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管家

    姜鸦来到海皇神像前，抬头仰视这位低垂头颅的无面女神。

    水波纹的光斑投射下来，有些晃眼。

    注视片刻后，她眯眼努力回忆起记忆深处的尊名，微微垂首，轻声念诵——

    “风暴的主人，气候的支配者，深渊领主，海的皇帝……塔拉萨。”

    说完，她抬头看向雕像，等待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感受到“视线”，也没有发现神像有什么异常。

    姜鸦狐疑：“是我记错了？神明对自己的真名不是若有所念必有所感的吗？”

    “塔拉萨？”姜鸦又小声嘀咕着试了几次，“塔兰萨？塔拉莎？坦拉萨？塔兰莎？”

    依旧无果。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悠闲规律的脚步声，在她侧后方不远处停下。

    姜鸦回头，看到管家微笑的脸。

    “你信仰海皇吗？”人鱼的声音优雅动听。

    姜鸦虚伪地扯出一个微笑，在胸前画了黄金三叉戟的抽象象征符号，回答道：

    “是的，我是海皇忠实的信徒。”

    也不完全算是谎言。

    她是各大正神忠实的泛信徒，需要用到哪个就祈求哪个帮助，主打一个实用性。

    管家依旧是维持着那始终不变的微笑，像是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焊在了脸上：

    “但祂已经很久未神降了。”

    姜鸦目光微动，假笑道：“也许祂最近有点忙。”

    历史断层前就有神明断联了吗？

    管家盯着面前的神像，没说什么。

    “今天先生的身体状况如何了？”姜鸦询问道。

    由于不知道钢琴家的名字，她只好用较为模糊的词代称。

    “音乐会将会在明天按时举行。”管家答非所问。

    见问不出东西，姜鸦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迈上楼梯，打算去西侧楼找那个在遗迹里发现的书房。

    管家依旧站在原地。

    姜鸦走到二楼，往楼下瞥了一眼，发现管家正在抬头盯着她。

    明明面朝海皇神像的方向，脑袋却向左上方扭转到颈椎极限的角度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视线随她移动。

    “不就晚餐时要求换了个菜吗，一直盯着我干嘛？”

    姜鸦纳闷地嘟囔着加快了脚步，一直到走到拐角处管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才消失。

    她一边走一边在脑袋里整理着杂乱的线索。

    “现在已知管家和钢琴家处于敌对阵营，但管家尚未表现出明确的态度。

    “两张提示纸条字迹不同，出于不同人之手。

    “来自夜晚古怪仆从的提示‘躲避红色’，不知属于第三方阵营还是两方阵营之一。

    “而海皇神像的任务提示‘不要相信钢琴家’更像是管家阵营。

    “说起来，这管家可一点都不‘管家’啊。”

    姜鸦从主楼的楼梯上到二楼、经过短走廊，到达西侧楼。

    西侧楼的装修和主楼大差不差，但地上铺了一层厚实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

    “书房在二楼，靠近主楼的位置……”姜鸦回忆着，在结构复杂的西侧楼里拐了道弯，就见到了记忆中的木门。

    她曾在现世界古堡的两个侧楼里迷路过，好在书房就在从主楼走廊出来的拐角，并不难找。

    过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仆从，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喀啦、喀啦。

    姜鸦试着拧动门把手，确认书房门上了锁。

    正准备照旧用特质开锁，拐角处忽然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她立刻收回手，转身往那边走了两步，装作路过的模样。

    一身正装的Alpha从拐角走出，姜鸦平视的目光只能看到他的领口。

    目光上移，清晰硬朗的下颔线先入眼，后是微张的薄唇和英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漆黑眼瞳。

    姜鸦立刻皱起了脸，把“怎么是你”几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她松懈下来，看着眼前的副队露出死鱼眼，问：“喂，这附近有人吗？”

    “没有。”子修低头看她，沉声道，“以及，我有名字。”

    “哦。”姜鸦反应冷淡。

    她利落地回身，重新走到书房前，指尖搭上镀银的合金门把手。

    苍白的火焰自指尖燃起，流窜如锁芯。

    她很熟悉这种结构，能毫无压力地侵染门锁让它自动打开。

    子修回忆了一下，意识到她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全名。

    “我姓白。”他跟上去，走到她身后，“白子修。”

    “哦。”姜鸦依旧没有回头，专心感知与门锁间的联结，让它开门。

    咔哒。

    锁舌缩回的声音钝而悦耳，听起来时常润油。

    实木门丝滑地向内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