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罗场(陆小凤出场,点击围观阿飞西门吹雪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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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陆小凤从赌场走出来。他在赌场不是为了赌,而且昨夜在里面睡了个好觉。 怪事情,陆小凤不去客栈、青楼睡觉,反倒是一头扎进赌场。原来是这几日有个麻烦追他,陆小凤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远远地躲开。但那不是普通麻烦,而是跟在后面甩不掉的、天大的麻烦 陆小凤已在这个赌场躲了三天了,他相信躲不到第四天,所以他走出赌场,打算换个地方藏身。 路过街口时,陆小凤瞥见路边杵着一位极俊的少年。他已连来了好几天,陆小凤见他什么也不做,就站在街口那个位置,专注的看着天。天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太阳、云彩挂在大布上。 街上人来人来,脚步匆匆,可没人会像他一样,纯粹的欣赏天空。 此人无疑是个怪人,可是陆小凤偏偏就爱招惹怪人。他有比猫更甚的好奇心,若是有弄不明白的迷题,陆小凤便一头扎进去。所以注意到看天的少年以后,陆小凤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终于在今天,忍不住上前搭话:“小兄弟,你这是在看什么?” 少年被打扰并未不快,教养极好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在看天。” 他转头过来,着实生得不凡,有股清俊之气,难得一双桃花眼,不知让多少姑娘心猿意马。 陆小凤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也抬头看天,半晌不解,“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笑道:“天上有云,我想找出两朵一模一样的云。” 陆小凤摸着自己像眉毛的胡子,“天上不可能会有两朵一模一样的云,小兄弟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天上没有呢?”少年不恼,摇了摇头,继续抬头去看天上。 陆小凤说:“就像冬天没有一模一样的雪花,天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云。” 少年闻言,这才认真打量陆小凤,嘴里却说:“那得等我冬天再找给你看。” 陆小凤发笑,他是个英俊的男子,笑起来时,有种别人学不来的爽朗,做他的朋友,一定比做敌人要开心得多。 而陆小凤恰好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他的朋友在五湖四海,各行各业。因为陆小凤交朋友,看重的是缘分,而非身份地位、武功高低,他可以因为喝了一杯酒,从此结为好友,也可以因为方才几句话,认定少年应该做他的朋友。 “我叫陆小凤。”陆小凤对每个朋友都很真诚,“不知小兄弟是?” 少年指着自己上唇,“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也听说过你的四条眉毛。”他忍俊不禁,“我姓秦名月,明月的月,叫我秦月就是了。” “秦时明月汉时关?”陆小凤道,“好名字。” “是清风明月苦相思才对。”秦月玩了个谐音,惹得陆小凤说:“不成,按照行酒令的规矩,用谐音蒙混,可得罚酒三杯!” 秦月看着不到二十,谈吐风趣大方,人也有意思,很快便和陆小凤混在一块,甚至也一同躲屁股后面的麻烦。 麻烦是个美丽的女人,陆小凤说她高贵美丽,气质优雅,简直就是一位公主。她确实自称丹凤公主,当初一见陆小凤便下跪求助,吓得陆小凤好比见了要吃人的母老虎,撒腿就跑。 如今是带着秦月一同跑,跑了七八天,在中午用饭的时候,丹凤公主终于找上了门,将陆小凤堵在了客栈里。 陆小凤所言非虚,丹凤公主果然是位佳人,举手投足都是贵气优雅,将公主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她连恳求都不显狼狈,反倒是楚楚可怜,让秦月不忍,偷偷问陆小凤:“她究竟求你帮什么忙?” “让我惹麻烦的忙!”陆小凤起身拉着秦月想走,可秦月等得就是这机会,哪里能跟陆小凤真的离开。 原来秦月是云若木编出来的身份,这回出宫是私下的,不好叫秦卓那边知道了。于是云若木趁秦卓处理政务,忙得不行的时候,瞒着听白等东厂属下,独自跑来江南,查起了所谓的丹凤公主。 生来他就不爱用待在一处,宫里也就那么大,能窝十天都是秦卓看管的好,没让云若木跑掉。他们兄弟两个,白天挨在一块,晚上睡在一起,除了朝政,少有分开的时候。连听白也成了小尾巴,只要一有空闲,都跟在云若木的身后,惹得秦卓有些烦他,但是天子要大度,没指名道姓地提出来。 如今和陆小凤做了朋友,两人四处跑,云若木竟也不觉得累,反倒倍感新鲜。他对丹凤公主笑笑,温声道:“陆小凤说他不想惹麻烦。” 上官丹凤道:“只有他才能帮我了,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一个美丽的女人说这话,无疑是种委婉的邀请,她只有看着心爱男人的脸,才会将代价一词说得动人。 可陆小凤拉着云若木跑了,他们甚至没有付钱。 “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坏人,为什么不帮一帮呢?”云若木和陆小凤坐在某处屋顶,看向远处上官丹凤的车架,“你不答应她,她还会继续找你的。” 陆小凤忧郁地喝了一口酒——只有他喝,云若木是不能饮酒的。浪子的惆怅比酒还要醉人,陆小凤说:“你果然还是年轻人。江湖里的女人,可没有一个好惹。” 云若木取笑他,“大名鼎鼎的陆小凤,原来最怕的就是女人。” “不,不对。”陆小凤摇晃着脑袋,“女子都是可爱的,不可爱的就不是女子了。” 云若木啐道:“好一个风流鬼。” 陆小凤哈哈大笑,“能做个鬼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小鬼,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去一个麻烦不敢找上门的地方,我要带你认识一个朋友。”陆小凤提到朋友,眼睛亮得出奇,“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也能做朋友。” 好绕口的话,云若木还是听懂了,好朋友满天下的陆小凤也是有烦恼的,朋友太多,总会出现朋友和另一个朋友打架的时候,夹在中间的陆小凤实在为难。 云若木问:“你的朋友们要打架了?” 陆小凤道:“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虫。我新认识的一位年轻剑客,要去向西门吹雪挑战,而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无论胜负,只要有个人死于剑下,我想我都会很难过。” “好胆识的年轻人。”云若木心道他最爱这种年轻剑客,勇敢、直率、无所畏惧,“他叫什么名字?” 陆小凤郑重地介绍:“他叫阿飞,将来会闻名江湖的阿飞。” 云若木的笑意消失了,他想不到阿飞会这么快和西门吹雪决斗。 正如明珠在泥沙中不改光辉,阿飞在这个江湖中,很快有了名声。扬名的方式有许多,阿飞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阿飞的一种——他向《兵器谱》上的人提出决斗。 阿飞首先挑战的是第七十六位,白龙剑凌飞光,再往后是第五十一位、三十三位、二十五位……直到前十位,阿飞有了一个叫【飞剑客】的名号。阿飞的剑没有招式,也没有章法,他只出剑,却绝不格挡,他的剑是稀世兵器,但阿飞更看重上面的剑穗。 他独自走到了万梅山庄,向西门吹雪下了战书。李寻欢没有继续和他同行,每个人都有应该去做的事,李寻欢放心不下阿木,去找这个小滑头了。他没有告诉阿飞,因为李寻欢不希望阿飞分心。 而李寻欢四处寻找的云若木,跟着陆小凤赶到了万梅山庄,是为了阻止阿飞和西门吹雪的决斗。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决斗的日子已经到了。西门吹雪和阿飞站在万梅山庄的梅花林中,各自手中都握着一把剑。 西门吹雪的面容肃穆,他浑身都是冷的,连飞起的白色衣摆都像是雪做的。他没有关注不请自来的陆小凤和云若木,只看着阿飞,就像在看一把绝世好剑。而阿飞亦是如此专注,但他的目光不是在看剑,却是在看一只凶猛的野兽。 静默片刻后,西门吹雪握住剑柄,郑重地开口:“此剑锋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两,为寒铁锻造。” 阿飞道:“是一把好剑!” 西门吹雪冰一般目光融化了几分:“故人所赠,本就是好剑。” 故人缩在陆小凤身后,尽可能的装成梅花林里的一棵树。云若木不放心地摸了摸脸上的易容,颇有些无奈。 阿飞亦露出三分笑意,认真道:“我的剑长三尺四寸,重五斤八两,连这剑穗一同,亦是故人所赠。” 好阿飞,果然还是听话可爱。云若木心里正美,突然见西门吹雪注意那剑穗,心里扑通直跳,暗道失算,没料到西门吹雪像是记得这东西。西门吹雪忽地出神,短短一息平复,说话语气却并不平静,“剑穗是何人所赠?” 阿飞答:“我的妻子。”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西门吹雪一语惊得陆小凤险些跳起,他和西门吹雪相识多年,哪里听过有个西门夫人?况且西门吹雪有妻子,还不如说他给佩剑取名叫妻子。 云若木来劲了,饶有兴趣地观赏两位剑客的决斗,似乎已越发不像样了。 “一年前,有个女子带着信物来到万梅山庄,她是我自小订婚的妻子。我遵守诺言,预备迎娶她,但是在成亲前,她忽然失踪了。” 阿飞道:“我是来决斗的,不是来和你闲聊的。” 西门吹雪说:“我要你以此剑穗为注,生死不论。” 阿飞冷冷摇头。 西门吹雪重新变得平静,如压着浪涛的冰面,他不再用看对手的目光看阿飞,而是带着惋惜,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死。 方才还有来有回的两人,此刻已剑拔弩张,杀气腾腾。西门吹雪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说话,有时候,西门吹雪能说出一等气人的话语。同理,阿飞也是这样,或许天底下的好剑客都有气死人的本领。 西门吹雪问:“你怕死?” 阿飞回答:“我不怕。” 西门吹雪又问:“那为何摇头。” “因为我不能拿他送的东西下注。”阿飞说,“这是陆小凤告诉我的,用情人的信物做赌注,是不配当男人的。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在一旁着急的陆小凤站出来了,他最怕这种局面,好端端的比试怎么就成了生死决斗?尤其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事,陆小凤苦着脸打圆场:“说不定是认错了!天底下凑巧的事可多了去了,前天我还看见两只一样的猫。” 西门吹雪说:“她姓云。” 这回是阿飞冷冷地笑了。 西门吹雪继续说:“小名叫阿木,木头的木。” 阿飞笑不出来了,他捏着剑穗道:“名字里带木字的人有很多。” “但是只有她一个,嘴唇上有红色胎记,像是流血的伤口。”西门吹雪坚定、直接、毫不退让。 而阿飞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只是说:“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