。他那时被司空震当众驳了面子,今天为何还会主动和司空震搭话? 除了他,旁边还有一个白衣文士,看着已过知命之年,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姣好腰肢纤细的绿裙女子。 白衣文士拱手行礼: “想不到司空大人也携家人来此踏青,实在是巧。” “林大人,陆大人,确实很巧。”司空震点头回礼,“这是国手,弈星。”司空震介绍完就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低声对弈星道,“这是礼部尚书和侍郎,陆嶂,林禹。” 弈星不认识他们,但是红衣文士给他的印象太不好,所以行完礼顺从地往司空震身后站。 “这是府上姬妾,碧腰。” 绿裙女子提着裙摆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司空大人,国手大人。”女子笑容温婉眼波如水,弈星不由得盯着碧腰多看了几眼,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女子有几分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或许是看过去的视线太明显,碧腰微笑着开口:“小……大人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不妥?”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弈星这话问出来,碧腰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嶂就朗笑着接过话头:“许是国手大人与我这姬妾有缘,一见如故。”弈星见碧腰适时地露出迷惑的表情,也不再多问,移开目光:“许是在下记错了。” “陆某之前还以为国手大人深得明大人真传,将来要继承明大人衣钵。没想到如今明大人不知所踪,国手大人却成了司空夫人。想来从前司空大人和明大人还政见相悖呢,真是命运难测。”林禹一脸感叹之色,话却说得难听,弈星欲言又止,被司空震握住手安抚:“林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与明大人只是政见不和,并无深仇大恨。婚也是我找陛下赐的,委屈的该是内子才是。” “司空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必是情投意合,林大人可不要妄自揣测。”陆嶂帮腔道。林禹毫不在意地一笑:“陆大人说得是,是林某唐突了。”说着朝弈星拱手,“还望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好话歹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弈星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为难自己,而且每次见他都要提及师父,他也不记得师父认识这个人啊?他到底与师父有何关系? “大人下次说话还是多考虑考虑的好。”弈星不打算再被当软柿子捏第二次,“家师经常教导星祸从口出。”林禹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呛,脸上的笑有些发僵。陆嶂依旧笑眯眯地打圆场:“明大人真知灼见。” 司空震不打算和他们虚与委蛇,带着弈星拱手告辞。越往仙君庙走,花林里的人越多,正值三月,春日出游的男男女女结伴而行,都穿着新制的春衫,笑闹声不绝于耳。 “赵怀真,这边这边!”云缨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粉白色裙裳,春衫裙摆层层叠叠,带着花朵般的渐变粉色,跟着她的动作随风舒展,远看像一朵盛开的碧桃。 原本是云夫人带着云父在成衣铺千挑万选出的名门淑女装,婉约柔美,但是云缨骨子里的跳脱裙子也遮不住,更多了几分灵动飘逸。 云缨远远看见了弈星的身影,所以高高兴兴来寻他,叫他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小星星!你也来踏青啦!”谁知近前来才才发现司空震也在,她刚刚没注意,再加上司空震一身的玄黑甲胄,和穿红着绿的踏青人群完全不同,她远看还以为是树干。 把人给认成树的云缨十分尴尬,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近前来老老实实站好行礼:“司空世叔。”没过多久赵怀真穿着一身青竹长袍追着云缨过来了,看到司空震也是一惊,也跟着行礼:“司空世叔,世婶。” “不是吧,赵怀真你真叫得出口?”听到那句世婶云缨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脱口而出之后看到司空震立刻后悔了,但是她对着弈星那张似乎还比自己小的少年脸实在叫不出世婶二字,只能在心里感叹世叔实在禽兽,小星星看着比她还小,他居然下得去手。 弈星更不自在:“赵公子叫我弈星就好了。”司空震看怀云两人的局促表情,自觉自己多余,不打算扫了小辈的兴:“你们逛,我去仙君庙看看。” “和他们一起去逛吧,要是累了就回仙君庙来找我。”司空震对弈星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补充道,“不要跑跳,小心摔着。”弈星知道司空震是何意,点了点头:“大人放心。” 云缨没听出来他们打什么哑谜,在她眼里就是两个人在他们面前都黏黏糊糊,噗嗤笑出声来:“世叔你怎么突然唠叨起来了,小星星又不是瓷娃娃,还能跌坏了?” 司空震并不解释,只是说弈星身体欠佳,不能剧烈运动。司空震神情严肃,云缨一瞬间以为弈星病得比赵怀真还厉害。仔细一看弈星确实比之前见他瘦了些,电光火石间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拍着胸脯义正辞严地保证一定好好照顾弈星。 以弈星对云缨的了解,他觉得云缨肯定想了些奇怪的东西,但是他不能去澄清。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际情况比她脑补的故事也许还要狗血。 云缨推着弈星去逛周围的小摊,一离开司空震的视线范围,云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问他是怎么和司空震发展成这样的,两眼放光兴致盎然,只可惜自己手边没有纸笔。 “她应该是想收集素材写话本,我觉得最好选择性透露。”赵怀真好心提醒。弈星抿抿唇,也不知从何说起:“云姑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例如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啦,怎么告白的啦,感情升温是什么时候之类的?”云缨回忆着话本里的一些经典情节,如数家珍一一举例。 弈星一时开不了口。他们初遇各怀鬼胎,更没有什么告白,感情从来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哪怕只从他的角度,他也说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司空震心动的。 赵怀真轻轻敲了敲云缨的额头,问道:“云大将军,你不是专门写李娘子的话本吗,怎么发展出写情感话本的副业了?”“我不敢了,你别告诉我爹!” 虽然两人一唱一和,但弈星知道他们是看出了自己的尴尬,一起默契地扯开话题。他也跟着将话头往别的地方拉: “云姑娘与其问我,不如看看身边人如何呢?两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更好的写话本素材吗?” 赵怀真握拳在嘴边轻咳,云缨本来打算揽住他的肩膀给他好好说道说道,伸了手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尴尬地拍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星星你这就不懂啦,小姐姑娘们都喜欢像你和司空大人这种反差大的,青梅竹马都没有什么市场的。主角一帆风顺的感情大家都觉得没意思,一定要爱恨纠葛,越虐心越相爱相杀越有人气……”弈星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是吗?那我以后多找赵怀真玩。”云缨若有所思,又转向赵怀真,理直气壮,“赵怀真,听到没有,你以后也要对我再好一点!” “遵命,云大将军。”赵怀真答应道。弈星看云缨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赵怀真似乎更不打算戳破,就没继续说下去,跟着云缨去看小摊上的东西。 可惜小摊上都是些少女的饰物,大多应景做成了桃花形状。云缨兴致勃勃地挑选,时不时问两句他们的意见。弈星常和阿离玉环一起出去,对饰物算得上了解,赵怀真也时不时能答上几句,明显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两人两人在云缨低头翻看时无奈地相视一笑,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意味。 逛了一圈云缨还要继续往花林深处走,弈星有些累,也不想打扰两人独处,推说去找司空震,回身往仙君庙那边走。 靠近仙君庙时,弈星看见之前见过的碧色衣裙的女子坐在角落的一张石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子孤身一人,之前见到的陆嶂不知所踪,弈星也想验证他到底有没有认错人,于是走过去开了口:“碧腰姑娘。” 碧腰茫然地抬起头,弈星被她满面的泪痕吓了一跳,他手上也没有手帕之类的物什,只能干巴巴地开口:“姑娘,发生何事?” 碧腰看到他先是愣了一愣,慌乱地四下看看,见司空震不在,才勉强镇定下来,用手帕拭了拭泪,起身行礼:“国手大人。” 弈星仔细打量她的脸:“我们真的没见过?”“许是国手大人记错了。”碧腰勉强一笑,“人总有相似。” “姑娘说得是。”弈星点点头,“不过碧腰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垂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小公子心善,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旁人是帮不了的。”碧腰低声道,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处。弈星无法回答,她拨了拨自己的鬓发:“我得回去了,国手大人,后会有期。” 弈星还没说话,碧腰的肩膀上便多出了一只手,陆嶂突然出现,将碧腰揽进自己怀里,轻声细语:“怎么自己走远了?可让我好找。”碧腰顿时浑身僵硬。弈星看着面前算得上诡异的一幕,陆嶂须发染霜,碧腰却不过桃李之年,白骨朱颜,陆嶂在碧腰耳边轻声细语,眼神温柔,但碧腰恐惧颤抖的表情似乎是有毒蛇在她耳边吐。 “司空夫人,那我们便告辞了。”陆嶂笑着冲他点点头,揽着碧腰离开了。弈星望着他们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往仙君庙走。 司空震正站在仙君庙门口的树下等他,随意观察树上挂着的祈愿红绡。红绡挂了一树,上面写了形形色色的愿望。司空震见他过来迎了上去,却发现他有些情绪低落:“怎么了?” 弈星:“这棵树上的红绢上似乎写了字?”“许愿用的。你要试试吗?”司空震递给他一条红布,弈星接过展开:“大人呢?大人有什么愿望?” 司空震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弈星自己去树下的案边写了几个字,踮脚将红布缠上树枝。司空震只看了一眼上面的海晏河清四个字,便移开了视线。 时间临近中午,司空震担心弈星身体受不住,带人回去了。弈星顺便将自己偶遇陆嶂和碧腰的事告诉了司空震。 “刚刚她叫我小公子,我就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那位碧腰姑娘了,是煮醒酒汤的那个侍女。”弈星看司空震微微挑眉,应该是知道他指的醒酒汤是什么,继续补充,“那位碧腰姑娘,看着不像有阿离她们那样的身手,所以我怀疑那位陆大人除了碧腰,还埋了其他人。况且大人离开了这么久,府内更不会干净,大人回府以后最好清理一下门户。” 弈星一本正经跟他说话的样子让司空震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弈星也是这样的语气,在他看来就像是刚长出爪子乱挥的小猫,只是这一次弈星并非在对他虚张声势,而是在为他考虑。“好。” 其实司空震从弈星说碧腰面熟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弈星大多时间深居简出,而且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能让他觉得面熟,大概是真的见过。而陆嶂与他接触本就不多,更何况弈星,答案昭然若揭。 弈星又想起另一件事,其实他从看到碧腰离开就想问司空震这个问题:“大人,如果那天不是我恰巧路过,是不是碧腰姑娘……” 这话问出来就像在问司空震对他是不是有几分特殊,弈星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其实无关风月,他只是觉得,如果当日不是他,司空震那样有责任心又温柔的人,碧腰留在他身边,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好,而他和司空震也不会陷入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 “不会。”司空震不知道弈星心里的千回百转,实事求是地回答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没有多想,如果是个女子,我根本不会让她进来。再者说,就算我真的喝了那碗醒酒汤,我也会把她扔出去。” 最后这一句让弈星的心砰砰直跳,他忍不住顺着司空震的话问道:“那为什么没有把我……” 弈星问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司空震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感受到了司空震的目光,心如擂鼓,却不敢抬头,紧张地握住自己腰间的牡丹佩。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凝固,弈星脸颊发烫,想说点什么缓解,张口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我想喝水。”马车上备了茶水点心,司空震将茶壶递给他。弈星明明想说的话不是这个,但是刚刚那一句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再也开不了口,只能低着头喝茶水。 沉默直到回到司空府才被仆从的迎接问候声打破。涉水乐颠颠的声音传来:“哎呀,小公子和司空大人回来啦!” 只是两人刚回府,虞衡司就派人来请,大司空日理万机,别说婚假,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又要去奔赴工作岗位。一天都没过完,司空震有些过意不去,弈星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本来他也不觉得自己有立场缠着司空震。 “公子,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涉水道。涉水是司空震安排的照顾他起居的小厮,会打扫会算账还会武艺,弈星都觉得让他照顾自己真的是屈才。 碗里的汤药浓黑发涩,药味扑鼻,看得弈星忍不住皱起眉毛。涉水看他犹豫,如往常一样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公子,这良药苦口,若是这点苦都吃不得,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那十岁的小侄儿,喝药都不需要别人哄。公子是不是希望司空大人陪你喝药?那我们把药留到下午等司空大人回来再喝也没关系……” 听涉水越说越荒唐,弈星赶紧端起药碗皱着脸一饮而尽。涉水痛心疾首的表情迅速转成一脸笑容:“哎呀公子真棒,可有些想吐?来来来这里准备了蜜饯,吃些祛苦。” 这变脸之快,弈星都要怀疑涉水是不是故意的。 吃完药弈星去拿棋谱。 司空震从弈星住进司空府的第二天就唤了府内医师为他诊脉,大夫说弈星胎像不稳,需要静养,还开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苦药。 仆从也跟着知道弈星有了身孕,虽然司空震严令暂时不得外传,但还是在心里犯嘀咕。无怪乎仆从奇怪,弈星从外表看分明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却能同女子般妊娠。 不过想归想,因为被徐管家敲打过,加上他们确实看到有人背后议论然后被革了职,所以至少所有仆从对弈星面上的恭敬都做得到位。 时间长了他们也发现弈星性子温和又好说话,和司空震一样,是个好伺候的主,流言也逐渐消失。 大夫嘱咐要静养,司空震向来信任医师,真的就让他待在府内不让他出门,虞衡司也不带他去了,还严令仆从不得私自放他出去。于是门口的小厮看到他经过都如临大敌。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外向的性子,不出门对他其实没什么影响,他还是整天待在棋室里,下下棋看看书,一天就过去了。 但是司空震似乎总觉得委屈了他,从虞衡司回来总要给他带些新鲜东西,有时是蜜饯有时是糕点,还有棋谱话本什么的。 弈星手上这副玉棋子是几年前司空震打了胜仗,女帝赐给他的。司空震虽然也与老国公一样喜好对弈之术,但虞衡司事务太多,他难得能抽出时间,所以这副棋子一直收藏库中,后来被徐管家找出来给弈星用了。 弈星正落着棋,涉水突然敲门进来,告诉他宫内来了内侍。司空震不在,他名义上就是司空府的第二主人,只能由他来接待。内侍提着一个食盒,看到弈星,笑眯眯的行礼:“司空夫人,这是陛下特意赐的,上次宫宴大司空提了一次说喜欢,今天宫内做了,陛下特意派咱家给大司空送来。” 弈星接过食盒,规规矩矩谢恩。内侍寒暄了几句,随口问了些情况便回了大明宫,弈星拎着食盒有些疑惑,司空震是会对某种食物有特殊喜好的人吗?他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食盒分上下两层,第一层是两碗桂花酥酪,乳白的酥酪中间浇了金黄的桂花蜜。第二层是一盘绿豆冰糕,在造型上下了功夫,有水果有花朵,看着赏心悦目。 弈星想起回长安的第一天,他和司空震一起参加的那个宫宴。他对宫宴上的鱼rou都不敢碰,怕忍不住想吐,殿前失仪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不能给司空震添麻烦。还好除去酒菜,还准备了不少点心,他小心地尝了一点,觉得还好,于是多吃了几口。尤其是撒了桂花蜜的糖蒸酥酪,那一碗都进了他的肚子。还有绿豆冰糕,他看着造型可爱,加上坐在司空震身边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有点紧张,一紧张就忍不住往嘴里塞东西,不知不觉将那一小碟都吃光了。 涉水探头过来看到食盒里的东西,伸手帮他拎:“这是大人特意帮公子要的吧?大人应该不爱吃这些甜食。”涉水帮他将东西提到了棋室里,“正好下午了,公子吃点东西吧。” 弈星到如今胃口还是不好,不过有司空震特意关照,所以厨房里想尽办法给他做好入口的餐食,厨娘孙大娘格外稀罕这个白白净净的纤细少年,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点心糖水,弈星最喜欢的酒酿桂花圆子就是出自孙大娘之手。 涉水将食盒里的桂花酥酪和绿豆糕都摆上小几:“公子请用。”弈星看了一眼食盒,涉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公子放心,酥酪有两碗呢,给大人留了一碗,点心也给大人留了一半。” 接近晚饭时分司空震才回来,回来之后径直进了书房。弈星还坐在棋室里看书,没有察觉到。也不知道司空震面前的涉水像是换了一个人,半跪在地,神情严肃锋利。“大人走后,小公子一直都待在棋室下棋看书,午饭只吃了小半碗饭,和往常并未有什么不同。倒是大明宫那边遣人来送了一份点心。” “也没什么,只问了几句情况,我跟着去看了,人确实是从大明宫来的。”涉水继续道,“点心小公子似乎挺喜欢,给大人也留了一半。” 司空震点点头:“让你每天盯着这些琐事,辛苦了。” “大人说哪里话,暗卫本来就该无条件服从命令。再说,保护照顾小公子和小主人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涉水抱拳。 而且弈星性子温和独立,基本上不需要他做什么,比起以前那些暗中观察盯梢或者出生入死的工作,这份工作实在是清闲至极,甚至可以算是难得的休暇。 聊完司空震去了棋室,弈星正靠在桌前翻着书,司空震隔着窗户看了他一会儿,屈起手指敲了敲窗棂:“晚饭准备好了。” 晚饭桌上摆了中午御赐的点心,司空震对这些小食不感兴趣,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糕点,将东西推到弈星面前:“我不爱吃甜,你吃吧。” 弈星摇头拒绝:“我中午吃过了,这是给大人留的。”司空震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换了说法:“晚饭吃太多点心对身体不好,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司空震舀了两勺,将剩下的大半推给弈星。酥酪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桂花香。好甜。司空震心想。弈星埋着头拿小银勺一口一口吃得专心,并未发现司空震默默喝了一大杯茶水。 涉水在一旁看着,极力掩饰自己的嘴角不要上翘。明明司空大人不爱吃这些甜食,但还是因为顾虑小公子的心情卖了个面子。真好啊,过几年暗卫退休了,他也想去找个媳妇了。涉水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斜阳,半眯着眼漫无边际地想。 另一边的陆府。 “呃啊!”碧腰惊叫一声,用力咬住下唇,唇缝溢出破碎的呻吟。白皙纤弱的手腕被红布捆住拴在桌脚,趴跪在地上,纤白腿间有一根玉势在进出,玉势另一头握在陆嶂手中,陆嶂此时的表情和白日的温和疏朗全然不同,面色阴沉地盯着碧腰不自觉摆动的腰身,用力将玉势全根贯入:“荡妇,还和那国手一样想着攀高枝?看到司空震眼睛都快看直了吧?” “啊啊……我没有……妾身,妾身眼里只有大人……”碧腰哀叫出声,被那一下几乎捅穿,眼泪夺眶而出,“大人……求您……饶过妾身吧……” “呵。”陆嶂一手掐住碧腰的脸,低头衔住她的唇瓣啃咬,松开时碧腰的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你今日和那国手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嗯?那是个在男人身下浪叫的不男不女的东西,你还指望他能看你一眼?” 陆嶂眯眼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又随手一巴掌将她掀到地上,碧腰发髻散乱,又被陆嶂扯着头发提起来,“看看你这张脸,都没那国手漂亮,拿什么攀高枝?靠你这副人尽可夫的身体吗?” “让你去爬床的时候你不中用,现在倒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陆嶂冷笑着抽出玉势,在碧腰的后xue打转,然后猛地插入。 碧腰惨叫一声,撕裂的鲜血从xue缝溢出,又顺着大腿流下。碧腰疼得颤抖起来,忍不住哭着求饶:“大人,大人……妾身绝无二心……” “你最好没有,否则云岫庄的那两人……”陆嶂阴沉的声音响在耳边,碧腰心头一紧叫出声来:“大人!大人,妾身对大人之心天地可鉴……啊!” 陆嶂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语气温和下来,手上动作却依旧毫不留情:“乖。” 陆嶂对碧腰断断续续的惨叫求饶充耳不闻,伏在碧腰身上一手揉捏rufang,一手抽动玉势,碧腰闭着眼低泣,忍受着后xue撕裂般的疼痛。 这个阴冷的暗室放满了缅铃皮鞭一类的道具,与其说是调教的用具,对于碧腰,说是刑具更为恰当。每当陆嶂心情不好,无论她如何讨好,陆嶂都能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她拽进暗室里发泄。 其实他不找理由,碧腰也无法反抗,她是陆嶂买来的婢子,母亲meimei都被陆嶂捏在手上,连死都做不到。 陆嶂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偏偏用道具得心应手,回回都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碧腰恨毒了他,心里几乎滴血,却只能逼着自己迎合。 云姑娘,我这样的人,该去哪里寻幸福呢?碧腰听着耳边陆嶂粗重的呼吸,悲哀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