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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优势,北人骑马,南人乘舟,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那些南蛮子从来是只会划浆打水飘的,结果惨了! 双方原本用拍舰互相投掷重物攻击,可南蛮子的心眼着实多着,募集了大量小舟在前面顶着我水军的攻击,等我大周北军发拍皆尽的时候,突然冲上去发拍击之,结果水军支撑不住,溃了下来。 水军支撑不住,陆军也站不住脚,司马复吉好不容易集结起几十条船准备借西风火攻楚军战舰,哪料想冲到一半突然变成了东风,这几十条船尽数自焚。 在长江上失去制水权岂有胜算,司马复吉虽然领着亲兵几度冲杀,但最究还是全线崩溃了下来,十三万联军只剩下半数不到,只有齐军实力保存得相对完整一些。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齐国只据江陵附近数县之地,兴举国之兵不过两万,这一次丢了六千,已经能让齐国主睡不着觉了。 根据李纵云在军中打探来的情况,这样一败,郑国公的政治前途似乎很不看好,一片灰暗。 程展听了李纵云的这番话,骂了一句:“你回来干什么!我是怎么交代的!” 李纵云道:“现在还去找郑国公?怕是没用了,他打了这么一个败战,怎么回去见家乡父老!” 程展却不糊涂,他说道:“这天下间难得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 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害:“打个败战算什么!郑国公是谁?他不是靠战功晋升上来的,他是先皇的亲弟弟啊,皇室中人,这才是紧要的地方!他就是打了再大的败战,皇上还是会信任他,重用他!” “再亲不过自家人,再忠心的臣子也不过是外人!平时我们想巴结都巴结不到了,你赶紧去!对了,到账房上多领些钱,再多买些礼物!” 他声音大了起来:“这一回,郑国公如果对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就留在郑国公身前听命,直到他对你满意为止!” 程展这么一说,李纵云才如梦方醒,屁颠屁颠地跑到账房上领银子。 只是他领了银子,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兴师问罪了:“这位程少爷,您让下人领钱,我们也是不便干预的,只是我既收了您的银子,不得不多说上一句,现在账房里这个情况,您的手头最好紧一紧!” 这说话的便是馨雨请来的女账房,名叫燕琴君,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虽然面貌姣好,却只穿了件普通的青布衣裤,手里拿着算盘,精明干练,说话很老成。 程展笑了笑:“怎么说?账面上有点紧?等秋粮一上市,我们便有钱了!” 燕琴君一点都不怕程展这个小老爷,她说道:“程少爷,你那个铁匠铺子是个吃钱的黑洞啊,只见白花花的银子投进,不见赚出半点银子来!” 他不用拔打算盘,已经对沈家的账目一清二楚:“这铺子开张四个多月,已经有两千贯的开销,却卖出五百贯钱的农具,听雨村师傅说,下个月要进足够半年使用的原料,估计一个月下来又得一千贯!账面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程展胸中早有筹划:“多亏了您提醒,不过只要再等一等,秋粮上了市,我们便有上万贯的钱财!” 燕琴君却不给程展面前:“程少爷,我得提醒您一句,这秋粮上市之前,要开销的钱数量惊人,沈宏宇老先生虽然只给程少爷您留下五千多贯的债务,可有四千多贯是得在今年秋粮之前还清的!” 程展笑了笑,相对于沈家的家产来说,这几千贯的负债不算什么。 燕琴君又说道:“账面原本就只有五百多贯,而李先生又领走了两百贯之多,这三百贯想要周转得过来,恐怕有些困难!” 哼!程展早有定计,这年头欠债的是老爷,借钱的是孙子,什么时候还,先还谁家,还不是自己一句话说了! 再说了,她和沈知慧还有好几千贯的私房钱了,就凭这私房钱都能把账给抹平了! 燕琴君仍在抱着负责的态度说道:“最好是腾挪点钱出来,不然又得学去年那样卖掉四百亩地了!” 程展笑呵呵地说道:“一定能周转开得!” 只是他下一刻呆住了,他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燕琴君带着骄傲的语气问道:“哪一句?” 程展敏锐地察觉到她已经发现了什么:“我是说关于卖地的那一句!” 燕琴君的回答很干脆:“今年或是去年的某一天,为了筹集周转的银钱,沈家不是卖掉了四百亩地吗?” “这不可能!” 燕琴君顶了回来:“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平,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精通计算的行家里手!” 程展点点头:“我相信!” 燕琴君毫不客气:“我相信您不是聪明人,对家里田地的变化都不清楚!” 程展应道:“是的!我是个笨蛋,但问题在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和去年的总田额没有变化吧!” 燕琴君有些生气了,她叉着腰说道:“你必须相信一位专业人士的话,您看到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纸而已!” 她的身材整整高了程展一个头还多,对于很年轻的程展,在这种情况下,形成一种很奇怪的压迫感,她大声为自己说明:“我要翻阅的,是贵府从去年到今年形成的全部账目,每一个月都有十几本!” 她骄傲地称呼自己的工作:“如果高雅一点,可以把这称为‘兰台’,查阅这么多账目,不是你们那个老朽无用的账房所能胜任的!”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高明的人可以抓住每一个细节,让家主知道每一点滴变化,在灾难来临之前做出最适当的反应,至于平庸的人物,他只能照抄前一月的东西,对实际的变化一无所知!” 程展拍了拍手掌,开始了他的反攻:“说得非常好,不过我想我还是谈谈关于卖地的问题!” “有卖地的事实,我想您是为了开办那个铁匠铺才卖的地吧?这是一件不合算的买卖!”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您查一查铁匠铺的账目,至少能压缩四分之一的开支!” 程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必须重申一次,我,还有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我们沈家从来不会卖过地!” 燕琴君根本不给程展说明的机会:“我也必须重申一次,请相信我的专业水平!沈家的田地,今年比去年减少了四百亩,您不会以为这四百亩全都飞走了吧!” 程展笑了:“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笔交易,事实我认为从来不存在这么一笔交易!” 燕琴君锋芒毕露,不给程展留一点情面:“年轻人,千万别太早下结论,我知道的一个事实,您在这个家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而去年一整年,您对这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程展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是一无所知!我想问问,您是怎么发现减少了四百亩地!” 燕琴君更得意了:“这就是专业人士与业余人士的区别,我们有一百种核账的方法,当然这是机密!我只需告诉你一点,我查过所有关于田产的账目,经过非常巧妙和精确的计算,得出这个结论!” 捡到宝了!确实是个非常内行的账房,程展动了查一查雨村账目的念头,只是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但不可能存在这笔交易!” “您真固执!”燕琴君气乎乎地说道:“有时候为了周转资金,临时把地卖出去或押出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展很得意地笑了:“看来您对我们沈家还不够了解!” “我们沈家是仁德皇后的母家,所有的田产都有一项特权!” “什么意思?” “我们所有的田地都可以免交皇粮国税,当然只限于现在的田产,而不是新购的田产!” 燕琴君反映得很快:“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这田地被卖出去,就会……” “免交皇粮国税,你应当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吧!” 其时南北对峙,东西并立,税收颇重,对于农户来说,上交给国家的税收是非常沉重的负担。 “我明白了,免交国家赋税这一点就已经超过了田地本身的价值!” 程展的声音高了:“所以我们沈家是不会卖地!” 燕琴君的脸上带了些讽刺的味道:“这种垄断性、独有的利益,当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为好!” 两个人得出同样的结论:“有人在盗卖田地!” 无论是账目上做了怎么样的文章 ,最关健的问题还是实地探勘。 结论很快出来了,问题在白家。 双方的界碑在洪水过后,已经无缘无故向沈家的腹深移动了十几尺到几十尺不等。 程展相信,明年界碑还会继续移动。 是给白斯文一点厉害尝尝了!哪怕三家联盟再次破裂也无妨! 但是沈家很快遇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辣手的问题。 那就是证据,证明这块地归属于沈家的铁证。 但除了人证之外,程展一无所有。 白斯文的苦心经营是费了很大的心力,他选择的地点都是一些偏僻而且不怎么富沃的地方,在沈宏宇当家主的时代,这些地有很多都是末定地界。 或者说,到官府打官司的话,程展胜算不一定很大。 但更大的问题在纸上的证据,所有的地界图消无声息被替换过了,在地图上是白家占据了这四百亩地,程展也找不出相关的地契。 白博闻!程展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干的! 但是怎么样才能找到证据! 秋天快到,那土地上的收获似乎就要归属白家了! 这时候,燕琴君给了程展一个绝好的建议:“去官府查!官府一定有相关的档案!” 没错,官府要从田地收税,自然就得有相关的文档地图。 馨雨自告奋勇:“少爷,我去!” 程展点点头:“和燕姑娘一起去吧!” 他是书佐之子,在郡府有父兄照料,馨雨和燕琴君在郡府查起档案自然十分方便,甚至可以查到一些机密性质的档。 只是才查了半天,馨雨已经色无人色,她瞧了瞧燕琴君道:“这也太惊人了吧……要不要别查了吧,我们先回去报告少爷!” 燕琴君冷冷地答道:“查!一定要查,决不遗漏半点!除恶要务尽啊!” 馨雨苦笑道:“那好!查吧!” 他们整整在郡府查了两天时间,才坐着马车赶回了沈家。 馨雨一回家一找到程展,就拉着他的手说道:“这回事情麻烦了!” 程展也觉得这事情辣手:“怎么说?我这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馨雨看了燕琴君一眼,才说道:“你来说吧!” 莫不成是白斯文把郡府的文档都改了? 他把急切的眼光转向了燕琴君:“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白斯文把郡府的文书都给改了!” 燕琴君毕竟是专业人士,太专业总是会有太严谨的毛病:“此次查对文档, 先见了程海老先生,然后在尊兄程宇的协助之下,顺利查阅了二百六十个卷宗,这次查阅的结果仅作您参观之用……” 程展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琴君严谨的习惯还在:“这一次查阅文书,发现贵府的田土总额有不符现象!” 对沈家的家产,程展了如指掌,沈家计有水田六千七百二十八亩七分,山地三千二百六十亩,林地四千五百亩,水塘一百八十亩,外加荒山五千一百余亩,总共加起来刚好是二万亩不到一点。 程展一想到减少那四百亩,离两万亩的距离就更远了,他不由急道:“那四百亩被白斯文改过了?” 他一想到白斯文从自己捞了四百亩地,头不自主地转了转,想看看白博闻管家是不是在一旁偷听。 燕琴君是个好帐房,她还是没讲到关健的地方:“那四百亩地没问题,但问题不在这里!” 程展的性子再好,也被燕琴君急得要跳脚:“馨雨,还是你来讲!我们沈家是不是又有什么田地不翼而飞,我找他们算账去!” 燕琴君冷笑一声:“没有!一亩地都没有少!” 那怎么回事?就听燕琴君很严谨地说道:“经查,沈家名下有三万亩田地!” 三万亩?沈家的田地怎么突然多出一万亩? 程展犯了迷糊。 无论是谁,站在他的立场上,知道自己突然莫名奇妙多了一万亩根本不存在的田地,那也会迷糊得很。 一万亩啊!这值多少银子啊!程展辛辛苦苦地干了一辈子恐怕都赚不来这么多钱。 馨雨也没明白过来,她只是偷偷地牵住了程展的手。 燕琴君以老师给学生上课的语气说道:“还没明白过来?你们沈家的田是免交皇粮国税的!” 程展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有人偷偷地把田地寄在沈家的名下,以方便偷税啊。 燕琴君还是一副内行人的派头:“这将近一万亩,严格来说是九千二百亩田地,最早寄在沈家名下是二十二年之前,最迟的是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