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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一个世界的遥远。玖兰枢,或者说,昔日的光明圣子艾德里安,本以为分别千年的青梅竹马会询问他变为血族的缘由,或是因为他身份的变更而质问他立场,但这些都没有。即便早已物是人非,她的眼眸依旧如昔年一般带着淡淡的出尘,干净得一眼见底,宛如深山老林无人踏足的一汪泉水。“你过得还好吗?艾德。”没有任何间隙与疏离,仿佛这些天两人的沉默相对并不存在一样。“叫我玖兰枢吧,薇拉。”他不想回忆那个名字,正如不想回首自己的过去一样,“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是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不愿意回想过去,也不愿意身旁的少女回忆过去,回忆起那个——被火焰焚烧成灰烬的夜晚。“我一直在等你询问,但你却一直都没有开口,我便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但是我不想让……优姬误会,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亲口告诉你。”薇拉眼中染上了一丝了然,大概在玖兰枢的认知中,她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千年前被处死的那个夜晚。原本是阻止了吸血鬼入-侵的英雄,最后却死在了被她守护的那些人的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而玖兰枢约莫是将她当成了“薇拉”的转世。拥有强大灵魂的人类在死后如果没被圣光接引前往天堂,那轮回转世后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些前世的记忆,性格向来没有薇拉主动的玖兰枢大概也是在等。他有些亏心,所以在等她的质问,但谁知道,手里沾染了无数血族性命的光明之子到头来却对他的存在保持了沉默——出于一种无言的尊重。薇拉和艾德里安的性子就是如此——看似乖巧谦卑的薇拉实际胆大直率,哪怕面对死亡也能怀揣着一往无前的勇敢,而看似冷静从容的艾德里安实际消极而又内向,外表的从容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麻木的疲惫和厌倦感。千年前,一直活跃于教廷政界长袖善舞笑里藏刀的人是艾德里安,但真正支撑着他走下去的人其实是远在千里之外奔波战场的薇拉。“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保持沉默,人类也好,吸血鬼也好——”薇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是我认识的艾德,唯独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薇拉的力道很轻,可玖兰枢却觉得心头一震,那种久违却熟悉的温暖充盈着四肢百骸,她和那位光辉耀眼的圣宗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能给予人活下去的力量。玖兰枢嘴唇微微一动,他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将一段埋藏了千年的往事娓娓道来。玖兰枢并不是被变为血族的,而是从一出生就是血族。——他并不是圣宗的儿子,而是薇诺瑞拉和血族亲王的孩子。薇诺瑞拉原本是光明圣女,她堕落之后备受黑暗的青睐,就好像越是纯白的纸张越是容易沾染颜色一样,身为她的孩子,玖兰枢诞生即是纯血种,拥有着堪比第三代“血宿”级血族的强大力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抵会被血族奉为始祖,成为入-侵人类领土的一波强大力量。可当年的薇诺瑞拉不知如何想的,她虽然为了爱情背叛了光明,却并不愿意沾染曾经同族人的血液。因此在玖兰枢诞生之后,薇诺瑞拉献祭了自己一半的生命,封印了玖兰枢的力量,并将他化为了人类,送到一个宁静的小镇上,由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可是薇诺瑞拉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镇后来沦陷在了血族的铁骑之下,而被薇诺瑞拉幻化为光辉之貌的玖兰枢却落入了血族的手中,受尽了磨难。薇诺瑞拉后来死在圣宗的枪-下,临死前,她将艾德里安的所在地告知了自己信任的兄长。圣宗花费了一些时间寻找艾德里安的踪迹,找到他时,圣宗将他的身世尽数告知于他并询问他的立场,玖兰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人类的一方。与教导薇拉的手段相仿,圣宗没有薇诺瑞拉那般细腻温柔的心肠,他从不隐瞒那些合理存在的黑暗与肮脏,而在玖兰枢选择复仇时,他也默默地支持他。之后的一切,便如同薇拉知晓的那样,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在圣宗死后,一个前往了教廷成为新的圣子,一个则隐姓埋名,伪装成圣宗的模样。可是——“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圣光,因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光明,夺走了我的父母,夺走了舅父,最后又夺走了薇拉。”不顾一切率领着圣骑士军队赶到边城的玖兰枢,最后得到的只是裹尸布上燃烧薇拉生命而凝成的魔纹,除此之外,她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玖兰枢最终决定将“艾德里安”连同薇拉一起埋葬。他放弃了光明圣宗的崇高地位,冷眼看着腐朽的教堂走向衰败,在彻底毁灭那一处污浊之地后,他行尸走rou般地苟活了许久,最终回到了和薇拉一同长大的小镇上,成为了一方领主,庇佑着领地里的百姓,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忘记了教廷,却也忘记了他的庇佑,最终身为吸血鬼的玖兰枢只能离开了栖息的地方。——回到血族的玖兰枢被新生的血族们奉为“始祖”,随同残存的血族们一起流落到了这个陌生的位面。然后,早已对生命厌倦的玖兰枢在唯一的血族好友将心脏投入熔炉,帮助人类炼制克制吸血鬼的武器之时选择了永远沉眠,再不复醒。再然后,千年过去,他爹那一脉的倒霉后裔玖兰里土为了得到玖兰树里而献祭了树里和悠的第一个孩子枢,将与他同名同姓的玖兰枢从沉眠中唤醒。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害死了一条纯洁生命的玖兰枢当场就把玖兰李土打成了小饼干,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再躺平了回去。因为心底的愧疚,玖兰枢选择继承那个死去孩子的生命,成为了树里和悠这对温柔夫妇的孩子,直到今天。“原来如此。”薇拉托着下巴,垂眸道,“这没有什么无法启齿的,千年过去,兄长还是那么温柔的性子。”越是温柔便越是容易被伤害。在无尽的轮回中,薇拉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但生来就和母亲一般敏感细腻的玖兰枢却至今都无法摆脱这种困局。薇拉敏锐地察觉到玖兰枢隐瞒了一些事,但是她并不准备深究,正如她所说的,如果他不想说,她绝不会让他感到为难。“但是,我并不觉得兄长已经放弃了圣光,因为不管是活在地狱还是活在天堂,至少你的心都是善良的。”薇拉伸手抱住了青年,一个不夹杂任何异样情愫的拥抱,只有安慰和脉脉的温情,她抱人的手很稳,虽然瘦弱,却依旧能撑起苍穹一片。“兄长,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见到我,也是如此